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有人,有妖,那為何不能有淩駕於萬物之上的神?
什麼才配稱之為神?是純粹擁有跨緯度力量的生命體,還是代表著某種概念的意識?
神應該同時擁有這兩種特性!既擁有跨緯度的力量,又代表著某種概念和定理!
人族的天花板是封王境,為何明明有宗師境,天花板卻不是宗師?
那是因為接觸奧義才能成為宗師,而不是成為宗師才能接觸奧義。
奧義是什麼,是規則,是概念,是定理,是對宇宙萬物法則的參透和掌握!
比如薑老進入宗師境後能夠禦劍飛行,就是接觸到了對引力概念的奧義。
奧義可以是簡單弱小的,可也是巨大恐怖的,倘若薑老能夠舉手抬足間天翻地覆,整個世界被揉爛,那引力概念就是恐怖的。
概念,是難以琢磨,難以把握,難以平衡的東西,強與弱朝夕之間。
那麼神,就該是對概念的無上掌握者,就是能夠將概念發揮到最極致的東西。
或者從某種角度來看,神已經超脫了生命體,神既是概念的代表,甚至是概念本身。
“古老的傳說仍舊在繼續,難道你甘願一直待在這小小的獵場嗎”
忽然間林陰聽到了很模糊的聲音,他神色瞬間不可置信,環顧四周,尋找聲音源頭。
“古老的傳說仍舊在繼續,難道你甘願一直待在這小小的獵場嗎”
又出現了!林陰的純白瞳孔猛然放大,這次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的確有聲音!而且這聲音不是來自任何人,是直接出現在他腦子裡的!
那一刻,林陰的腦細胞像是沸騰了一樣活躍,導致林陰的身軀猛然一硬,隨後視野變得無比混沌,七彩的光芒混合著點,線,麵在腦子裡的回蕩,他瞪大雙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漸漸地,眼前的畫麵逐漸清晰,但已經不是地下宮殿,而是一個虛無的黑色世界。
漫漫的黑色猶如無邊無際的海洋,林陰茫然地站在這裡。
忽然間,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黑色海洋之中,被濃霧遮蓋,朝林陰緩緩駛來。
同時還有陣陣大提琴的樂聲在回蕩。
“我被某個神拉入到幻境之中了?就跟那日見到以倫一樣”
林陰神色警惕,一直注視著遠處而來的龐大黑影。
隨著濃霧被一根尖銳的鋼釘刺穿,龐大黑影從濃霧中走出,顯現出了真麵孔,是一艘巨大的木船,大到林陰需要仰起頭才能勉強看到,這一刻,林陰的身軀深處,響起了一道很清楚的龍嘯聲。
吼!
是很清清楚楚的龍嘯,絕非幻覺,也絕非形容。
巨大木船似乎從遙遠的舊時代而來,整體破破爛爛,年久失修,但又渾身帶著蒼茫古老的風味,在聽到這一聲龍嘯之後,巨船緩緩停了下來,大提琴的樂聲也隨之停止。
隨後,林陰看到巨大木船的甲板上,躺著一個似乎被淡灰色鬥篷籠罩著的人影。
他目不轉睛,打起了十萬分精神,純白的雙眼在黑色海洋中顯眼到仿佛兩顆白熾太陽。
更近了,林陰才發現那並非淡灰色鬥篷,而是縈繞不散的黑灰霧氣。
一雙純黑色的瞳孔,猛然間從黑灰霧氣中顯現。
雖然眸光隨意懶散,但落在林陰身上卻猶如壓了整個世界一樣沉重。
他的雙腿膝蓋都在軀體化,承受不住這道目光的壓力而不斷顫抖。
“你是誰!!”林陰咬著牙,拚儘全力呐喊,維持著自己的身體。
純黑眼眸掃視著林陰的全身上下,隨後那道人影輕輕撫動懷中的大提琴,發出淡淡憂傷音節。
“我是曾經黑夜的王,灰色海洋的皇帝,所有墮落天使的信仰”
四麵八方響起了充滿憂傷色調的聲音。
“我巡視著萬千個世界,流浪在無邊無際的黑海之中。”
“如果你見到了巨大的黑色旗幟在飄揚,那你就該意識到,你見到了黑灰中的惡魔之王。”
那道人影慵懶地靠在甲板上,靜靜凝視著林陰。
平淡的眸光卻讓林陰感到極具壓迫感,他甚至已經沒有力氣抬起頭。
隻能聽著四麵八方帶著回音的聲音不斷響起,衝進自己腦子裡。
“這裡隻是一個小獵場,廣袤的種族在真實宇宙中林立。”
“一個幸運的魚兒,願意登上這艘木船,隨我去往真實宇宙嗎?”
林陰內心一驚,他顫抖著想要抬頭,卻無能為力,隻能低著頭,吼出心中的疑問。
“你是指我生活的世界?所謂的小獵場??”
“你的意識是這個世界所有生靈,其實都在你們的注視之下?”
“為何要選我?為何要邀請我?在你口中,我隻是一個弱小的魚!!”
這一刻林陰徹底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不管是人族八國,還是東土和海外,看起來世界很大,其實卻都是滄海一粟。
有無比龐大的世界生活著無比強大的種族和神靈。
獵場,聽名字就知道在那些東西眼中,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有多卑微和無能。
被黑灰濃霧籠罩的人影靜靜望著怒吼的林陰,似乎是無比清楚感受到了林陰的困惑和憤怒,居然緩緩站了起來,一隻被濃霧遮蓋的手掌抬起,輕輕揮舞,大片大片的黑色濃霧湧出,在林陰麵前呈現出一幅幅變化的畫麵。
古老而龐大的山巔,一位頭戴冠冕,至高無上的女性,向湖麵輕輕投下一枚粉塵。
粉塵落進湖底,湖底之下,卻是一個生機勃勃的小世界。
粉塵飄啊飄,最終飄入雪山之中,進入了另一個女人的肚子裡。
十月懷胎,嬰兒啼哭,可惜還未長大就流落在了荒野,長大後某天,手持鋼刀迎萬妖,戰死。
屍骨,血肉皆湮滅,化作一粒粉塵,沿著天穹回到了湖底,又飄回到了山巔之上。
那位至尊女性揮揮手,滄海變桑田,花草從枯萎到鮮嫩再到回歸種子,隨後重新扔下粉塵
“你,看懂了嗎?”那道人影第一次開口了,用自己的嘴巴問道。
林陰僵硬地抬起頭,想要從對方臉上看到信息,可濃霧遮蓋,他一無所獲,他渾身抖動,漫長之後才緩緩恢複了平靜,低垂著頭,純白長發披散,久久沒有聲音。
“我是借腹生子的產物。”林陰輕聲回答,這一次他用折斷脖頸的代價抬起頭,骨頭刺出咽喉,鮮血淋漓地流滿全身,他卻渾然不顧,直勾勾盯著這尊神靈:“所以這個世界,就是我的獵場,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