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歧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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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前麵還有更新,彆看漏啦

觸電似的感覺引發了針紮一樣細微的癢意,一直躥到心底。

許幸棠目不忍視地把頭移開,她早就刷到了論壇上的貼子,隻是沒好意思問望月,之前沒覺得辛檀這個人這麼肉麻啊。

不過想到他追求的對象是望月,她又可以理解這種反常。

她恨不得跟每個人炫耀望月是自己的好朋友呢。

許幸棠心頭念頭流轉之際,陳望月已經被辛檀帶到了圖書館的地下車庫。

拉開車門,女孩站在原地不肯動,“你到底要乾什麼?”

辛檀停下來發了一條消息,才說道,“帶你去個地方,晚上你們數競隊訓練之前會送你回來。”

“五點之前我要去找之遙上通用語課。”

他沉默一瞬,忍耐下來,“好,五點之前就送你回來,先上車。”

她看他一眼,眼眶微紅,目光裡的難過看得辛檀的心都軟下來,“你先告訴我去哪裡。”

他的聲音同心臟一同軟化,“帶你去吃飯。”

“我吃過了。”

“你剛剛才吃了兩口,怎麼會飽,捱得到晚上嗎?”辛檀低下頭,捋了捋陳望月鬢角那個小小的,微翹的弧度,細軟的發絨絨淌過掌心,“聽話,就當陪哥哥吃一點吧。”

陳望月沒說什麼,吸了下鼻子坐進去,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露出警惕目光,“你有沒有駕照啊?”

辛檀從座椅儲物盒的最下麵翻出來給她看,卡納的成年年齡是十六歲,辛檀上半年就滿了,也拿到了駕照,隻是家裡有司機,很少有需要親自開車的時候,這部車在學校車庫裡放了很久,有專人保養,以備不時之需,辛檀也很久沒有開過。

瑞斯塔德對學生在上課日進出入管得嚴格,需要提前報備,但辛檀是風紀部部長,在一方麵擁有特權的人總是在所有方麵都享受特殊,他出了學校,開上前往市中心的高架橋,不時詢問陳望月要不要喝東西或者吃小零食,車載冰箱裡什麼都有。

陳望月隻說七個字,“專心開車,我怕死。”

辛檀啞然失笑。

車泊在中央公園附近商場的地下停車庫,預定的餐廳提前清了場,流程冗長的歌諾風情料理,陶皿餐具精致繁複,外籍主廚在進軍卡納之前就名震歌諾上層名流聚居的奧利威山莊,全程陪同為他們介紹菜品,隻是陳望月太心不在焉,草草吃了一些就用餐巾搽淨嘴角,要了一杯氣泡水,嘴唇含住吸管,眼睛盯著門口那棵兩米高的裝飾樹看。

辛檀沒說話,餐廳的店長從旁邊走來俯身對著他耳朵說了兩句話,他點了點頭,經理便拍拍手掌。

一群人應聲魚貫而入,著裝是一致的修身白襯衫和乾練的暗條紋馬甲,餐廳被她們變作珠寶店的櫃台。

她們捧著的長條形首飾盤上,躺著上百條材質款式各異的手鏈,陳望月被動靜吸引,看過去,幾乎一秒被晃花了眼。

她回頭看辛檀,他意思再明顯不過,“小月,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陳望月動也不動,胸口因略微急促起來的呼吸微微起伏,不知道在想什麼,她說,“我都不要。”

辛檀話音平靜地補充,“挑不出來的話,全買下來也可以。”

陳望月的聲音跟在他的聲音後麵,一點考慮的空隙都容不下,“我說我不要,你聽不懂人話嗎?”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空氣沉悶地延續下去,無論主廚,店長還是珠寶店的導購們都在努力控製呼吸音量,免得被殃及池魚。

她毫不畏懼地瞪著他,最後還是他先敗下陣,讓店長和那些人都先下去。

他夾了一塊白葡萄酒仙女貝,放到她的碟子裡,陳望月聽見他笑了一聲。

“修彥送的你就珍而重之,我送的你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對嗎?”

