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世界本是壞的,因為在世界初生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惡念,便是無序,於是沉澱下來,之後才有善,才追求善,每一個生命都盼望美好,便是從同情同類開始。
世界誕生的第六天,宇宙間多了一縷塵埃,淡淡無影,沉默無聲,甚至沒有一絲思想,但這縷塵埃卻飄散在黑暗的宇宙空間裡唯一存在的人周圍,星球還未誕生,宇宙還在膨脹,但在一片無聲,一片空寂的黑暗宇宙裡,一個銀白色的書桌出現在空間之中,就這麼飄蕩在一無所有的世界之中。
白發蒼蒼的嬰兒出現在書桌之旁,另外還有兩人陪在這嬰兒的身邊,一個女子,一個男人。
“天命,現在要教你識字了。”女子聲音悅耳動聽,隻見那仿佛兩三歲大的孩子輕聲道:“恩,我也要學好多好多的字,就像父親一般博學!”孩子聲音空靈,仿佛隔世的音調,飄搖著散發而開。
“那你可要努力了,你父親可是最強的人,不論過去,未來,還是現在!”女子輕聲低語,摸了摸白發蒼蒼的孩子的頭頂。
“對!我父親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但我總有一天會超越他,成為世界最強!然後等著父親主動抱我,給我說話,我討厭他冷淡的模樣。”
“天命,你可知道你父親為何這般麼?”女子開口。
“因為世界上現在隻有三個人,我,父親,還有你,父親不喜歡我們,我知道,可我好想和父親一起。”天命稚嫩的說著話:“好想讓父親不要把我忽略了,我是他唯一的孩子,我不想他不理我,我不想他不喜歡我,我不想他將我看做可有可無的一個東西。”
“那你就要努力,”男人的聲音響起,“丟臉的人不配做我的兒子!”
天命的臉色變得惶恐:“父親,你不要這樣,我不會給你丟臉的,我一定會成為你的驕傲,成為努力的人,我不想,我不想給你丟臉啊!”
“哎”女子歎了口氣,而後麵對這男子:“你總是這樣,也該改一改性子了。”
“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男子聲音渾厚,雖然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但卻掩飾不住一股堅毅,就仿佛隻要他在這裡,就可以承受一切!
女子臉色憂傷:“天命,我給你找個夥伴吧!”
“夥伴?”白發蒼蒼的孩子還不懂得這兩個字的含義:“就仿佛你和我一樣的麼?”
“恩!”女子點了點頭,“不過從此開始我就要失去大部分的力量了,我也希望天命你能好好地,快樂的過完自己的孩童時代啊,然而這空曠的宇宙空間裡卻什麼都沒有。”
“還有我!還有我!”
一縷塵埃飄散著,圍繞在兩人周圍,圍繞在男子周圍,圍繞著銀白色的書桌,仿佛很容易能就消散的一點點塵埃,卻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是啊,還有你!”女子臉上露出安詳的表情,“那麼,我就讓你擁有正式的生命吧,你將會是這黑暗無儘的宇宙空間之內第四個生命,不需要再擔心飄然而散的自己消失不見。”
歡喜的感覺傳出來,那一縷塵埃圍繞在女子的周圍,隻見女子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尖輕彈,一絲絲微光從她身體之內散發開,漸漸融入這塵埃之中,一種生命誕生的歡快情緒再也止不住,這縷塵埃終於有了能使自身存在下去的力量!
“作為交易,你需要答應一個條件。“女子擁有悅耳如風鈴一般的聲音:“你要服從他的安排。”
“恩,”那一縷塵埃就此凝聚了人形,卻是和天命一樣的孩童,氣質也極為接近,臉色恬淡,不過,塵埃的頭發是黑的,但卻並未擁有真實的身體,依然可以化作塵埃。
“既然服從於我,那我給你起個名字!”男子聲如洪雷:“就叫做‘雨落塵埃’!”
“倒還是一如既往的有詩意,”女子嘴角微微揚起:“還以為已經丟了你的文筆。”
“文筆麼?”男子忽而臉色柔和:“不過隻要這次結束,咱們就可以收工了,在這之前,就先這樣吧。”女子點點頭,但話語卻仿佛不同:“你從未做錯過事,你永遠都不會失誤,永遠都不會彷徨,但也永遠都這麼失敗!”
男子默然:“有些事,必須有人來乾!”
而這時,天命開口道:“塵埃,咱們做朋友吧,‘朋友’這個詞是我新學的,但我覺得,這兩個字很符合咱兩呢!”
“恩,”塵埃化作人形,輕輕點頭:“咱們要做永遠的朋友!我看著你走過來的,咱們要一起走下去!”於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天命也伸出自己的手,就此握在了一起:“一起走下去!”
女子失去了力量而顯得有些虛弱,但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塵埃,你知道他為何給你取名‘雨落塵埃’麼?”
“為什麼?”塵埃做出了疑惑的表情,“我知道塵埃,塵埃便是我自己,可‘雨落’是什麼意思呢?”
“因為‘塵埃’怕雨啊!”女子輕笑:“當下雨了,所有的塵埃都會被粘結在一起,落在地上消失無蹤呢。”“雨?那又是什麼東西?”塵埃搖了搖頭,他還是不明白。
“這下倒把我問住了,‘雨’嘛,你以後自然就知道了。”女子聲音輕鬆,而後又道:“不過可能要等很長時間你才能看到雨了。”
“那是多長時間呢?”天命和塵埃的話此刻重合:“好想看到啊!”
