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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唐科大少年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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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常常充滿了意外,第二天方重勇依舊沒能順利去“少年班”報名,因為弘文館居然停課了!

宮中出了一件大事!武惠妃猝然薨逝了!

之前沒有一點病危的消息傳出來,可謂是說走就走,連遺言都來不及留下!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方重勇給嚇壞了!

前一天高力士還在跟自己暗示,有些猶豫建議李隆基扒灰環環的事情,要不要去辦。

結果今天宮裡就傳出武惠妃薨逝的消息。

李隆基下令,中樞停止辦公一天,國子監等附屬學校,包括弘文館在內,全部停課三天!

難道是高力士把李隆基說動了,然後李隆基就順勢下毒解決了武惠妃?

好可怕!

方重勇頓時感覺遍體生寒。按道理說,李隆基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就動手吧,難道真的是巧合麼?

整整一天,方重勇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冥思苦想,反思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

方重勇感覺,他有可能是小瞧李隆基的自私與狠辣了。

……

當年,李隆基在興慶宮內蓋了一座樓,名叫“花萼相輝樓”,象征著與兄弟們情同手足,交相輝映。

年輕的時候,他們兄弟幾人,讓皇帝李憲,隋王李隆悌等,整日在樓內飲酒賦詩,儘情享樂,還專門縫製了長枕大被,喝多了就睡在一起。

關係真是好到穿一條褲子。

但李隆基絕不允許他的哥哥弟弟們接觸政治,這幾人都是不參與任何政務的閒散親王。

如今,李隆基來到花萼相輝樓裡,坐在床榻上抱臂沉思,麵色憂鬱。

武惠妃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昨夜竟然突然暴亡,而且死因不明!一下子搞得李隆基十分被動!

如果任由著謠言發酵,那麼遲早會傳出“聖人毒殺武惠妃”這樣的傳言。這是李隆基不想看到的。

於是在武惠妃咽氣沒多久之後,李隆基便讓高力士對外朝放出話來武惠妃是因為看到了前太子等三王的鬼魂,驚懼之下給嚇死的!

他已經放出話來,至於朝臣們信不信,那就隨意了。

相信在這種事情上,不敢有人造次的。

“力士,朕想追封武惠妃為皇後,你以為如何?”

李隆基長歎了一聲問道。

高力士心領神會說道“如此甚好,不如放出風聲說欲立壽王為太子。”

又是追封武惠妃為皇後,又是傳出去要立壽王為太子,不得不說,高力士已經把李隆基內心的想法給摸透了。

“嗯,就這麼辦吧。”

李隆基微微點頭,他發現高力士居然沒動身,於是又加了一句“去集賢院,把賀學士叫到這裡來見朕。”

賀學士就是賀知章,不僅字寫得好,而且文章和詩賦都是一流水平。

“武惠妃的悼詞,由賀學士來寫,再好不過了。”

高力士輕聲恭維道。

“嗯,是啊。”

李隆基木然的點點頭,不知道是在傷心武惠妃的離世,還是在幻想著彆的什麼事情,似乎剛才在愣神當中。

此刻他的心情有些複雜,好像為了一段歲月的流逝而感慨,又似乎是如釋重負,肩上的包袱已經被卸下來了。

“對了力士,忠王那邊,如何?”

李隆基若無其事問道,看都沒有看高力士一眼。話題的跳轉,似乎沒有任何征兆。他經常就是這樣,有時候李林甫都不能完全適應。

隻有高力士,總是知道李隆基在想什麼。

“回聖人,是擠掉李俶弘文館名額的那件事麼?”

高力士小心翼翼的問道。

“對,十王宅那邊,有什麼消息傳來?忠王有什麼反應?”

李隆基不動聲色問道。

“十王宅”位於唐代長安城大明宮南邊的永興坊和興寧坊,現在還叫“十王宅”,後來更名為“十六王宅”,乃是唐開元十三年新建落成的,皇子們集中居住的地方。

“十王宅”表麵上看,隻是皇家修建的一處住宅而已。然而實際意義和與影響力卻又非比尋常,在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印記。

這些皇子們的權力,因為這座府邸,以及李隆基定下的種種規矩,而受到了極大限製!