“太可惜了,他不會再踏入瑞斯塔德一步,你以後都見不到他了。”辛檀聲音仍然是平穩的,像死者的心電圖,毫無起伏,“基金會的人跟我彙報,他本來死都不肯承認私下和你有聯係,但一聽說你會因為這件事被趕回墾利,他立刻就簽了協議。”

寂靜的餐廳,隻有咚的一聲,調羹從陳望月手中鬆脫,撞擊碗壁的聲音。

“他喜歡你不奇怪,可是小月,你是怎麼想的呢?他身上哪一點吸引了你?一個靠著女人才能繼續上學的廢物,他能給你什麼?你是沒過過苦日子,覺得新鮮刺激嗎?”

終於把深埋心底的話脫出口,可辛檀一點也不覺得痛快,話語是蜜蜂的尾針,紮到她,但倒鉤沒入的瞬間,連同與毒針相連的內臟也一起脫落,胸口除了報複的短暫快意,更多的竟然是心臟被撞擊,沉重而遲鈍的痛。

何況,又看到她頃刻間灰敗的臉色,那樣心灰意冷的一雙眼。

她從來沒有露出過現在這樣脆弱的,一觸即潰的神情。

她就那麼在意那個賤種嗎?

陳望月指尖敲了敲餐碟,剛剛主廚極力勸說她嘗試這道招牌菜,辛檀也跟著勸,但她一口也沒動過。

“哥哥,我對貝類過敏。”

“我對貝類過敏。”她重複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他隻見了我一次,就記住我喜歡什麼樣的花。”

她話音裡帶上一點極力壓抑的哭腔,卻還在擠出笑容,這一笑,辛檀就覺得有一隻手在狠狠地擠壓著自己的心臟。

“我以為喜歡就該是這樣,不是像你這樣,你隻會要我愛你,然後給我一堆我不想要的東西。”

眼淚倒流回心底,她再也說不出話,厭倦了這種無意義的交流,轉身快步往外走,最外麵是電梯,她按下,門緩緩閉攏,在最後關頭橫插進一隻手,辛檀抵住門頁,頭發和呼吸都淩亂,慢慢抬起頭看陳望月的時候,眼睛雪亮,就像突然找到了迷宮的鑰匙,一切的目的和初衷都寫在了那裡。

“你想要什麼,告訴我,我從現在開始記得。”他說,“死了也不會忘。”

“沒必要了。”她說,“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辛檀見過她對待其他人的樣子,永遠的耐心傾聽,全神貫注,也見過她對待蔣願,發自內心的滿足與開心的神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帶著厭倦和畏懼。

他一步一步走進電梯,一道陰影隨之壓住陳望月,她往後退,卻退到退無可退。

辛檀扯掉領帶,扔在一邊,頭頂的光擦過他的臉,在他的肩膀上投下邊角銳利的陰影。

“如果隻能用這種方式和你溝通的話,我很抱歉,小月。”

陰影消去,門頁合攏,一隻手抵住陳望月背後,困她在自己懷裡。

“我們談一談,好不好?”

她沒有說話,眼淚砸在他手上,滾燙,像是給了他一種能夠坦白的勇氣,於是他顫抖著聲音,像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一樣,說,“對不起,對不起小月,我不該說那樣的話,我隻是嫉妒,我嫉妒修彥,我一想到你在意他,我就嫉妒得快瘋了。”

“我人生迄今為止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太晚才意識到喜歡你。”

