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大陸了嗎？”
夜晚泡在冷水中有些刺骨冷，從恍惚中清醒，公孫弘連連咳嗽，又嗆了一口水。
他覺得自己躺在了海麵上，隨著波濤在上下翻滾。
對水性頂級的公孫弘來說，嗆水是很罕見的事情，這隻能證明著他身體比較糟糕。
公孫弘明明記得自己身體修養後倍棒，又在一片海中秘地取了大量靈泉水，至於這之後的記憶則讓他有些不清醒。
嘟囔詢問了一聲後，公孫弘隻覺黑暗中有手伸了過來，而後將他一把撈了起來。
等到公孫弘看清楚自己坐在一根樹杈上，他才迅速清醒了過來。
“咋的，咱們這是被淹了嗎？”
“淹了！”
公孫弘問上一聲，張學舟則是有些落寞。
秘地方圓數十裡，葫蘆中的水則是覆蓋了方圓十餘裡，淹沒的區域化成了一個湖。
什麼樹妖都被泡在了這片湖水中。
對這些樹妖來說，這種大水無異於是一場災難。
張學舟在地底被樹根鎖了一會兒後，纏繞盤旋洞口的樹根就消失了，成片的樹木躺在了這場水災中。
張學舟知道樹妖怕火，但他從沒想過樹妖還怕水。
當場麵大到一定程度，量大管飽的模式也讓相生相克顯得不再那麼重要，諸多樹被水浪衝翻後就再也沒有立起來。
樹妖們的日子不好過，張學舟覺得自己也難受。
鄭無空抵押在他這兒的水葫蘆沒了，靈泉水也被水浪衝擊洗禮，難知還能不能收集。
當然，就算能收集，張學舟也沒了盛水的法寶。
這讓他興致有點低。
將公孫弘撈上一顆山坡上的歪脖子樹後，張學舟又站起身來，尋覓著李少君的屍體飄到了哪裡。
“怎麼忽然間就漲大水了？”公孫弘道：“我記得明明是……什麼東西讓我中招了？”
秘地依舊熟悉，但公孫弘隻覺如鯁在喉，他伸手抓了抓，從自己喉嚨裡扯出一段腐爛的藤條。
五臟六腑被拉扯的痛楚感湧上心頭，公孫弘覺得一切太糟糕了。
他以往經常惋歎董仲舒強行踏入了唯我境，導致身體病患諸多，如今事情落到了自己頭上，公孫弘不免也抬頭朝天看，隻覺這蒼天不曾輕易饒過誰。
跟在董仲舒的後方踏入了唯我境，公孫弘也重蹈覆轍。
“靈泉呢？”公孫弘思索後急道。
“如果這些水能導到其他地方，咱們到時候找找靈泉”張學舟道：“我先找找李少君！”
張學舟也沒法說公孫弘嘴裡的東西是葫蘆帶來的，他略微心虛看了看遠處。
他倒是不擔心李少君死了，張學舟有點擔心李少君屍體卡在地洞裡沒法出來，就算複活了也會繼續被淹死。
但張學舟一時半會也沒敢鑽回去看情況。
“公孫先生，我就是想說如果遇到了一個樹妖，然後將對方泡在水裡，需要泡多久才能讓樹妖斷氣？”張學舟想了想問道。
“樹妖泡水裡？”
公孫弘晃了晃腦袋，隻覺張學舟提出了一個讓他傷腦子的問題。
他哪能知道樹妖可以憋多久的氣。
“看來您不確定，那咱們就等等，不行就等個十天八天的！”
相較於風險，張學舟覺得自己更願意等待。
“我們晚上是遭遇了樹妖嗎？”公孫弘問道。
“應該是”張學舟點頭道：“當時是漫山遍野的樹妖，差點就將我們全部收拾了！”
“那這個水……葫蘆裡的水？”
公孫弘想了數秒，而後才反應過來。
他看著一眼難於望到邊際的水域，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知道張學舟那個葫蘆裡藏了很多水，但也沒想到多到這種程度。
“你的葫蘆很可能是傳聞中的先天之物”公孫弘低聲道。
