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複盤前,我必須解釋一個概念,那就是“天寶殺局”。如果不能理解這個概念,就沒法理解我的寫作意圖,簡而言之,劇情的主線走向就沒法把握了。隻要是盛唐曆史文,就避不開“天寶殺局”。所謂殺局,不僅是環境對主角的殺局,而且還是對於作者掌控劇情的殺局。天寶政治脈絡的核心,是以基哥、李林甫、楊玉環、楊國忠、安祿山和李亨這六個人串起來的,就好像是玩棒子老虎雞一樣,彼此之間有某些製衡關係。但凡多加進去一個小變量,都會導致無法預知的恐怖結果。當然了,這裡說的“恐怖”,是說主線劇情脫離作者掌控的惡果。類似曆史文車載鬥量,就不舉例了,懂的都懂。這個天寶殺局的政治脈絡,是令人窒息的。無論是誰,哪怕他有天大的本事,在這個格局裡麵,也發揮不出實力來。而對於寫書的作者來說,這個政治脈絡,無異於捆住手腳跟人打架。那是不可能打得贏的。如果主角出身官僚或者官宦之家,那就隻能老老實實當舔狗,給李林甫和楊國忠提鞋子,然後不得不去站隊,進入這個殺局裡麵搏命。結局不可能比楊國忠更好。如果主角出身草莽,那就隻有去邊鎮投靠安祿山。但凡你去彆的藩鎮,很可能都活不到安史之亂,更彆提平叛了。王忠嗣都寄了,你不能說自己比王忠嗣更厲害,關係更硬吧?如果主角出身皇子皇孫,李亨的例子在那裡擺著,注定了憋屈要死,那大概不是網文讀者能看得下去的。以上這些的前提,是書的曆史邏輯經得起讀者推敲。那些主角怎麼作死都不會死的書,不在討論範圍。就好比有人說我是量子身體,在水裡淹不死,那麼討論他能憋氣憋多久,就沒什麼意義了,一樣的道理。所以我是怎麼做的呢?你們應該也看到了,這就是這本書與眾不同的地方。沒有路,我嘗試著走一條新路子出來。最近的一波小**,其實也是算是某種“曆史推演”,因為這件事發生的大環境,跟曆史上的不一樣了。都說曆史文,其實是最高層次的同人文,這裡就很考驗作者的曆史功底。但凡得意忘形的,能力欠佳的,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就難免會寫出狗屎來。我是一步步走過來的,對此深有體會。因為這個曆史邏輯推演這個東西不好駕馭,它需要很強的前後文邏輯聯係。換言之,相當於是要在行文中說服讀者,讓讀者感覺“哦,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讀者能在生活中找到劇情的映射,反過來強化了文章的邏輯聯係。劇情是“假的”,但看起來,就好像走進了一條曆史岔路一樣,顯得很真實。這是看不見的寫作功底。很多讀者都喜歡拿堆砌辭藻說事,說這個就是“文筆”。我隻能嗬嗬兩聲,反正,人總是會長大的。等成長了,就明白了。好,現在就從這個角度,去複盤一下近期八萬字的劇情。其實這波小**,隻是從西域卷轉到長安卷的一個轉場而已,是承接了“遊戲規則”的變化。在西域,小方說一不二,丘八們可以橫著走;回長安以後,做不到,處處都要受到打壓。所以小方為什麼要利用銀槍孝節軍搞事情呢?或者說,我寫這一段,是為了塑造人物的哪些方麵呢?總結就是四個字“深謀遠慮”。小方如果從西域回到長安以後,才發現自己被打壓了,那他完全是連基本的為官經驗都欠缺。簡單的說,人設都崩了。正因為小方考慮到一定會出現“水土不服”的情況,所以才必須要搞點事情。這是在展現統戰價值。你有搞事情的能力,才會有盟友過來向你靠攏。官場上沒有誰會喜歡跟廢物打交道。所以即使沒有白露之變,也會有彆的,丘八們是一定會鬨事的。長安禁軍裡麵有神策軍和銀槍孝節軍,天無二日,隻能有一個是核心,這是隱藏在水麵下,沒有點破的矛盾衝突。銀槍孝節軍是在西域大放異彩,打得很猛,但是長安那些當官的沒看見啊!這樣的例子,其實生活中遍地都是吧?比如說涇原兵變,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還是安史之亂打滿全場的功勳部隊呢。說白了,小方的目的,隻是為了給基哥,以及長安的權貴們秀一秀肌肉而已。是秀肌肉,不是讓彆人認為他是瘋子,這裡麵,有一個手腕的問題。很多無法理解的劇情,需要結合整本書的曆史進程來看,這樣就會特彆好理解。在小方心中,“建製派”路線,是一條死路。大唐下一位皇帝,是不可能正常繼位的,這個無論發生什麼,過程如何,結果都是定局。所以,朝臣如何,中樞如何,文官如何想,不重要。現在就是混上個宰相都沒用,丘八砍一刀就死了。誰握著刀子,誰的刀子更快,誰就能在巨變來臨的時候,掌握先機。