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瑞心中恨意翻湧,恨不得立刻追上那黑衣人將其碎屍萬段,可方才那拚儘全力的一腳,已然抽空了他渾身的力氣。
此刻的他,隻覺周身綿軟無力,每一寸肌肉都好似在發出抗議,虛弱得仿若一隻在狂風中即將斷線的紙鳶,腦袋昏沉得厲害,腦海中唯一的念頭便是能有一張柔軟的床鋪,讓他一頭栽倒,陷入沉睡,忘卻這滿身的傷痛與疲憊。
但他深知,此地絕非久留之所。這閣樓內塵土彌漫,靜謐中潛藏著無儘的危機,隨時可能有新的危險降臨。
那黑衣人雖負傷逃竄,但以其睚眥必報的性子,必定會在第一時間趕回薑家搬救兵,用不了多久,薑家的追殺者便會如惡狼般循跡而至。
當下,逃離此處才是重中之重。
慕元瑞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首要之事便是拔除體內的陰騭針。
他緊咬牙關,雙眸中透露出堅毅與決絕,猛地伸手探向脊背處的銀針。
手指觸碰到針尾的瞬間,一陣刺痛傳來,但他沒有絲毫猶豫,用力一拔。
冷汗瞬間從他的額頭冒出,沿著臉頰滑落,滴在滿是塵土的地麵上。
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額頭上青筋暴起,在極度的痛苦中,他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將三根陰騭針逐一拔出。
隨著最後一根針的離開,他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較量。
“表哥!” 蘇馨薈驚呼一聲,恰似一隻受驚的小鹿般迅速奔至他的身旁。
她的眼中滿是擔憂與焦急,眼眶微微泛紅,雙手緊緊環抱住慕元瑞的腰,聲音帶著一絲哭腔:“你彆再這樣了!你看你都流血了!”
慕元瑞這才回過神來,抬手擦了擦嘴角不斷湧出的血跡。
他的下巴依舊麻木無感,艱難地牽動嘴角,露出一抹蒼白無力的微笑,安慰道:“無妨,馨薈,你表哥我還撐得住……”
話未說完,他的雙腿一軟,整個人如同一灘失去支撐的泥水,軟綿綿地靠在了蘇馨薈的肩頭。
蘇馨薈身形微微一僵,臉上泛起一抹紅暈,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慕元瑞滾燙的體溫和沉重的身軀,心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起來,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處,讓她的臉頰愈發滾燙。
“還說沒事!表哥,我們趕緊離開這兒。” 蘇馨薈嘴上嗔怪著,心裡卻五味雜陳。
自母親離世後,慕元瑞便成了她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
她心底對三劍宗充滿了向往,渴望能在那修煉玄功,提升自己的實力,可她深知自己修為尚淺,在那些名門大派眼中,或許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手中的邀請函猶如一把雙刃劍,既給了她一絲希望,又讓她心生忐忑,不知能否借此踏入三劍宗的大門。
慕元瑞微微點頭,表示讚同。
於是,蘇馨薈攙扶著慕元瑞,小心翼翼地沿著閣樓下方的通道向外走去。
一路上,兩人都屏氣斂息,所幸並未遭遇任何危險,順利地走出了蘇家大門。
蘇馨薈忍不住回首望向那熟悉的府邸,眼中滿是眷戀與不舍,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恰似清晨荷葉上滾動的露珠,稍不留意便會簌簌滾落。
“以後還能回來嗎……” 蘇馨薈的聲音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琴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
“等你實力強大了,自是能回來。” 慕元瑞雖身體虛弱,但聽力卻絲毫未減。
他聽出了蘇馨薈話語中的傷感與迷茫,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澀。
他深知這故土難離的情愫,畢竟這裡承載著他們太多的回憶,有歡笑,有淚水,有成長的足跡。如今卻要被迫離開,任誰心中都難免會有不舍與惆悵。
“嗯呐!我知道了!” 蘇馨薈的聲音如同春日裡解凍的溪流,流淌著絲絲溫暖,“我們現在是去集寶堂,還是回大夫那兒呢?”
“集寶堂……” 慕元瑞的呼吸微弱得如同將滅的燭火。
“好。” 蘇馨薈的這個 “好” 字,輕如蚊蚋,但在這靜謐的氛圍中,卻清晰地傳入慕元瑞的耳中,宛如黃鶯出穀般清脆悅耳。
他們藏匿起來的那匹馬兒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響,歡快地嘶鳴一聲,從角落裡竄了出來,親昵地蹭了蹭兩人的身子,而後半蹲下身子,靈動的眼睛望著他們,仿佛在催促他們趕緊上馬。看到馬兒安然無恙,兩人心中皆湧起一陣欣喜,疲憊的臉上也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幸好黑衣人未曾對這匹馬兒下手,否則在這偏僻之地,要想尋得一輛馬車談何容易。
兩人上了馬,這次慕元瑞坐在蘇馨薈身後,整個人無力地靠在她的背上,雙手虛軟地環著她的腰肢。
一路上,道路崎嶇坎坷,猶如蜿蜒曲折的蛇行小徑,馬兒雖通人性且腳力不凡,但在這陡峭的山路上行走,也難免有些顛簸。
慕元瑞本就虛弱,若不緊緊摟著蘇馨薈,隻怕一個不小心便會摔落馬下。
又過了半個時辰,好在蘇馨薈自小在江東城長大,對周邊的道路頗為熟悉,加之海徐區和桐誌區往來頻繁,路徑她早已爛熟於心。
憑借著記憶,她終於帶著慕元瑞趕到了集寶堂附近。下馬時,依舊是慕元瑞先下馬,而後轉身,雙手穩穩地扶住蘇馨薈的纖腰,待她雙腳穩穩著地,才放心地鬆開手。
經過五個小時的休養,慕元瑞的身體逐漸恢複了些許元氣。
讓他頗感意外的是,被陰騭針穿刺的傷口竟然在緩慢愈合,雖然愈合的速度如同蝸牛爬行般緩慢,但那鑽心刺骨的疼痛確實在一點點減輕,好似春日裡消融的冰雪。
陰騭針看似普通,實則鋒利無比,猶如暗夜中的毒蛇獠牙。
此針以血為引,一旦侵入人體,便會如貪婪的吸血蟲般不斷吸食鮮血,直至將人吸食成一具乾癟的軀殼。
黑衣人原本以為中了此針的慕元瑞定會半身不遂,卻不知慕元瑞自幼曆經磨難,修煉之路更是一步一個腳印,根基紮實,豈是這陰騭針所能輕易摧毀的。
陰騭針乃錘煉師耗費心血打造的精銳凶器,而錘煉師在這世間本就鳳毛麟角,比之那些身負 “飛毛腿” 絕技的人還要稀少罕見。常言道,得錘煉師者得天下,這話絕非虛言。
錘煉師憑借其精湛絕倫的技藝,在各方勢力中都備受尊崇,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江湖豪客,都對其禮遇有加,其地位之高,不言而喻。
集寶堂雖地處偏僻,但因其所藏之物皆是珍稀難得的寶貝,關乎著眾多修煉者的命脈前程,故而此地的治安堪稱嚴密,猶如銅牆鐵壁般堅固。
那青磚紅窗的建築,在歲月的洗禮下顯得古樸而莊重,每一塊磚石、每一扇門窗都仿佛在訴說著它的不凡過往,散發著一種神秘而威嚴的氣息。
慕元瑞和蘇馨薈徑直走到一個櫃台前,慕元瑞深吸一口氣,強打起精神,問道:“請問此處可有芝草固基丹和菊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