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安的腳懸空起來,不斷地蹬踹著。狼狽中,咒罵聲喋喋不休,
“沈玉柔,你個妒婦,你會後悔的!”
不遠處的秋月聽到聲音,從遠處跑了回來。
眼前的一幕過於荒唐,秋月張著嘴,眼睛瞪得老大。
謝知安被丟到了一旁,隨後,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屁股被摔得生疼,好像裂開了般。
謝知安艱難地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啐了聲:
“不知好歹!沈玉柔,你等著!我讓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碧瑤和碧環恪儘職守地又守在了門邊。
清月哭喪著臉,
“小姐,你還真要和離呀?
在大鄴,和離後的女人,日子可不好過。
沈玉柔揉了揉秋月緊蹙的眉心,
“不是和離,是休夫。放心,我們之後,會過得更好。”
秋月似懂非懂地緩緩點頭。沈玉柔抿著唇笑了笑,
“出去吧,你也早點睡,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沈玉柔繞過秋月,向床榻深處走去。
昏黃的燭光籠著她,投在地上的影子被無限拉長。她邁著堅定的步子,始終沒有回頭。
秋月熄滅了燭火,退到了外間。
夜色濃稠。所有人都歇下了。
午夜過後,起了風。
風聲呼嘯,睡在外間的秋月,聽見風聲。醒了過來。
她燃起一盞燭火,剛想去裡間看一下沈玉柔,卻在沈玉柔的房門口,碰到了碧瑤和碧環。
“秋月姐姐,可是被風吵醒了?”碧環問。
秋月點頭,“我進去看一下小姐,起風了,有些涼,順便給小姐添床被子。”
碧瑤壓著聲音,
“秋月姐姐放心,剛剛我已經給小姐添過被子了。你快回去接著睡吧。”
秋月不疑有他,
“那你們也快回去睡吧,咱家小姐沒那麼多規矩,不需要守夜的。”
碧環笑意盈盈地把人往回推。
“好,我們這就去睡。秋月姐姐也快回去睡吧。”
秋月打著哈欠回了自己的床。
碧瑤又細細聽了聽,確認秋月是睡了過去,這才安心地出了一口長氣。
可她們二人沒有去睡,而是繼續守在了門邊。
風吹棉柳。枝條的倒影在窗欞是婀娜地搖曳著。
光影晃動間,沈玉柔睡得並不安穩。她明眸緊閉,嘴裡還咿呀地吞吐著夢語。
賀冽霆負手立在床邊,目光緊鎖住床上那睡著的人。
巴掌大的小臉緊緊地皺著,眼角的嫣紅,依舊明顯。
賀冽霆不由向前邁進兩步,伸手揉向那眉心。
夢裡的人立即察覺,驚覺中便要清醒過來。
賀冽霆的手不疾不徐地挪到嬌嫩的脖頸,在幾道穴位處輕輕那麼一點,沈玉柔再次深陷了夢境。
微涼的夜,囈語聲聲,如泣如訴:
“冷、好冷……”
她的聲音極小,似是訴說著不能言喻的委屈。時不時,身子還會顫抖兩下。
賀冽霆將耳朵湊了上去。
微涼的氣息掃過耳廓,帶著獨屬於她的縷縷香甜。他像被燙到了一樣,倏地直起了身子。
驚慌中,他也聽清了她在說什麼。
伸手握了握那如玉的柔荑,沁涼如冰錐。
沈玉柔冰涼的指尖感受到熱氣,整個掌心都急切地貼了上去。
之後,還嫌不夠似的。沈玉柔又把那溫熱的源頭。拉到自己的胸前,緊緊抱住。
緊湊的眉終於慢慢展開了,沈玉柔的身體也不再發抖。
抱著那溫熱,她安靜地陷入了深沉的夢鄉。
賀冽霆卻不那麼好過了。
他的一隻胳膊被沈玉柔半壓在身下,整個人都是歪倒的。
更糟糕的是,掌心那抹清晰的柔軟,讓他的全身都酥麻酸軟,甚至沒了站穩的力氣。
他試著把手往回抽了抽,沈玉柔警覺,又立即拉了回去。
“彆搶,我冷!”
她翻了個身,如小獸護食一樣,嘟著唇,奶凶奶凶的。
這次,賀冽霆的胳膊全都被沈玉柔扯到了身下。
他當真不敢再動了,生怕驚醒了夢中人。
賀冽霆無奈地長歎一口氣。
空氣中,屬於她的甜香氣息似乎跳動起來。隨著她清淺的呼吸,一下下擊打在賀冽霆的心尖。
他閉上眼,壓了壓心底的躁鬱。脫靴上榻,一把將人攬入了懷裡。
睡夢中,走在冰川極地的沈玉柔,突然天降暖爐。她興奮地奔向暖爐,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溫熱烘烤著,沈玉柔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她用臉頰蹭了蹭那處溫熱,這才再次沉沉睡去。
她終於不再折騰,嬌軟的人兒緊緊地貼在賀冽霆的胸膛。
乖順溫婉,呼吸綿長。
賀冽霆蒸騰出了一身的薄汗。
可他依舊沒舍得放開懷中的人。他盯著她的眉眼,饜足地一遍遍摩挲著她頸後的軟肉。
雖未經雲雨交融,亦感受到了莫大的滿足。
直到晨曦初照,賀冽霆才抽回自己酸麻的手臂。一步三回頭地磨蹭下床。
碧瑤和碧環依舊守在門外。見他出來,恭順地行了一禮,引著他走出了客房。
這一晚,沈玉柔睡得是難得的踏實。一睜眼,已經是日上三竿。
房內,還留有昨晚燃過的甘鬆香的味道。
沈玉柔貪婪地又吸了兩口。
忽地,神情一頓,怎麼還有一縷陌生的氣息?
秋月三人聽到聲音,開門走了進來。
“小姐醒了?這一覺睡得可好?”
碧瑤說著,打開了窗。
甘鬆的餘香散了出去。那絲陌生的清淺氣息也隨之消失。
望向窗外無垠的碧空,沈玉柔將一閃而過的疑慮拋之腦後。
“今天,倒是個好天氣。”她喃喃道。
梳洗、用膳,一番忙碌後,已接近晌午。
去鋪子裡取了賬簿,沈玉柔一行人就去了謝府。
進了府門,一個眼生的丫鬟引著他們到了前院。
她向著眾人欠了欠身,
“家主正在用膳,煩請諸位在此處稍候。”
初夏陽光明媚的正午,光線已經有些灼人。
沈玉柔抬頭,眯眼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陽。心中盤桓:這個稍候,隻怕要等上個把時辰了。
對於如此低劣的手段,她並不害怕。於是,裝作無所察覺地點頭應下。
那丫鬟高傲地昂著脖子進了屋,獨留沈玉柔一行四人在烈陽之下。
秋月擦了擦鼻尖沁出的細汗,碎步走到沈玉柔的身邊。
“小姐,我們還等嗎?”
“當然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