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剛才隻是和你開個玩笑……”
陳建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程子秋抱著雙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陳總,玩笑?在陳老爺子麵前開這種玩笑,不太合適吧?”
他故意加重了“陳老爺子”四個字,讓陳建軍心中更加惶恐。
陳季望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雖然上了年紀,但不糊塗。
陳建軍這點小伎倆,他一眼就看穿了。
隻是礙於麵子,才沒有當場發彪。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未來家業的繼承人。
不好在眾人麵前讓他們顏麵儘失,也失了自己的體麵。
陳季望深吸一口氣,渾濁的老眼掃過在場眾人,最後落在兩個兒子身上。“建國,建軍。”
“你們……讓我很失望。”
陳建國和陳建軍蔫頭耷腦地站著,大氣不敢出。
陳建國還好,畢竟隻是跟著渾水摸魚。
而陳建軍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設的局,不但沒讓自己在陳季望麵前露臉,反而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這幅……贗品。”
陳季望指著那幅被程子秋撕碎的畫,咬牙切齒道。
“還有其他那些個破爛玩意兒,都給我帶走!彆臟了我的地方!”
“爸……”
陳建軍還想解釋,卻被陳季望一個淩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彆叫我爸!我丟不起這個人!”
陳季望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裡的水都灑了出來。
“你們兩個,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
陳建軍死死攥著那幅破損的“唐伯虎真跡”,絹布的碎片硌得他手心生疼。他狠狠瞪了程子秋一眼,咬牙切齒道:
“小子,你給我等著!這事兒沒完!”
陳建國也附和著,色厲內荏地叫囂。
“你小子彆得意!山不轉水轉,咱們走著瞧!”
程子秋抱著雙臂,一臉戲謔地看著這倆兄弟。
“喲,兩位這是要放狠話了?”
“可惜啊,你們這狠話聽著跟蚊子哼哼似的,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哦對了,提醒一下,兩位回去之後記得把這幅‘曠世名作’裱起來,掛在床頭辟邪,說不定還能夢到唐伯虎呢。”
陳建軍和陳建國氣得臉都綠了。
他們握緊拳頭,恨不得衝上去揍程子秋一頓。
但陳季望警告的眼神如同兩把利刃,紮在他們心頭,讓他們不得不咽下這口氣。
“還不滾!”
陳季望一聲怒吼,震得兩人肩膀一顫。
他們灰溜溜地夾著尾巴,在眾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陳建國和陳建軍如同喪家之犬般離去後,房間裡的氣氛輕鬆了不少。
陳季望原本陰沉的臉色也舒展開來,重新煥發了生機。
他上下打量著程子秋,渾濁的老眼中滿是讚賞。
“小夥子,不錯,很有膽識,也很有眼力。”
陳季望輕輕拍著程子秋的肩膀,緩緩說道。
“現在像你這樣有真本事又不浮誇的年輕人不多了。”
程子秋謙虛地笑了笑。
“陳老爺子過獎了,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
“彆謙虛。”
陳季望擺擺手。
“初然這孩子,雖然聰明能乾,但畢竟年輕,缺乏經驗。以後,你就在她身邊好好輔助她,有什麼事情你們可以多商量。”
“爸,我知道了。”
陳初然在一旁應道,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程子秋,俏臉微微泛紅。
程子秋也點了點頭。
“我會的,陳老爺子。”
陳季望滿意地笑了笑,又和程子秋寒暄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坐席上隻剩下程子秋和陳初然兩人。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今天……謝謝你。”
陳初然輕聲說道,聲音細若蚊蠅。
程子秋撓了撓頭,笑道:
“舉手之勞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再說,我也看不慣那兩個家夥的嘴臉。”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
陳初然堅持道。
“如果不是你,我今天恐怕……”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程子秋明白她的意思。
程子秋嬉皮笑臉地給陳初然倒了杯酒。
“陳總,彆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您是我的老板嘛,老板遇難,小弟我肯定要兩肋插刀啊!”
“更何況,這還牽扯到鑒寶,我老本行,必須得認真對待,這是原則問題!”
他故意把“原則”兩個字咬得特彆重,還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胸脯。
陳初然看著程子秋這副滑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兩人邊吃邊聊,氣氛漸漸融洽起來。
陳初然發現程子秋不僅鑒寶能力一流,而且談吐幽默風趣,完全不像她之前想象的那麼古板。
她甚至開始懷疑,這家夥上輩子真的是個盜墓的?
不會是從哪個脫口秀節目穿越過來的吧?
……
酒過三巡,宴會也接近尾聲。
陳初然再次向程子秋道謝,略帶羞澀地問:
“需要我送你嗎?”
程子秋擺了擺手,露出一個痞痞的笑容。
“不用不用,陳總,我打個車就行,您這身段要是上了我的破出租,司機不得把油門踩冒煙了啊,到時候我可付不起這天價車費。”
陳初然被他這貧嘴樣逗笑了,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
“貧嘴!行了,路上小心。”
程子秋朝她眨了眨眼。
“遵命,我的美女老板。”
說完,他轉身融入夜色中,留給陳初然一個瀟灑的背影。
陳初然站在原地,望著程子秋消失的方向,心裡泛起一絲漣漪。
這男人,有點意思……
不像那些隻會溜須拍馬的家夥,倒是有幾分真本事。
而且,這嬉皮笑臉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她搖搖頭,甩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轉身走回了宴會廳。
……
出租車在程子秋破舊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司機師傅不耐煩地敲了敲方向盤:“哥們兒,到了啊,醒醒!”
程子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兜裡掏出皺巴巴的幾張鈔票遞過去。
“謝了啊,師傅。”
到家後,程子秋連鞋都沒脫,直接撲倒在床上。
柔軟的床墊仿佛溫柔的懷抱,瞬間撫慰了他疲憊的身軀。
程子秋長長地舒了口氣,感覺骨頭都快散架了。
“有錢人的世界,真他娘的複雜……”
程子秋嘟囔了一句,感覺比盜個墓還累人。
墓裡好歹安靜,不像這宴會,全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他想起明天還要上班,不由得哀嚎一聲。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生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