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枕月往承武侯看去,看著他此刻被趙銜之打動的神情,便知是接受了趙銜之的說法。
她沒想過今日能一竿子打死趙銜之,但他的身份眾人知曉與不知曉之間是不同的。
承武侯對趙銜之這般信任,是他的選擇,將來自有惡果吃。
她要做的,就是討還趙銜之前世對她對她在乎的人做的惡。
削弱他的勢力,她才能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此時承武侯本想即刻扶起趙銜之,說一聲為父錯怪他了,但那杵著的孟枕月竟還是一副受傷的神情。
他不好太過偏袒,這有失威嚴。
隻好借著有外人要來讓娘倆起來梳洗梳洗,順口也就讓人扶起兒子。
一刻鐘後。
下人領著一玄色繡梨花衣衫的男子進入花廳。
隻見他身材魁梧高大,步伐穩當走來,而後目不斜視,一一行禮。
孟懷川正打算目光尋妹妹在何處,再開口問承武侯叫他來所為何事。
就聽到一聲哐當,轉頭一看竟是繡著竹紋衣裳的趙銜之給他跪下了。
“兄長,其實我才是孟家子,為著侯府的處境這才沒說,請兄長莫要怪我,我私心裡也想著父母兄妹的。”
孟懷川驚訝看了趙銜之一會,才道,“難怪你會私下給我一千兩銀子,還想著把我安排進京城第一武館白虎武館。”
他還有話要說的,但上頭的承武侯哦地一聲笑道:“竟有此事?看來是錯怪了銜之。”
他嘴邊那句,看顧好妹妹即可,他無需這些的話便停在了嘴裡。
孟懷川聽到此,略想一想就明白,是侯府的人誤以為趙公子厭棄鄉下,不願認親。
其實不然,他這毫無身份之人在青玉院竟如座上賓般,毫無怠慢、不自在之感。
今日午後同趙公子切磋時還關心他的衣物。
談論時下興盛的話題時,竟還將看過覺著不錯的書送予他,估計足有一車之多。
他當時還想著是否是因為妹妹的原因,原來是如此。
這時承武侯麵帶笑意,語氣卻不容拒絕地同孟懷川道:
“孟家已有你這個長子,而承武侯府卻少不了銜之,本侯與你商議,對外說法還是先前那說法,私下本侯每月會給孟父孟母一筆銀子作銜之的贍養費,你意下如何?”
隨著承武侯這話,侯夫人和趙知梔也緊張又期待看向孟懷川。
而孟懷川並不理會那些目光,往妹妹看了一眼,雖看到妹妹也是點頭,但他還是猶豫好半晌才答話:
“那,就有勞侯爺了,父母那邊草民努力勸說。”
她和妹妹都知道因母親的事,孟家人都不宜高調,哪敢讓家裡出現一個從小在侯府長大的人。
侯夫人和趙知梔聽到這話都安了心,承武侯緊接著警告廳內外的下人,“今日之事,到此為止,若有人亂嚼舌根,那本侯有的是手段!”
在承武侯訓話中,趙銜之尋空看向孟枕月,眼底的神情就如鬥勝的公雞般得意。
孟枕月自然也察覺到了趙銜之的目光。
她前世沒聽兄長提過趙銜之給銀子。
應是兄長沒收說隻需好好待兩個妹妹之類的話,兄長這才沒提起。
這想必是趙銜之拉攏兄長的手段,這時碰巧拿出來圓話。
不得不說趙銜之的應變能力很強。
她想了想,開口道:“原來如此,若大哥有苦衷可同妹妹說,妹妹難道會不向著侯府?。”
說著孟枕月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嘀咕著,“也省的平白受這些罪。”
這話一出,眾人這才想到孟枕月這受害者。
為了侯府竟傷害侯府的親血脈,這怎麼說都有點怪。
雖說孟枕月自小不在侯府,但如今認了親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正為大哥哥描述出的忍辱負重而心疼的趙知梔聽到這話,忽的一頓。
是啊,若是大哥哥能說出來,那她和姐姐也不會有矛盾。
她就說驪珠和春珠怎會背叛她……她們死了。
趙知梔想到這不禁落淚。
因著自小相伴長大的情誼,趙知梔心下很快又為趙銜之開脫。
大哥哥本意定也是不想傷害她的人的,他心中的苦定不比她少。
承武侯亦是想起那他私下聯係趙家軍的紙條。
手段如此狠,事情真如兒子說的那般嗎?
而侯夫人欣喜之餘聽到這,心下越發對孟枕月這般咄咄逼人不滿起來。
一家子和睦為上,怎麼就不能相互忍讓。
看來該多找幾個教養嬤嬤好好說高門大戶的規矩。
她正要以兒子的名義給孟枕月一些鋪麵作補償,兒子卻先她一步開了口。
趙銜之一副要贖罪的模樣,“多謝父,侯爺抬愛,妹妹確實因我而受苦了,我請求到佛堂閉門修身養性。”
說著他看向孟枕月,神情無比真誠:
“大哥彆無所長,青玉院裡的東西大多都是侯爺夫人精心置辦,大哥哥這便借花獻佛,願妹妹安居,也算是不讓那些好東西…蒙塵了。”
而心下卻動了殺心。
他自是感覺到周圍的人又是帶著那疑心、猜測、譏諷的目光打量他!
他說得口乾舌燥,她孟枕月一句話又讓事情回到原地!!
他如何能不恨。
他隻能下手為強,否則便是無止無休的討伐,加之孟懷川還在這,他不能讓自己不好的一麵展露在他麵前!
侯夫人聽著兒子這話,又要急忙出聲。
期限不說,還要把院裡的東西都給出去,這是打定主意吃齋念佛一輩子?!
這叫她如何不急。
可卻被承武侯一個厲眼製止了。
承武侯沉聲道,“既認了你,不必叫得如此生疏,今日之事確實是你的過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便如你所言。”
不忘補充道,“武舉亦是你將功折罪的機會。”
他確實有意給兒子點教訓,但侯爺該有的氣勢也要端著,他不能讓孟懷川一個鄉下人看他侯府的笑話。
“這個時辰,飯菜都涼了,本侯也有公務要處理,你們且各自回院用飯。”說罷,便起身在眾人恭送下走了。
心下委屈的侯夫人一看承武侯走了,正要過去好好同兒子說話,餘光瞥見如木頭般立在那的孟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