用“漂亮的牢籠”來概括,亦是不為過。

為了杜絕皇室子嗣參與政治,李隆基的做法甚為嚴厲,不僅集中居住,甚至嚴格禁止諸王與群臣交結。

府裡府外都是李隆基派出的耳目,有些諸王們知道,有些則隱藏得很深,十王宅裡一切舉動,都被李隆基時刻監視著。

因此,這些皇子們的日子,並不是太好過,甚至可以說很有些壓抑。

“廣平王(李俶)並無不滿,但……建寧郡王(李倓)似乎有些不服氣,認為方重勇沒有資格進入弘文館學習。”

高力士小心翼翼的組織著言辭,說得很慢。

對於這些皇子皇孫,高力士向來都與之保持距離,不輕易評價這些人。

“這樣啊。”

李隆基若有所思。

李俶也好,李倓也罷,甚至包括李係,之前其實都在弘文館讀書。看到自己的大哥被外人頂替走了,李倓心中不爽,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在他們看來,方有德不過是李隆基的一條忠犬,方重勇便是一條狗崽子而已。

狗崽子跟他們這些皇子皇孫們一起入學弘文館也就罷了,他們捏著鼻子就當沒有這回事。可把李俶這個皇孫頂替掉,那就不能容忍了!

“這樣,南陽郡王(李係)與建寧郡王,一起罷學,後麵不必再去弘文館了。”

李隆基擺了擺手,一句話就決定了兩位皇孫的去留。

“一次罷學三位皇孫,會不會讓朝野非議呢?聖人這件事……”

高力士湊過去小聲詢問道。

“讓他們去猜吧。”

李隆基擺擺手,似乎不太想多說的樣子。

高力士躬身退下,心中波瀾不驚。

旁人都以為李隆基還沉浸在失去愛妃的痛苦之中,高力士卻是明白,他的主人,大唐天子,坐鎮長安的聖人,已經在布下一個局了。

隨著武惠妃的去世,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武惠妃,是壓製太子的一張王牌。現在太子沒有了,武惠妃也不在了,那個因為武惠妃而受寵的壽王,也會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

局麵快要進入混沌,必須要開始進行下一輪布局,不然朝局就無法平衡。

更重要的是,李隆基惦記他的兒媳,也就是壽王的正室楊玉環,已經要到茶飯不思的地步了。

不下手,心有不甘;下手,又覺得步子稍微有點大,畢竟,當年壽王的婚禮,可是李隆基親自主持的!

一方麵要掩蓋自己權謀的真實意圖,另一方麵還要把兒媳搞到自己床上,李隆基可謂是操碎了心。

連帶著高力士也整天擔驚受怕。

要是聖人出了什麼事,那這大唐該怎麼辦才好啊?

高力士滿懷憂慮的思索著。至於楊玉環被公公扒灰會不會想死,壽王被奪走老婆會不會難受,他完全沒有想過。

或許,這就是生活吧。

高力士懷著複雜的心情,將等候許久的賀知章叫到了興慶宮的花萼相輝樓。

今年賀知章已經七十多歲快八十歲了,他是禮部侍郎,也擔任集賢院學士。不過說實話,他在中樞存在的象征意義,也多過實際意義。

現在也沒啥需要他來處理的政務,因此賀知章的日子過得很是悠閒愉快。

每天不是在上班摸魚,就是摸魚完了下班去喝酒。

“聖人請節哀。”

身穿緋紅色朝服賀知章,已經兩鬢斑白,但看起來依然精神矍鑠。有點瘦,身上甚至還帶著些許酒氣。

像他這個年齡的人,已經對什麼事都看開了。每日都是無酒不歡,李隆基也習慣了,對此沒有介意。

“季真(賀知章表字)啊,替朕寫一篇悼詞吧。”

李隆基歎了口氣說道。

武惠妃麼?

賀知章一愣,心中微微不喜。

朝中上下都知道武惠妃是什麼德行,那簡直就是個縮水和低配腦殘版本的武媚娘。除了一身好皮囊以外,什麼都沒有,野心還大得嚇人。

聽聞她終於死了,滿朝文武都鬆了口氣。終於不用擔心數十年前那一幕武周故事重演了。

然而,現在李隆基卻要賀知章捏著鼻子寫武惠妃的悼文,賀知章感覺被惡心到了極致。

“聖人,要寫個什麼樣的呢?”

賀知章叉手行禮問道。

這個問題很重要!

蓋棺定論,人死了就要給個評價,具體到妃嬪來說,就是所謂的身份!

