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行為並不突兀,主子受冷待,做下人的想法子維護主子的顏麵這是很正常的事。
承武侯本可不必理會,但今日是女兒頭一日回府,且今兒還鬨了些事,此刻多少還是願意給些麵子的。
打開盒子一看,承武侯有些驚訝。
雖不是什麼好布料好絲線好繡法,但整條腰帶從樣式到顏色到圖案都是和諧的,看著便很是順心,可見確實用了心的。
想不到看著這般冷淡的女兒心下竟有如此心思。
承武侯打算拿起細看再好好誇一番,不叫女兒這片孺慕之情受到冷待。
可看著看著,捏著的指尖便察覺到有一處厚度不同,像是被塞進了什麼東西。
再細看便見那處破了個小口子,露出一角黃色的紙張。
承武侯神情有了變化,就要挑開。
坐在承武侯下邊的趙銜之瞥見承武侯這舉動,心下很是得意地期待接下來的事,不動聲色往孟枕月看去。
“拿下她!”
卻見孟枕月拍案而起,語氣冷硬朝站在花廳邊上等侯的春珠道。
趙銜之心下一緊。
而眾人齊齊一驚,承武侯也停下手上的動作,有些不悅地看著孟枕月。
隻見孟枕月上前拿過手中的腰帶,左右翻看抽出一張紙條,神情帶怒,“果然!”
緊接著她又從自己的荷包裡拿出一張紙條,道,“這裡頭的東西我手上也有一份!”
趙銜之見到如此指甲猛地掐入手心,以此來壓住心中的情緒。
竟然沒燒掉?!
想不到孟枕月的心思比他想象的還要縝密!
得虧他早有準備。
孟枕月把兩張紙條遞給滿是疑惑的承武侯,神情憤恨道:
“今日回院發覺多了東西,便想著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適才是這丫鬟極力勸父親當場細看腰帶,再有,父親看腰帶時女兒還撲捉到春珠麵上露出得逞的笑意,這才猜測是這春珠有問題!”
承武侯聽完孟枕月的話時也看完了紙條的內容。
他一把把手握成拳,緊緊捏著手心的紙條,往桌上一錘,“好毒的計謀!這是要滅我侯府啊!”
又迅速指著春珠下令,“卸了下巴,拖下去好好審問!”
聽到滅侯府這幾字,侯夫人等屋內人齊齊色變。
府衛很快拿住春珠,就要卸下她的下巴時,春珠掙紮著喊道:
“大小姐!大小姐!奴婢沒有理由要害大小姐呀!”
“二小姐叮囑過奴婢要好好伺候大小姐,奴婢一心是為著大小姐想的呀!”
眾人皆神情不悅看著春珠,怨恨她毀了好端端的晚飯。
可沒有想到的是,二小姐竟為那春珠出聲。
“姐姐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趙知梔有些委屈看向孟枕月。
又極力證明道,“春珠原先叫玉飴是妹妹院裡伺候多年的,萬不會傷害姐姐。”
趙知梔心下滿是不解。
她已經很順著姐姐了,如今怎麼……是因為那會子同姐姐表現出太過在意大哥哥,姐姐心懷不悅,這才…這才誣陷她的丫鬟?
“是啊,枕月,你妹妹為著你回府一心想著給最好的,可能是誤會了罷。”候夫人看趙知梔委屈得快哭了,柔聲勸著孟枕月。
在旁故作一臉思考的趙銜之不由打量著孟枕月此時的臉色。
他很想看到孟枕月受挫的樣子。
待她手足無措時他再出手,這便馴服了!
押著春珠的府衛詢問似的望向承武侯示下。
事關侯府承武侯不會輕拿輕放,但他也想看看孟枕月有何話要說,他抬手示意停下。
此刻眾人的關注都在孟枕月這。
“是不是誤會,一試便知。”
孟枕月緊抿著唇起身拿了一盞燈,走到被押著的春珠前。
“大小姐這是……”春珠滿眼不解地看著孟枕月手裡的燈,不安的心撲騰撲騰地跳。
大小姐這是要燒她逼供?!
“啊——”
她腦中的想法才形成,便見眼前橙黃的亮光乍起,手掌滾燙傳來。
大小姐燒了她的手!
屋內人見此皆被嚇到,趙知梔更是驚恐得落淚。
“大小姐為何燒了奴婢,奴婢什麼都沒做!”春珠哭著喊,淒慘的嗓音在訴說著她此刻的手有多痛。
而孟枕月對此隻是嗤笑一聲,轉身慢步回桌拿茶水潑滅。
“適才這盞燈隻是稍稍靠近你的手,便起了火,你可知何故?”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孟枕月朝那燒得紅腫起泡的手挑眉道。
春珠眼珠子不安轉著,孟枕月加重了語氣繼續道:
“是我放在腰帶裡層的香粉摻了助燃粉!”
“隻有拆開過才會沾上那粉。”孟枕月捏起春珠的下巴,讓她與她對視,“所以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孟枕月當然知道春珠原先是趙知梔院裡的,前世這丫鬟沒少給她們姐妹倆製造誤會。
趙銜之算得很好,就算她找出真凶也是同趙知梔有關,姐妹倆的矛盾這便來了,他這又能從中做好人,收割她們的好感!
可,要知道事情都有利有弊兩麵,過了頭便不好了。
不待任何人發話,孟枕月放開春珠的下巴,眼中一片冷意看向趙知梔,道:
“午後你摔了,你憑直覺便說我推的你,如今你安排的丫鬟陷害我,你頭一句也是說我誤會。”
“明明我們是一眼見著對方便心生親切,明明一路回府我們關係都很和諧。”
趙知梔看到姐姐看她的眼中儘是失望心中不由慌亂。
再一字一句聽著姐姐的控訴,真是字字錐心,難不成真是冤枉姐姐了?
可確實是她的丫鬟,她要怎麼,怎麼同姐姐解釋這一切都不是她想這樣的……
最後,孟枕月道,“妹妹。我還能信你嗎?”
“姐姐!”
趙知梔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回想姐姐今日說信她的模樣,此刻真如要她命般難受。
孟枕月不顧趙知梔的哭泣,哐當一聲,朝承武侯侯夫人脊背筆直跪了下去。
“父親母親,今日是我回府頭一日,在我未曾踏入侯府便風波不斷,許是有人不想我回來,許是我與侯府犯衝。”
“總而言之,就此告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