辛檀把陳望月的手貼到胸口,在她的溫度裡貪婪汲取著坦誠的勇氣。

“你一直以為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辛家,不是的,我知道不是,你還記得你參加過的通用語大賽嗎,在你的家鄉舉辦,我是在那裡見到的你,你扮的是朱麗葉。我的心,從第一次在你們中學的話劇舞台上見到你,它就跟隨你,可是當時我總想不明白,為什麼一麵之緣的人,會經常出現在我的夢裡。”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叔叔把你接到家裡另有目的,所以再見到你的時候,我總是防備著你,逃避著你,因為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歡我,你隻是聽你叔叔的話而已。”

“直到那次網球比賽,你因為謝之遙不肯再理我,我才想通我要的是什麼,我想要你在我身邊,想要你隻對我笑,隻牽我的手,我開始放任我對你的感情,我想,就算你現在對我還沒有感情也沒關係,我有能力給你和你叔叔想要的東西。”

“可是修彥出現了,我一眼就看出來他喜歡你,我本來以為隻是他的單相思,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直到那天在餐吧,我發現你偷偷和他在洗手間待了很久,你才拒絕了我的告白,就和彆的男生親近,嫉妒衝昏了我的頭腦,所以我當著他的麵親了你,對不起,對不起,小月,我為了向彆人證明你屬於我,不顧你的感受,我大錯特錯,你怪我是應該的,隻有混蛋才會傷害自己喜歡的人。”

“其實,我本來想讓修彥回到他該去的地方,但是我想到你一定會不開心,所以我才給他開出條件,讓他去更好的學校,有更好的前程,當然,我也有私心,我希望他不要再來打擾你,這樣你就會給我更多的注意力。”

辛檀的手一點點撫過陳望月眉眼,他的女孩在這些話引發的震撼裡暫時沉默,仰著頭,一言不發,像是失去了語言能力,他不住低頭吻了她眼皮一下,心中溫柔大於一切感想。

“小月,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你對每個人都那麼好,能不能教教我,該怎麼好好愛你,尊重你,如果連你都不管我,我這輩子都隻能做一個不懂愛的蠢貨了。”

辛檀垂下手,蓋在她兩隻手背上方。他眼皮低垂,卸了一切防備,手捧著血淋淋的新鮮心臟獻給她。

“我不會再乾涉你和任何人往來,我隻希望你能重新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慢慢習慣我們不隻是兄妹這件事。”

陳望月看著他,許久沒有眨眼睛,下顎緊繃著,雙目灼熱,辛檀總是掌控全局,極少出錯,卻無法使他自己的心在這樣的注視下以正常頻率跳躍,他的背脊燒起來了,身體反應劇烈地衝刷而過,心臟好像快要跳出喉嚨,他等待她的審判。

她張了張嘴,“哥哥,你知道嗎,你真該被人揍一頓。”

“對,我非常糟糕,所以好人做到底吧,小月,再給這個糟糕的人一點點寬容,原諒一個人因為你愛你步入歧途,把他變成你想要的戀人,好不好?”他低頭,把臉貼上陳望月掌心,眼睛裡柔波蕩漾,“不好的話,我再去想想辦法。”

這話說得陳望月沒忍住笑了,意識到自己在笑,又控製著嘴角的拉扯,“你去想什麼辦法?”

“我去亞新找修彥,讓他揍我一頓,不還手。”

陳望月生氣地瞪了他一眼,罵他是不是有病,辛檀就笑起來,他知道她心軟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她察覺到他灼熱注視,又沉默了,而他輕聲問,“可以嗎?”

漫長的幾十秒,他得到細微的一聲“嗯”。

他傾身,吻上朝思暮想的唇。

被銜住下唇,她放開了齒關,任他的舌尖卷住她的,彼此呼吸都逐漸粗重,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在瀕死境地遇到一片綠洲,瘋狂渴求濕潤的撫慰,他手指穿過她柔軟的發,鼻尖縈繞著小蒼蘭的香味,這一次隻屬於他。

鼻尖對著鼻尖,親昵地去蹭她,辛檀低聲說,“我愛你。”

她睫毛輕顫了顫,掩去下麵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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