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茵知道這定是蠱源搞的鬼。
她墊腳往屋裡眺望了一眼,讓程璟先躺會吧。
隨後帶著小毒蛛靠近圍牆角落,它接觸過雙生青黑蛇,對於熟悉的氣息能感應得到。
忽然,小毒蛛八隻觸腿直立豎起,模樣古怪,盯三步遠的一個微微凸起的小土包。
祝茵環視一圈,單手折斷一截樹枝,挖了起來。
土壤鬆軟,新土舊土摻雜,一個褐黃色的罐子,很快漏了出來。
小毒蛛瑟瑟發抖,歪著腦袋盯著祝茵,明顯是裡麵的蠱蟲它打不過。
祝茵把放回了衣袖,一腳將罐子踹的粉碎。
眼前的一幕,就是令她也嚇了一跳,退後兩步。
一隻跟黃土差不多顏色的蠍子,身上的外殼堅硬如盔甲,詭異的是它有三條尾巴,嘴裡還咬著半個蜘蛛。
這需要投喂大量的蜘蛛,老鼠,蚯蚓等蟲類,重要的是,需要吸食人血,精心飼養千日,才可出一隻。
與它正在糾纏,撕咬在一起的,是一條同樣暗黃色的蜈蚣,那觸角數不清,密密麻麻,看的人惡心。
兩條蠱王,隻會活下來一個!
很明顯,是背地裡用這種齷齪手段的人,急了,想要舍棄其中一隻,誕生更強大的蠱王。
祝茵勾起嘴角,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對手,隻可惜就算是蠱蟲天才,也隻是見她的門檻而已。
“嘿,兩位,先彆打了,寫封遺書不?”
沒想到千足蜈蚣直接衝著祝茵的衣袖來了。
“找死。”
祝茵徒手抓住了千足蜈蚣,它細小的觸角同時插入了細嫩的右手掌,隻嵌入一瞬,便蔫了下來,沒了生息。
吸她的血,真是嫌棄命長了。
金甲蠍警惕著,三條尖銳的尾刺微微垂下,頗有種對祝茵示好的意圖。
見她沒給出明確回應,最終是徹底放下了尾刺,恭敬跪拜在這裡。
它想要換主。
“我承認你資質不錯,但你不是我養起來,如果你的主人知道你背叛了他,會很難過的。”
“你們做蠱蟲的呢,忠心才是第一位。”
祝茵蹲下身子,一字一句的說完,然後右手搭在了它的背上,左手一擰,金甲蠍的腦袋就落了下來。
全程,小毒蛛看的一愣一愣的,又有飯吃了,還是高檔貨!
祝茵將蠍子用手帕包好,放進了袖中。
小毒蛛跟隨著目光,迫切落在了地麵上,眼巴巴看著另外一個。
祝茵無奈,抓起它就走,說道:“說第二次了,證據,這是證據,我這入鄉隨俗,辦事要同這裡的人一樣,留下證據,管它真假呢。”
小毒蛛眨巴眨巴眼睛,悟了。
祝茵晃晃悠悠地走進了那間屋子,顧不得迷迷糊糊的程璟,直接愣在原地。
空蕩蕩的一個的房間,僅有一張桌子,上麵散落著數張白紙。
最上麵的,是一張女子的畫像,跟祝茵一模一樣。
其他數不清的紙張上,華螢二字,鏗鏘有力,筆尖的墨水還沒乾。
我跟華螢,長得一模一樣?祝茵蹲在了程璟旁邊,心裡想著。
如今蠱源已死,按理來說,他應該已經醒了,可還是沒動靜。
祝茵推了幾下,蹙眉靠近去看,就被猛然睜開雙眼的程璟摟住了脖頸,攬下,附上了一個吻。
祝茵睜大眼睛,看著他的睫毛不安抖動,即使閉著雙眼,也能夠看出他的愛惜隱忍。
小毒蛛在衣袖裡死命拽著帕子,壓它口糧了。
祝茵掙紮了兩下,程璟也隨之完全清醒過來,看著近在遲尺的人,冷冷發問:“你怎麼在這?”
她整理了一下脖領,獨自站了起來,無語回應道:“臣妾隻是想跟來伺候。”
程璟半信半疑也起了身,閃過一絲不隱擋在了桌子那麵,祝茵就當做沒看見,指著外麵的牆角,“殿下,您隨我來。”
兩人站在了千足蜈蚣的麵前。
程璟深深呼出一口長氣。
“你是說,你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然後又發現了這個罐子,打開裡麵是千足蜈蚣,你害怕極了,一石頭給砸死了。”
“嗯!”理直氣壯。
程璟盯著祝茵看,看得她發毛,這是她編造的最好的一個版本。
“殿下,咱們明光城一麵靠海,山林中常年陰冷濕滑,蛇蟲鼠蟻數不勝數,更有高人煉其為蠱,黑市花錢就能買得到,這個就很像,否則哪有蜈蚣這麼多腳?”
“繼續說。”程璟雙手抱懷。
“再加上白天的事情,臣妾懷疑,有人在害你,巫蠱之術加陷害,何其狠毒,您得防備著啊。”
程璟心下一頓,強忍著心臟不安地劇烈跳動,以前隻認為是被投了毒,一直查,也查不出緣由。
而這蠱蟲是傳聞。
若是真的
他再次看向已死的千足蜈蚣,隨後淩厲盯緊祝茵。
“你如何知曉蠱蟲之事?”
“臣妾看古書得知。”對答如流。
原主愛看書,真是救了祝茵,她下意識摸了摸嘴唇。
程璟也想起了剛才那個纏綿的吻,立馬避開眼神,總是會在迷迷糊糊之間看到華螢。
“你很適合做孤的太子妃,明天庫房鑰匙,賬本都會送到你的住處。”程璟說得一本正經。
上下級。
祝茵並不欣喜,腦海裡一下就蹦出了這兩個字,這可是勞心勞力不討好的事情,隻哦了一聲,都沒道謝。
程璟隨之詫異,這人掌管中饋大權,居然看不出心動。轉身邊走邊繼續說道:“這麼晚了,打擾太子妃休息,不過,辛苦先處理府裡的雜塵要緊。”
“大晚上的,要打掃衛生嗎?”
祝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跟在無語的程璟身後,等著金珀拎著死去的千足蜈蚣,給府裡大大小小的下人示威的時候,才知道程璟是要找出奸細。
怪不得他當時回頭那一眼,格外奇怪。
“太子妃,你看看是誰?”
月色朦朧,程璟發了話,下麵的人都是低著頭。
祝茵大步上前,讓每個人都抬起頭,辨認般一一走過。
小毒蛛可以辨認氣味,近期內接觸過蠱王的人,它絕不會認錯。
東宮的下人太多了,她走的腿疼。
忽然,她感受到了小毒蛛正在她的衣袖中輕輕劃著。
那是一個不起眼的雜事太監。
她沒有聲張,繼續向前,為了以防萬一這奸細是多人作案。
再看程璟,他一副不急的模樣,坐在寬大舒適的椅子上喝茶,祝茵這個打工人心裡更苦了。
“殿下,就是他,臣妾避免認錯,從頭到尾看過,絕無差錯。”
金珀立馬將祝茵所指之人拎出,押在了這裡,他神色緊張,大喊著冤枉。
“誰指使你這麼乾的?”
“殿下!這事不是奴才做的,奴才不敢害您啊!”
“孤沒說有人害孤啊,隻是問問誰在牆角處埋了蜈蚣,你怕什麼?”
雜事太監已經自亂陣腳,瑟瑟發抖,隻要想到那個陰暗恐怖的人,就一身冷汗。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