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詩明聽他說得頭頭是道,開始時的好奇也變成了認真和嚴肅。
賦雲歌繼續說道:“現在九徹梟影,除了旗使的據點,暴露明處的就是兆罪明邦的那四個據點。其他的九徹梟影以潛伏和遊擊為主,但肯定會以大據點作為聯係。”
“是,正是如此。”東方詩明認可地頷首。
“現在局勢僵化,而且主導權被握在九徹梟影手中。因此如果要翻盤,必定要從雙方的關鍵點入手。”
賦雲歌講到這裡,抬起頭四顧了一下,確認周圍沒有隔牆之耳。他停住腳步,低聲說:
“所以,如果以心湖隕鐵為餌,從內部搗毀九徹梟影的計劃,我們就能打破僵局。”
東方詩明心機聰明,很快反應過來他的計劃。但他頗感到有些驚訝:“你……這可是個不小的冒險。”
“不冒險,怎麼能動搖得了他們呢。”賦雲歌微微笑了一下,“而且這樣的鋌而走險,還有降低風險的可能。”
涼風順著道路徐徐吹來,原來天邊已經被夜幕覆蓋。
說到這裡,兩人同時不再講話,但各自心中,都在考慮著相同的問題。
夜晚,酒盟的燈火巍巍地亮了起來。
整個穀地,好像璀璨的星宿密布,閃爍著林立的光芒。
晚餐餐桌上,眾人就很多問題又逐一討論。等遣散了諸多下屬,賦雲歌三人又就之前的計劃仔細籌備了一通。
朗月高懸,皎潔的露色遍布蒼山。
三人商討了很久,漸漸都有了困意,這才各自散去休息。
賦雲歌還與東方詩明相攜而歸。但兩人並沒繼續討論,而是一路無聲,靜謐地呼吸著難得清閒的空氣。
快要走到房間,前麵低矮的建築已經依稀可見輪廓。東方詩明淡淡歎息了幾聲,腳步放慢了。
“難得重聚,可是又要很快分彆了。”他很是感慨地說。
路邊的青草上垂著一隻瓢蟲,被東方詩明的聲音嚇跑了。和緩的風擺動著草叢,好像無聲的自然安眠曲。
賦雲歌歪過頭,認真地看著東方詩明,低聲笑了。
“最早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多愁善感啊。”他端詳了一會兒好友的臉,仰起頭去看星空,“不過這次應該時間不長。而且,這幾天還要等狼塵煙過來才能行動。”
東方詩明無聲地動了動嘴唇。他也抬起頭,看著頭頂一成不變的,寧靜的星夜。
“好在,我們是戰友。”他喃喃地說,“為了共同的目標,萬裡尚為鄰。”
賦雲歌“嗯”地點頭,他感覺眼角也有點濕潤,可能是沾染了夜的露氣。
“等到此次災禍靖平……我一定要去你的東方世家,好好敲詐你一筆。”
東方詩明聽他開玩笑,不覺莞爾一笑。
東方世家……是啊。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該是時候,坦誠麵對屬於自己的這段往事了。
“當然……可以。”
…………
遠在數百裡之外的清源地界,似是久違的磨玉刀齋中,花草依舊。
自大會之日後,磨玉刀齋也再度開門招生,力圖恢複往日聲譽。雖然齋主與柏融的消殞著實是一場不小的打擊,但他們仍然無懼困難,重振齋風。
在此期間,狼塵煙一直盤桓在此,算是坐鎮。
因為刀齋與金戟鋒鑒,以及之前九重泉潰敗的緣故,清源地界一直沒有再受波及。
金戟鋒鑒配合玦同君等人的部署,也隨時向各地分配兵力。而狼塵煙似乎並不很關心,除了每天到俠行跡墳前掃墓,以及澆灌他生前栽培的花草,就沒彆的事情了。
刀齋眾人不清楚狼塵煙的怪脾氣,也不願去招惹這個沉默的怪人。就當是來了個武功卓絕的園丁,並沒怎樣在意。
但當日清晨,刀齋眾人洗漱後進行早課的路上,他們卻驚奇地發現,狼塵煙正獨自待在他們的演武場上,似乎想要修習武功。
雖然天氣燥熱,但是狼塵煙還是那副悶悶的穿著。手裡的鏽刀泛著古拙的霸氣,隻是一直遲遲沒出手。
眾人本來想在一旁圍觀他練武的,但看了半天,兩邊都像木頭一樣一動不動。
他們終於先忍不住了。為首的青年人率先進入演武場,對狼塵煙叫道:
“狼塵煙先生,我們要練武了。您要是沒什麼事,就把這裡還給我們吧!”
他的聲音很洪亮,狼塵煙也聽得非常清晰。但他仍然遲鈍地沉默著,凹陷的眼窩在刀鋒上掃來掃去。
那個青年還以為他沒聽見,又耐著性子喊了一遍。
這時,狼塵煙才有些不悅地轉過頭,看著背後沒注意是什麼時候來的刀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