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
畫萱掙紮了幾下，斷掌在地麵擦出深濃的血痕。
她跌跌撞撞往前走。
往殷念的方向走。
“殷念還在這裡。”
“墮化核心死就死了。”
“殷念會回來的。”
“不會的……”
她兩眼都空了，隻是不斷重複著‘不會的’三個字。
領地的防禦線上。
有人指著遠處驚呼了一聲。
“看，那些海獸是不是倒下了？”
確切地說，不是倒下。
而是當太陽重新出現。
金色的陽光越過那一片修補後的紅色天空，落在腐爛海獸的身體上時。
海獸的身體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水分的沙塔，都不需要狂風吹噓。
自上而下開始墜落散架。
轟轟沒入已經變得湛藍的海水中。
大片屍水融化後泡出的腐朽沉黑，沒入那湛藍色的海水裡。
被海水一卷，就徹底的消失無蹤。
就好像在這一場大戰中，殷念已經取得了完美的勝利。
而作為墮化核心留下的東西。
和它一樣不會在世上遺留下任何的東西。
可真的是這樣嗎？
大家都茫然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
為什麼殷念到現在還不睜開眼睛？
還不……回來？
元辛碎已經來到了殷念身邊。
他的精神力仔細的裹住殷念。
可明明是同融的精神力。
當他的精神力要裹住殷念將她從墮化核心身邊帶離的時候。
身上卻傳來了巨大的阻力。
他雙瞳顫抖。
稍加力氣。
卻看見殷念和墮化核心相觸的那隻手上開始出現無數細密的裂痕。
元辛碎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驟然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能碰。
也不能動。
一層又一層的精神力隻能也將墮化核心層層包裹了進去。
畫萱被玉呈扶著來到了上空。
她伸出手，想要觸碰殷念。
“彆……”元辛碎的話還沒說完。
卻見畫萱的手已經落在了殷念出現了些許裂縫的手上。
畫萱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
可元辛碎麵色微變。
她竟然沒被彈開！
他幾乎是在同時就快速的伸出手去想要抱殷念。
可巨大的斥力將元辛碎整個人一把推了出去！
“為什麼！”元辛碎眼中隱隱有風暴凝聚！
額上青筋大片的彈跳。
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要崩潰了。
為什麼他碰不了念念？
見他快要失去理智。
旁邊的玉呈立刻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與此同時，玉呈的另一隻手也往殷念的方向靠近了過去。
結果和元辛碎是一樣的。
都是被直接震開。
“你也看見了，不是你不行，而是我們都不行，隻有畫萱可以。”
關心則亂。
元辛碎何止是關心。
他都快瘋了。
自然沒有玉呈看得清楚，之前喝止彆人強行將殷念拉開，也是因為精神力感知的下意識反應，靠著本能在做事罷了。
“興許是因為畫萱沒有力量。”
沒有靈力，魔元素，精神力。
就和草木石山一樣。
自然萬物。
都可以貼近她而不會被排斥出去。
而現在正緊緊抓著殷念手臂的畫萱卻沒有管這兩人說了什麼。
她兩隻手都抓住了殷念的手臂。
整個人貼了上去。
閉上眼睛，仔細的感受了一陣後。
眼睛一紅，突然就哭了起來。
她轉身，看著玉呈和元辛碎兩人又哭又笑地說：“熱的。”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
但玉呈一下就明白了。
人是溫熱的。
那就是還活著。
“心跳聲呢？”元辛碎聲音緊繃。
畫萱哽咽的說不出話，隻能用力的點頭。
元辛碎眼瞳微顫。
整個人都脫了力般，但又在瞬間之後再次被他撐了起來。
明明天地恢複了秩序。
靈力也成倍翻漲，比墮化核心爆發之前，靈力程度甚至還要濃鬱上好幾度。
可大家一點高興的心情都沒有。
一個兩個都仰起頭看著天空上，像是被永遠定格住的那兩人。
“咱們……現在怎麼辦？”
“殷念會醒的。”
有人篤定道：“殷念是不會死的，她那麼強，之前那麼難。”
“她都挺過來了呢！”
“墮化核心很厲害！但是殷念更厲害！”
大家互相安慰。
可忍不住內心焦急的神情。
陰陽河底。
阿狸和一眾神魂正死死壓著芽芽。
芽芽又要像之前那次一樣往外跑。
可這次阿狸說什麼都不讓她一個人出去。
死死摁住了她。
“之前那次……沒摁住你，讓你跑了就算了！”
阿狸一臉‘凶狠’，那張小小的臉皺的不成樣子。
“現在這次是真不讓你出去了！”
“芽芽，要不是你娘最後用剩下的那點力量裹住了你，你就真的要消散在她眼前了！”
“我都不敢想，如果讓你娘走的時候看見你消散在眼前，她會是怎麼樣的想法。”
母樹死了。
而提醒了芽芽這一點後。
她眼神恍惚了一瞬。
她到現在其實還不能接受母樹已經離開的事實。
那棵巨樹，就好像是自天地初開就在那兒。
從未改變。
理所當然。
可現在原本母樹呆著的位置已經變得空空蕩蕩，隻剩下一個巨大的深坑。
隻怕不需要太久。
那深坑也要被填平。
芽芽的掙紮明顯弱了下去。
阿狸再接再厲，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如果等會兒殷念醒過來，看見你消散在她眼前，她會是什麼想法？”
“你想看殷念露出崩潰的表情嗎？”
她想救下所有人的。
可很明顯。
縱然是神，也無法救下所有人。
若是等她好不容易醒過來。
卻看見芽芽消散。
阿狸想也知道那是如同煉獄的一幕。
“芽芽，何必去給她添亂了呢？”
最後一句話，讓芽芽停下了最後的掙紮。
半晌。
芽芽才聲音沙啞地說：“可如果她神魂受損了呢？”
“連元辛碎都找不到她的精神力，那就是神魂的問題了。”
“如果我錯過時機怎麼辦？”
她現在擁有的，就隻剩下有神明資質的神魂本源力量了。
她不想再錯失時機了。
她這一輩子。
都是在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