“很長很長的時間呢,”女子看了看周圍的宇宙空間:“估計還要再等十幾億年,也是夠長的,也罷,可以慢慢等,但也不要著急啊,因為當他真的來到了,也代表著時間過去很多了,畢竟時間是有限的。”
“好了,塵埃,你也和天命一起學字吧!”說著,女子伸出手指,在銀白色的書桌上輕寫:“就從“家”開始吧,這是你們第一個要了解的字。”
黑暗的宇宙空間之中,沒有上下左右之分,一張書桌,兩個孩童再加一個溫柔的女子,一個冷漠而又堅毅的男子,就這般在宇宙空間之中漂遊,直到歲月過去,留下一地滄桑,直到故事結束,徒留一世悲傷!
下雨了,在地球上一個普通的小鎮裡,淅淅瀝瀝的雨好似要清除一切塵埃,然而此刻,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黑發少年靜靜站立在雨中,臉上恬淡,他伸出手掌,卻看到雨滴透傳他的手掌,直接落到了地上。
“好想成為雨啊,那樣就可以滋潤萬物,滋潤心田。”
“雨並不一定好,”白發蒼蒼的少年出現在黑發少年的身邊:“就像你,雨滴隻會削弱你的力量。”
“可我並不想隻是作為可有可無,沒有用處的塵埃而留在這裡,”雨落塵埃開口:“我想成為有用的人,塵埃太輕了,無法像你父親那樣扛起一切。”
“扛起一切麼?”天命和黑發少年一起淋在雨中:“可父親他依然不在乎我,而我也可以預見,我永遠都無法達到父親的程度了。”
“儘自己所能吧!”黑發少年輕輕開口:“趁自己還能有點用的時候發揮出餘熱,我將會留下一切還給你們,這是六號地區了,這次結束,你們便可以將封鎖區域交給各個國家掌管。”
“你要走了麼?”天命恬淡的臉上露出憂傷的表情:“我突然有點恨自己的父親了。”
“他做的是對的,”雨落塵埃淡淡開口:“我會永遠聽從他的調遣。”
“然而這並不能阻止我恨他!”天命忽而咬了咬牙:“但我也同樣崇拜他,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有些事,必須有人來乾。”雨落塵埃忽而笑了笑:“我最信的便是這句話,然而我卻無力再承受下去了,當我不在了,也希望你能聽從你的父親。”然而他的身形也在雨中變得略顯透明。
雨勢隨著時間逝去,漸漸變小,當天空放晴之時,四周破壞的建築物裡爬出了一個個惡靈,恍若軍隊,各種形態,仿佛海潮!
周圍十幾公裡之內,遍布著中低級的惡靈,而目標隻有一個,那便是站在‘六號區域’正中的黑發少年,然而這少年臉色如常,伸手,隻見一縷縷塵埃從大地上升騰而起,凝聚在少年身旁,仿佛守護者一般,圍繞著這少年,就好似百鳥朝鳳,好似眾星拱月。
“吾之身前,儘皆塵埃!”
雨落塵埃輕聲低語,隻見圍繞在他身旁的塵埃轟然爆散,仿佛狂風席卷而去,所有的惡靈碰到塵埃,都化為了新的塵埃,並且範圍與程度越來越可怕!
周圍的建築物被塵埃有意忽略,但其餘的任何東西都慢慢粉化,方圓十幾公裡之內,當一切散去,什麼都不再存在,隻留下一縷縷塵埃飄散在空氣中。
落羽塵埃靜靜走動,看著頭頂的陽光伸出雙手,仿佛要擁抱天空:“我最愛的世界啊,我最愛的人呐,但我不在,一切也都將不存在麼?”
“這裡便將是我的終點了麼?”黑發少年的身體漸漸透明,從腳下開始,化作一縷縷隨風飄散的塵埃,就此漸漸不見:“從此之後,世間再無塵埃!”
“不要!”
一聲呼喊出現在不遠處,而眼前的落羽塵埃卻在慢慢消失,一個黑發女子拚命跑來,但當她來到黑發少年的身邊,空氣中卻隻留下了一隻漸漸粉化的手掌,然而卻依然將其握住。
“塵埃啊!”喚作落羽風華的女子痛聲哭泣:“你可知道,世間也是因為有了塵埃才有了雨!我很在乎你啊!”
然而塵埃卻化為不見,徒留下一縷縷飛散在空氣中的粉末,但卻又似乎出現了那黑發少年的笑臉:“絕代風華,我並不值得你在乎,因為,我隻是一縷塵埃。”
然而更多的塵埃開始環繞在落羽風華的周圍,這絕色的女子,此刻卻被悲傷掩埋:“世界最強之人麼?”
女子的聲音裡有一股刺骨的殺意:“哪怕我拚儘一切,也要殺了你!”
仿佛因為承受了巨大的打擊,被人喚作絕代風華的女子也開始有了一絲癲狂,但眼裡的執著卻越來越強。
在此時,一個短發少年也出現在了這裡,他的身後背著一把斷刀:“塵埃啊,看來沒法再和他比試了。”然後又扭頭看了看一旁的落羽風華:“你倒是繼承了他的塵埃之力,不過我可不打算和你比試,之前也大部分都是被落羽塵埃追的到處亂跑罷了。”
然而落羽風華臉上依舊悲傷,這背著斷刀的短發少年隻好尷尬的笑了笑:“哎,放輕鬆,塵埃也並不希望你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