武惠妃是以什麼身份下葬,至關重要,甚至關乎到皇權的繼承。

“朕要以皇後之禮下葬武惠妃。”

李隆基沉聲說道。

“聖人不可啊!”

賀知章一聽就急了,要是以皇後之禮下葬,然後再讓他這個集賢院學士來寫悼詞……這不是把他釘在恥辱柱上“流芳百世”供人“瞻仰”麼?

如今賀知章可以說生死都已經不太在意了,隻是這個身後事的問題,他不能忍受。

晚節不保,說的就是這種。

“有什麼不可的?朕的話,你們就當是耳旁風麼?”

李隆基不悅嗬斥道,臉上烏雲密布。

“微臣不能奉詔。”

賀知章躬身一拜,彎著腰長拜不起。

看著對方略有些佝僂的身形,還有已經斑白的兩鬢,李隆基亦是心軟了。

既然有這麼多人,何必為難一個半截都在土裡頭的老人呢?

“罷了,退下吧。”

李隆基歎了口氣,無奈搖頭說道。

寫悼詞這種事情,彆人不是不行,而是沒有賀知章這種逼格。

群臣們要麵子,他這個皇帝不要麵子麼?

等賀知章走後,高力士忍不住小聲問道“弘文館現在多出兩個名額,聖人的安排是……”

“讓哥奴送兩個子弟進去讀書吧,反正都是混日子。”

李隆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

弘文館的曆史相當輝煌!

當初李二鳳即位第二個月,便下令在弘文殿聚書二十萬卷,設立“弘文館”,即為國家藏書之所,亦為皇帝招納文學之士之地。

一時間集聚了褚亮、姚思廉、蔡允恭、蕭德言等英才。每次出征,二鳳都會與弘文館謀士們商議軍機大事。這裡便是參政議政的快車道,隻要被帝王賞識了,馬上便可以上位。

然而那些早已是昨日黃花了。

開元年間,弘文館衰落的跡象十分明顯,其參政議政的職能,已經被集賢院所奪走,僅剩下藏書與教授學生這兩項職能了。

三日之期已過,方重勇獨自來到太極宮宮城牆外。在出示了“入學證明”後,他被值守的金吾衛官員帶到了門下省的地盤。

弘文館就在皇城內,但具體情況卻是一言難儘。

弘文館在長安有兩處:第一處位於太極宮內弘文殿側,後定於門下省南部,第二處位於大明宮日華門外門下省東部。

還有一處在洛陽。

這都是方重勇向李揆打聽到的,至於洛陽的弘文館這哪裡,有什麼用,他不知道,也不關心。

門下省是唐代中央的審議複核機關,與中書省同掌機要,參議國家大政,並負責審核政令,簽署奏章。

中書省所擬政令文書,須經門下省審驗,通過審核的交付尚書省執行。

理論上說,凡違反法令、製度、禮儀等不合格的,門下省則有權封駁,要求重新擬訂。凡大臣的奏章,也須經門下省審驗,再交付中書省上呈皇帝,有不妥當的,也發回重寫。

隻是理論上。

總之,弘文館就在門下省,可見他已經貼近了大唐決策中樞的最核心!

一位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的儒雅文士接待了方重勇,然後帶著他七彎八拐的來到位於太極宮的藏書樓前,將桌案上一個並不算很大的紙卷軸交給了方重勇。

“我乃大學士王縉,這個是你念書的課本。”

王縉微笑說道,很是親和熱絡,沒什麼架子。老實說,像方重勇這麼小年齡入學弘文館的學生,背景都不會很簡單的。

“內容好像也不是很多嘛。”

方重勇拿起所謂的卷軸書課本,在手裡比劃了一下,不以為然說道。

就這麼個“卷啊卷”的卷軸書,能有多少內容呢?

他不用十天就能倒背如流!弘文館裡的教學真是鬆懈得喪心病狂啊。

方重勇不免有些輕視起來。

“呃,你好像沒弄明白。這本,隻是課本的目錄而已。真正的課本是《初學記》,在那邊一連串的書架上全部都是,你需要哪一卷就拿那一卷,看完再放回去。”

王縉指著藏書樓進門左邊那連著好幾排的書架說道,有些書放在書架高處,方重勇根本就夠不著,卷軸書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

不是說在弘文館混資曆很容易的麼?

方重勇一臉疑惑看著王縉問道“課本就隻有這些了對吧?”

“呃,那一片也是。”

王縉忍著笑,指著右手邊那一片書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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