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鏽刀揮灑,斑駁的刀鏽承過一片琳琅月光。長刀與鏽刀交織盤旋,狼塵煙連退兩步,刀鋒變式,將長刀一遞回還。
近乎同時,長刀飛回的方向,溯遊魂大步而來,跨過戰戰兢兢的幾個屬下。
他看著自己的長刀飛回,臉色鐵青而鄭重。就在刀尖即將刺到他身前的時候,他抬手朝上一掂,正好把刀身在麵門前繞了個圈,再一遞氣勁,刀竟然又順著來時的軌跡殺了回去。
狼塵煙眼中流露一縷玩味,這樣的馭刀術屬實罕見。
他橫開鏽刀,看著如出一轍襲來的長刀,再度翻轉刀口,迎麵撩撥。
鏗鏘兩聲,狼塵煙此次感到刀鋒的重力較之方才更甚,差點沒能擋下。他有些吃力地把長刀揮開,似乎明白這上麵還帶著剛才自己的力量。
溯遊魂不言不語,故技重施。一口長刀在雙方的距離間又一度來回,好似滑稽的默劇。
但這次狼塵煙卻知曉不能硬碰硬了。隻見他側身拄刀,狼風四散,頓時將長刀軌跡衝偏數寸,“嘣”地重重插在地麵上,斬碎一撮岩石。
“你們,拿下那個青年。”溯遊魂瞟了一眼賦雲歌,壓著喉嚨說道。
剩下六人聞言,也把目光投向賦雲歌。賦雲歌聽他這麼安排,聳了聳肩,劍光在他身側湛然生輝。
狼塵煙看著對麵六人衝了過來,對賦雲歌側目觀摩。
賦雲歌表情自若,稍微退後幾步,似乎要與狼塵煙兩人拉開距離。噌噌劍尖劃過地麵的火花,照不清他的鞋跟。
狼塵煙見他胸有成竹,也不再猶豫。麵對喪刀,他同樣戰意高張。
賦雲歌拉開距離,引追來的六人退避遠處。直退到緊靠著樓梯口處時,他摸向腰間,抓到幾顆堅硬的外殼。
眼看六雙腳步同時靠近,他的臉上驀地露出莫測的笑容。
霎時,五指連扣,將腰間懸掛的幾枚塗著紅漆的彈丸夾起,散手拋出!
緊接著,幾聲不算刺耳的爆炸聲連番響起,從地麵瞬間滾起一陣濃煙。
衝來的六人本以為是暗器一類,剛紛紛停步提防,卻不料是煙幕籠罩,頃刻就把六人的身形團團裹挾進去。
內部一片灰白,仿佛置身白粥當中,不辨前後。
近乎同時,賦雲歌心裡盤算著六人的位置,閃身提劍而入。
這是來自公孫探贈送的禮物,是他特製的暗器。一共四顆,賦雲歌一道擲出,迷煙的效果果真不錯。
不多時,不散的濃煙裡就傳來陣陣慘嚎。繼而是一個個滿是血汙的軀體被扔下樓梯,在台階上滾過一道道鮮紅的血漬。
另一邊,狼塵煙與溯遊魂陷入糾纏。
狼刀戰喪刀,雙刀璀璨,各自迸發殊異的光火,在空氣間不斷升溫。
溯遊魂的刀法詭譎,如綿綿困網,在半空隱藏的軌跡間來回交疊。狼塵煙幾度揮砍,長刀卻是迂回不斷,每次帶著更勝於前的威勁,實屬無比難纏。
長刀在空中自由轉向,好似有無形的雙手操縱,攻守兼備。狼塵煙心中吃驚,沒想到除天疆五刀外,還有這樣聞所未聞的刀界高手。
而另一邊的溯遊魂,經過往複數十回合的對抗,逐漸怯意褪去,開始放手運招。
他的刀法,與他的名號無比契合。一刀追溯,直取敵魂,好似不絕之鬼,越挫越強,不見力殆。
每一刀的迂回,都帶著敵人抗擊所用的力量,因此對於狼塵煙這樣的刀者,自是天然的克星。雙方攻防反製,再過片刻,狼塵煙的抗衡已經開始吃緊。
“黑雨刀客,就隻有如此嗎?”似乎已經看到勝利的結局,溯遊魂喜形於色,大叫道。
狼塵煙漠然不言,同時自背部凝聚真氣,頃刻向周遭爆散而出。紫氣彙聚的狼頭磅礴低吼,瞬間衝散再度逼來的長刀,卸去刀上的氣勁。
深深喘息幾聲,狼塵煙冷眉橫刀。
但是,雖然消散了氣勁,長刀卻再度迂回刺來。戰局又一次返回綿密的刀網,仍是無法突破。
“嗬嗬,很累吧?”溯遊魂呲牙冷笑。因為就算狼塵煙再來一次,就算把他的氣海耗空,也不可能擺脫自己的招式。
如電嘯騰,狼塵煙心知不能久困於喪刀招下,必須尋求突破的方法。
心神稍分,長刀一斬而過,撕開他肩上的舊傷,飆過一捧熱血。
“呃……”狼塵煙肩膀一陣刺痛。這是在攬雲閣與瘟劍交戰時留下的傷疤,雖然已近愈合,但再度受創,疼痛感更為劇烈。
另一邊賦雲歌還沒解決,他還不能退縮。
狼塵煙眉關鎖定,牙關緊咬,雙刀如羽翼般揮開,周身回風陣陣,交織不絕。
風壓令逼近的長刀速度頓減,攻勢短暫趨弱。狼塵煙趁此時機,雙刀前劈,正好夾住飛馳而來的長刀,同時氣脈運動,青焰灼目:
“禦狼·青鋒。”
青眼獠牙,順長刀的刀身蔓延。狼塵煙兩臂夾擊,三刀疾速飛舞,光影如虹斷月。
瞬間,長刀將狼塵煙的氣勁融合,伴隨著強悍的氣勁,朝著溯遊魂力返而回。
風聲喧囂,刀風先行,刀影未至,溯遊魂就感到渾身衣袍不安地滾動,勁風掃蕩,讓他也感到有點驚駭。
但是,他還是決意一試。
赫見刀鋒逼命之際,他同樣卯足力氣,付諸雙掌,橫向推出。雖然不及狼塵煙的渾厚,但配合他的馭刀之術,同樣可以逆轉局勢。
而一切,也正如他的預料。
刀氣縱橫,差點突破他的承受。但最終竟然還是刀勁一翻,在擦過他臉頰的距離,朝狼塵煙回彈而去!
熊熊青焰繚繞,赫赫刀風勢要破林穿空。狼塵煙眼神凜然,也首次感到吃力。
彆無他法,狼塵煙避無可避,隻得豁剩下力氣一搏。他元功未能恢複完全,實戰果然還是羸弱。但沒有其他選擇,他隻能硬抗此刀了!
雙刀在身前交錯架起,他猛提元功,向前方呼嘯的長刀迎了過去。
瞬間,鏗然一聲清脆鳴亮的尖響,幾乎要刺破眾人的耳膜。近乎同時,駭然隻見狼塵煙身軀下陷,周遭滿是煙塵,卻仍然在奮力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