這是作為後來人“先知先覺”的隱形金手指。簡單的說,就是小方已經看到大唐這條船要沉了,開始準備救生船。但是其他那些人,包括李適之什麼的,都還在爭這艘船頭等艙的位置。基哥感覺銀槍孝節軍離開身邊太久,施恩不夠,所以要用權術手段,恩威並施解決。李適之等朝臣,跟銀槍孝節軍沒有打過交道,但是他們身後的關中世家大族,已經滲透到神策軍裡麵了。打壓銀槍孝節軍是必然。再摻雜進去一些私人恩怨,讓事情越來越離譜。而小方,也是要向銀槍孝節軍的丘八們證明,他才是那個說一不二的老大。這是一場不對稱的博弈。李適之是借勢壓人,基哥是借力打力,而小方則更乾脆,直接掀桌子了!為什麼掀桌子,因為他要證明自己的“統戰價值”!你是不是死忠,沒有那麼重要,關鍵還是在於“能不能打”。能打,伱就是爺。曆史上基哥知道安祿山準備謀反,依然讓他壓著西軍,就是如此。禁軍本身就跟邊軍不是一個體係,是跟皇帝關係更近一步的軍隊,基哥的選擇很少。這一波基哥心中確實是不爽的,但是他沒有其他辦法。隻能兩害相權取其輕。就算要反攻倒算,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這裡我就不劇透了。白露之變,對於小方來說,是一筆很大的政治財富,屬於是立言立信。有這個標尺在,以後做什麼,都會有丘八一呼百應,都會有人拉攏合作。而打敗了神策軍,則爭取到了禁軍“首席”的位置。在秩序尚未崩壞之前,攝取了更多的政治籌碼。這些劇情,需要好好體會一下,不單純是給你們看樂子,前後文聯係很緊密。最後,要掀桌子,也要有掀桌子的手段,以及善後的本事。這也是人設的一部分。小方隻是掀桌子,不接受基哥和李適之等人的遊戲規則,但並不是要把屋子也給砸了!所以這件事到底要怎麼定性,做事做到哪一步,用什麼手段,其實都很有講究。屬於那種無聲處驚雷,一目十行的看,肯定是體會不到的。銀槍孝節軍的核心任務,第一個擊潰神策軍,證明統戰價值;第二個直撲興慶宮,變相挾持基哥,為自己正名。二者缺一不可。基哥聽話,那就大家都好。基哥不聽話,小方就玩自爆,把能殺的宗室和朝臣們都宰了。我活不了,那就天下大亂吧。這是他敢於梭哈的底氣,本身就沒有考慮輸了以後會如何。要麼都活麵子上過得去;要麼瀟灑走一回,當一把黃巢。基哥惜命,有台階下不會掀桌子的。至於基哥記仇,那就是後話了。他要報仇,也得有機會,也得有手段。慢慢看書就行了。白露之亂,官麵上,說的是勤王,說的是中樞有人謀反,圖謀不軌,壓根就不提發賞賜的事情。明麵上如此,這個是對於事件的定性。我是來勤王的,輸了的神策軍,才是叛軍。這就跟死人不會說話是一個道理,贏家掌握話語權。事情的真相如何,不重要;或者說,追究已經沒有意義了。伴隨著這一大波中樞朝臣的雞飛蛋打,官場已經重新洗牌,不會有人去追究事發當日如何。這個就是小方能力的另外一麵,在會猛打猛衝的同時,也要會收拾殘局,不要把局麵弄到不可收拾。比如說殺掉基哥,清君側什麼的,做了局麵就沒法收拾了。而小方這麼做,無意中極大削弱了大唐中樞的權威,導致邊鎮蠢蠢欲動,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依舊還是我從前的說法,從來就不存在所謂的“國家意誌”。所謂國家,都是一個個的人組成的。小方這麼做,對於大唐的統治肯定不利。可是,他為什麼要顧忌大唐的統治如何呢?大唐就算統治了全球,對他來說,又有什麼直接的實惠嗎?隻要跳出玩戰略遊戲的視角,去看待小說中的人物。你就會發現,他們各自有各自的訴求,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不是被人腦控,被人隨意擺弄的物件。或者也可以這麼說,小方的亂入,讓大唐亂得更快了。你細看他的每一件小事,似乎都是在做對大唐有利的事情。比如說為銀槍孝節軍出頭,為有功將士討賞,是不是在維護軍隊權威呢?好像也是。但是把一係列的事情結合來看,或許答案就會完全不同。“改變”曆史,未必會得到事前想要的結果,你越想盛唐千秋萬代,或許盛唐跌落神壇就越快,這或許就是“曆史不能假設”的魅力所在吧。總之,我建議再把這一段重新看一下。本書劇情已經開始發力了哦,前期鋪墊足夠了。就跟發射陣地架設好了導彈一樣,我按一個按鈕就能寫一波大劇情出來,隻看整本書的主線需要而已。接下來讓我先緩一緩,本書劇情已經從“盛唐”階段,進入到“挽歌”階段了。不要催更,我隻保證寫作質量,不做任何加更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