心中有了奔頭,身上才有勁乾活。
陸陽前邊畫完設計圖,陸永國馬屁還沒有拍完呢,工頭陸永明就過來了。
他個子不高,但長得很敦實,留著大光頭,臉上有道疤,看起來很凶狠的樣子。
可在陸陽麵前,他卻顯得有點拘謹,還用手不時去摸一下臉上的疤。
陸陽抬頭笑笑:“永明哥,你臉上的疤又癢了嗎,要不要讓何權德給你開點藥?”
何權德是村裡唯一一個醫生,就住在四隊。
陸永明不好意思笑了笑:“沒有沒有!小村長,我就是怕…怕。”
陸永國解釋道:“小村長,永明哥臉上的疤是三年前和張村的人打架打的。”
“我們都說這是為了村裡人,沒有人會把他當成壞人的。”
“可他心裡總覺得有什麼,這兩年終於才好了一些。”
“不過你平時很少見他,他心裡定是覺得不好意思,才會習慣性去摸。”
陸陽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況且陸永明的眼神其實很清澈。
他站了起來:“永明哥,你是一隊的人吧?”
陸永明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沒想到陸陽連這都知道。
“是是是!小村長,你放心,我就是臉上有道疤,不是流氓。我肯定按你的意思,快快把房子修好。”
“哈哈哈!”陸陽拍拍他的肩膀:“那行,這事就拜托你了!但不僅要快,還要安全知道嗎?”
“小村長,我知道,我知道。”
陸陽這才把圖紙拿給他:“你先看看圖紙,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問我。”
陸永明接過圖紙,先是一愣,接著是一陣驚呼。
“天呀!小村長,這…這圖是你畫的?”
陸陽也有些驚訝:“是呀,有什麼問題嗎?”
陸永明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這圖…這圖畫得真是太好了。”
“你看這些線,這些牆壁尺寸,這些檁子、櫞子、窗子,簡直像真的一樣。”
陸永國在旁邊道:“小村長,我剛才說什麼了?我不是拍你的馬屁,是你畫得真好。”
陸永明道:“是呀,小村長。這圖就和我家裡圖集上的圖一模一樣,你都能直接出書了。”
陸陽大學學的專業是電氣工程及其自動化,原本想留在京城,結果沒成功。
後來一氣之下,就到了一個村裡當了村長。
會畫各種機器及設計自動化生產線路。
設計一個平房對他而言,隻是小case。
“那個啥?你們兩個就彆再捧我了,要不然我就真去出書了!”
陸永國笑笑:“小村長,我們真沒有捧你,你這圖畫得真是好。”
“行了行了,快去乾活吧,順便叫趙軍明過來。”
“好的,小村長。”
沒過一會,趙軍明就過來了。
大陽村兩個大姓,便是陸和趙。
趙姓主要在六到九隊,陸姓則在一到四隊。
五隊則是兩個姓共分天下。
不過大家離得近,相互之間也會有交集。
趙軍明隻以為今天老村長這麼一鬨,他這個趙姓人會受到排擠。
見著陸陽,他也不說話,隻是低著頭站在那。
陸陽笑了笑:“趙二哥,怎麼了?腳下有錢嗎?”
趙軍明這才抬起頭,勉強笑了笑:“小村長,我真不想離開咱們三隊。”
陸陽愣了一下:“嘶,誰說的要你離開三隊了?”
趙軍明像是得到了某種赦免,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小村長,你單獨叫我來,不是要把我這個趙姓人趕出去呀?”
陸陽笑了起來,感覺這些農村人的想法,有時真的是沒法說。
“趙二哥,三隊是姓陸的人多,可又不是陸家人的私地。”
“你是上門女婿,接了我二伯的家業,那就是咱們三隊的人。”
“再說了,現在是新中國,不是舊社會,哪裡有這麼多門閥觀念?”
趙軍明不懂什麼叫門閥,可他知道,小村長是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這就夠了。
“小村長,那你有什麼吩咐,我趙軍明就是掉腦袋,也把事給你辦好了。”
這些農民大哥呀,真的是太直爽了。
陸陽笑道:“趙二哥,我們這是農民創業,你這麼一說,我怎麼感覺像是山匪打劫呀?”
趙軍民撓撓頭笑笑:“小村長,我的意思就是,你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而且往死了乾。”
要是大家都有這個想法,何愁大陽村不富呀?
陸陽一陣哈哈大笑:“哈哈!其實我叫你來呢,就是想問問你,你之前是不是搞過黃竹編織?”
黃竹就是去表層青皮的竹子,編織物常見的有背蔞、笤箕、簸箕等等。
不過竹子去掉頭青二青後,就會變脆許多,需要經過加工處理,才能提高韌性和強度。
如果不處理,就隻能編黃席,白白浪費這些材料。
這是大陽村走向產業化必走的道路,也是進一步利用人工,減少運輸成本的法寶。
趙軍民點點頭:“我之前的確跟我丈人學了七八年,可後來老村長說,種地重要,我就沒搞了。”
“那處理黃竹的工藝,你丟了沒有?”
“小村長,這手藝學會了就丟不了。”
“好!那你先說說,你都是怎麼處理這些黃竹的。”
這個工藝,陸陽其實也知道。
不過那是幾十年後,大多需要機器的輔助,而現在沒有機器,也不知道工序有什麼差彆。
結果是令人意外的。
手工處理,明顯要麻煩許多。
其主要經過的泡、煮、烘、烤、壓五道工序。
而後世的處理方法,大多是直接高溫壓製。
趙軍民表決心道:“小村長,如果你需要我處理竹子,我就把家裡專門的大鐵鍋搬到隊上來。”
“這旁邊就有河,我再挖一個池子,你再給我派五六個人,我保證一天能把他們的用剩下的黃竹處理完。”
“哎,隻可惜我丈人死了,他的手藝比我好許多,我還需要死命乾兩年,才能趕得上他。”
黃竹做的席子,最麻煩的就是竹片處理。
不管是長條的竹條席,還是方塊的麻將席,都是如此。
麻將席需要專門的打孔機,而且一般用帶青皮的竹子,陸陽現在還不準備做。
最好的就是竹條席。
因此竹條韌性和光整度處理更為關鍵。
陸陽也有些惋惜:“我二伯的確死得太早了!哦,對了,我二姐也應該會呀,她這兩天怎麼沒來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