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去吧。”
“我們攔不住天地核心墮化。”
“難不成就攔得住她了嗎？”
芽芽覺得自己整個人要飛起來了。
她從未用過這麼快的速度。
可當她來到母樹身邊時。
卻又頓住。
一臉無措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母樹是強大的。
冰冷的。
不近人情的。
這是芽芽對母樹的認知。
她時常會仰望天空上那一輪清冷的月亮，因為那和母樹很像。
月亮是大家的。
月亮也是冷漠的。
但同時，它高高在上，永不墜落。
枯黃的樹枝幾乎已經節節斷裂。
濃鬱的死氣從那些斷裂的縫隙中爬出來，蠶食她已經開始支離破碎的身體。
而那些深黑色的靈力長鞭。
還在不斷的抽打著她。
芽芽怔怔的看著這一幕。
變慢的腳步開始越來越快。
芽芽不曾做過真正的神，自然不能像阿狸他們一樣，即便死了也還擁有一雙神明的慧眼。
她看不見母樹原本的樣子。
隻能從這些枯斷的枝條上判斷如今的狀態。
可縱然隻是這樣。
也足夠令芽芽腦中一片空白。
原來人太過悲傷的時候，死了的靈魂都能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芽芽腦海中一片混亂。
她的死亡是為了贖罪，對她而言更是一種解脫。
對殷念也好，對阮傾妘他們都好，她說的都是她不在意母樹，也不在意親娘了。
她原諒她做的一切，她對外展露的，對母樹的在意遠遠比不過對殷念的在意。
畢竟，殷念是她最好的朋友。
也是她唯一真心相交的朋友。
可直到這一刻。
她才發現謊言這東西是一戳即破的，因為愛和恨一樣，都是從靈魂深處滲透出來。
花無法控製自己的盛開和凋零。
就像她無法控製自己對母樹的恨。
恨是從愛上開出的花。
不在意便不會恨了。
原諒不是從嘴裡出來的，而是得走過心裡的那一關。
原來她從來沒有真正的‘原諒’過母樹。
她能藏的好，不是因為她演技好。
而是母樹一直一直都沒有出事。
她‘死’的那一刻，想的是，還好，母樹拔除了情絲，她一點都不會感覺到痛苦呢。
可隨之而來的，卻又是濃鬱的不甘。
所以她也像是憋著一股勁兒。
將祝福送給了最好的朋友。
把恨偽裝成不在意和遺忘。
留給了母樹。
“不要……”
芽芽嘴唇顫抖。
她發瘋了一樣往前跑。
可就在這兩個字剛剛從嘴裡吐出來的時候。
她眼前的場景變了。
那些死氣中，慢慢飄蕩出了一些晶瑩剔透的綠色光點。
光點滿滿在綠色的牆壁上端凝成了一個人形。
芽芽看見了母樹。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母樹也在看著她。
周圍的大霧已經在金鐘越來越多的情況下，變得越來越稀薄。
周圍浮現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島。
甚至在小島上。
還能聽見大家撕心裂肺的喊著‘母樹’。
他們的聲音有力，悲傷衝破天際，看著比她要更加悲傷，更加在意母樹。
畢竟她隻是一個，煞白著臉隻知道往前跑的呆孩子。
可母樹誰也沒看。
她坐在牆頭。
背後是已經鎮壓不住的墮化核心。
在渾身潰爛，身形都很難維持的時刻，她看向了她唯一的孩子。
隻這一次。
在萬千呼救和悲愴的聲音中。
她終於可以，專注的，隻看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