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詩明不容置喙地回頭吩咐:“一會兒,你看準機會先走。”
“這……”賈錢總算是想明白了。
但是,對麵的幾個漢子卻絲毫沒有給他們多交談一句話的機會。隻聽那個帶頭的大漢剛剛環抱的兩臂緩緩垂下,呲著牙冷哼道:“算你有骨氣。那就……受死!”
一聲受死,三人同時行動,勢要團團圍住東方詩明。東方詩明同時雙臂一橫,鐵扇現芒,摶空飛出,如晶瑩蝶影,落入他的手中。
他左腕蓄力一推,把賈錢推出圈子,接著回頭縱身迎戰。眼看兩個大漢就要繞過他將他圍住,他當機立斷,拔足騰躍,踩過迎頭大漢的肩梢,翻身飛到了另一端。
大漢們見他脫逃,立刻轉身回攻。東方詩明剛一落地,立刻整頓架勢,與來者交殺起來。
幾個大漢雖然都是赤手空拳,但是仗著人多勢眾,群攻東方詩明的兩臂。東方詩明迂回擋格,不住後退,鞋下泥塵亂飛,但身影仍然輕盈非常。
賈錢瑟縮在一棵大樹後麵,緊張地看著眾人的戰鬥。
他幾乎看不清楚東方詩明的動作,但是看他影蹤自如,瀟灑非常,應該還沒有處於下風。
大漢四拳同出,東方詩明右手鐵扇翻覆,虛晃後仰,避過一擊狙殺。
另一邊的大漢著重攻其下盤,他剛一後仰翻身,又有拳頭呼呼生風打來,隻得借力平縱,身子在近地的幾寸間螺旋飛開,勉強接下了三人的攻勢。
四人的身影在打鬥中不斷交錯,腳下步伐掃起一片殘枝落葉,泥土飛揚。
東方詩明保持著隨時的冷靜,此刻他已經將三人的破綻觀察得淋漓儘致。眼看三個大漢又朝自己攻來,心想不可久戰,東方詩明扇掌同開,決意鋌而走險。
“見識此招!”東方詩明眼看三個身軀逼近,高喝一聲。
他看準了三人的彼此間隙,身軀隨著步伐,頓時斜撲向一邊。
正待兩邊的大漢抓住機會抬臂欲攻的刹那,他的身形竟然輕若蝶舞,彎腰一繞,同時雙手利刃快如雷霆,雙眼疾厲一瞬,渾身的力道都會於一擊!
眨眼間,隨著他的鐵扇斬下的,是兩道噴出的血花。東方詩明在剛才的刹那,成功斬斷了兩個大漢攻過來的手臂!
鮮血四濺,淋漓到他的袖口和武器上。
就在兩個漢子慘呼著跌倒在血泊,為首的大漢震驚的霎時,東方詩明攻勢還未停歇,他緊接著揮動梨花血雨般的鐵扇,雙刃夾攻,“噌”地飛速劃開空氣,又是一擊。
同樣的血汙四濺,這次,割破的是為首大漢的脖頸!
“呃,你……”為首的大漢一臉驚愕和難以置信。他雙手死死攥住脖頸上的傷口,但是血水還是不斷地噴湧出來,景況無比瘮人。
樹後的賈錢看呆了,內心也說不出是恐懼還是喜悅。
東方詩明稍微擦了下濺到臉上的血跡,匆忙地衝他叫道:“愣著乾嘛,快走!”
“哦,是!”賈錢這才回過神來,趔趄著嚇軟了的步子,跟著東方詩明快速逃離了當場。
兩人快速地行進了好遠,日頭也漸漸挪過了中午。期間兩人一直是在用毅力支撐著軀體奔跑,否則的話,他們早就已經氣空力儘,癱倒在地了。
漸漸,兩人已經沒有了半點跑的力氣,隻能相互攙扶著,趔趄著往前走路。
終於,賈錢先累倒了。他靠著一棵樹根緩慢地坐下,不住地向東方詩明擺手,已經是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東方詩明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甫經曆一場惡戰,又跑了這麼長的時間,他現在同樣感到喉嚨裡充斥著一股腥甜的血味,四肢渾身也酸痛腫脹得難受。
見到賈錢不願再跑了,他也不再強求,跟著賈錢圍樹根坐了下去,大口地喘氣。
賈錢緩了一陣子,掙紮著翻過身去打開箱籠,掏出水壺:“水,快見底了。”
兩人共同把水壺剩下的水喝了個底朝天,渾身發熱的軀體才感受到了一點點舒適。東方詩明扶著樹乾爬起身,瞭望著山下,道:“山下好像有溪澗,待會我們下去看看。”
賈錢苦著眉毛點頭答應。他這輩子可算是感受到瀕臨死亡的感覺了,看了那麼多舍生取義的聖賢書,這是他頭一次感覺自己離殺身成仁那麼接近。
恐懼與饑餓、疲憊交錯,他感覺這種精神與**的雙重折磨實在是不好受。到底是哪個天殺的選擇了他當活靶子,倘若要讓他知道了是誰,一定要親切問候他家十八代祖宗幾千遍。
“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空乏其身……”
賈錢忍耐著渾身筋骨的酸痛翻了個身,一邊給自己念誦著聖賢的教誨,權當作一點寬慰。
東方詩明回頭看了看他,但是也不對他感到好笑了。確實,讓一個普通人經曆這樣的磨難,未免是有些過分了。就是不知道幕後者的籌劃,是不是自己所猜測的那樣。
兩人又休息了一陣,看著天邊漸漸變成赤紅,好在也還沒有什麼人追擊過來。
東方詩明拉著賈錢站了起來,兩人撐著難受的身軀往山下緩緩走去。
還沒到底下的山澗,兩人就聽到了有淙淙的流水聲傳來,格外清脆悅耳。夕陽漸漸被山體擋住,散漫的餘暉透下熹微的光澤,兩人在林間穿行,感覺暖和又安適。
一路下來,一條流淌的溪流進入兩人眼簾。溪邊青苔蔓生,連空氣裡都透著一股甘冽的濕潤。
口渴的兩人快速跑下去,跪在溪邊的石子灘上,雙手捧著溪水暢飲起來。
涼颼颼的水進入腸胃,體內總算是感到舒暢了不少。兩人甫經曆了絕地重生,頭腦這時候才算是恢複清醒。坐在石子灘上,兩人彼此對視,忽然不約而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