“葫蘆不是我的，是鄭無空抵押在我這兒的”張學舟再次糾正道：“我對葫蘆不熟悉，隻知道拿葫蘆喝水管飽，收水也沒問題，現在葫蘆被樹妖打破了，我隻怕是賠不起了！”
“這……這……哎！”
公孫弘捂嘴咳嗽了一番，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張學舟。
總之，大夥兒寶貝沒找到，翻車的事情則是沒少過。
李少君丟了大量引魂散奪魄散，公孫弘的十八柄青竹劍沒了，張學舟的定字帖和葫蘆也沒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處靈泉，這也眼睜睜看著化成烏有。
公孫弘隻覺心塞無比。
他這輩子經曆了不少風風雨雨，但這麼大起大落的次數並不算多。
“哪怕是給我個四五天時間飲泉水也好！”
他咳嗽時吐出一口黑乎乎之物，隻恨時間太少了一些。
他沒想著賣靈泉，也不想賣靈泉，公孫弘隻想調理好自己身體。
但隻是短短一天，他恢複身體的機會就沒了。
如今這水域宛如汪洋，哪怕再次尋覓到舊地，泉水也難有原狀，極可能同樣被稀釋到效果難言。
“這水被漫山遍野的樹妖浸泡過，可能有些隱患！”
等到公孫弘想取一些水飲下看看情況時，聽到張學舟提醒了一聲，這讓他迅速將捧水的手收縮了回來。
“我感覺肚子裡長草了，應該是被樹妖影響了”公孫弘喪氣道。
公孫弘前一天還在慶幸自己有概率獲得長壽，眼下的情況讓他很沮喪。
他口中念念有詞，伸手再次點下時，隻覺手掌感知的水域有十餘裡方圓，而水深則在五丈左右深淺，若是在一些低矮之處，水還會更深一些。
如此龐大的水域堪稱一座大湖，難於將水流引導向其他區域，已經非人力可以解決。
“活著就好！”
張學舟安慰了一聲。
而後兩人不免默然。
直到天色變亮，張學舟看了看平靜的水麵，這才一躍而起。
公孫弘也是踏水而行，緊跟著張學舟飛縱的方向。
“兄弟，咱們有回大陸的船了！”
張學舟飛騰不過數裡，隻見遠遠處一個冒尖的山石旁，李少君朝著他一陣招手。
在李少君身邊，一個碩大的葫蘆在水中漂浮，又有葫蘆底破開一個大洞，顯出了葫蘆內的空空蕩蕩部分。
如果能排查掉風險，又不介意葫蘆的造型，這確實是一艘不錯的船。
葫蘆被擊穿，這並不意味著這枚葫蘆不堅固。
相反，這枚葫蘆堅韌度比鐵木更強，也更薄更輕。
若有相關的製寶能耐，這甚至能打造成一艘法寶船，也算是寶物的二次利用。
“我還以為你被淹死了，這樣我就能貪圖這個破葫蘆了！”
見到張學舟落在山頭上，李少君大大咧咧敘說著自己的小心思。
“藤呢？樹根呢？”張學舟問道。
“你瞅我是敢扯那玩意兒的人麼”李少君悻悻道。
“你本事好，下去看看情況！”
“我本事不好，沒法看……”
“你速度再慢點兒，萬一東西沒到咱們手中，就算有寶也拿不到手了！”
張學舟指了指遠遠處踏水而行的公孫弘，這讓李少君咬了咬牙齒。
“我們很可能遭遇了傳聞中的混沌靈物，有收獲我要一半！”
“沒問題！”
張學舟點了點頭，快速同意了分配。
這讓李少君一個蒙紮入了水。
他水性不算好，但張學舟顯然是不指望他水性，而是想讓他去測試風險。
隻要水中沒了風險，同樣擅長水性的張學舟就會去進行打撈，將這場災禍的始作俑者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