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舟確實沒有睡覺。從淩晨召見進入安樂宮,直到晚上一更,這家夥依舊瞪大著眼睛。安樂宮外是一副場景,而安樂宮內又是一副場景。安樂宮內的宮娥和宦官已經換了三波人,又有太皇太後睡了兩次,這家夥還是很精神。人沒精神不好,人太有精神顯然也不正常。一更天的眾人還能認為張學舟亢奮這一段時間而已,但第二天過後,哪怕是宦官和宮娥都覺察出了問題。在眾人的監察下,這家夥兩天兩夜沒睡過。哪怕是修為高深者兩天兩夜不睡,臉上至少也會有一絲疲倦之色,需要進行短時間睡眠才能恢複。但張學舟這點修為支撐了兩天兩夜,臉上到現在都沒變過色。“真是不好意思,前兩天扯到您胡子了!”“我似乎記得扯了您的裙子,東方唐突了!”“我好像衝你大聲咆哮過,對不住了,我當時實在控製不住自己!”……聽著張學舟溫和的道歉聲,眾人才覺察這家夥的神智正常了不少。當然,甭管張學舟怎麼道歉,這家夥的膽子還是非常大,畢竟這兒是安樂宮,不是什麼市集。張學舟敢道歉,重新輪換到安樂宮的眾官宦和宮娥則是蠕蠕不敢言。“天後娘娘,您也來了!”“彆叫我天後娘娘,叫我太主即可!”“好的,天後娘娘!”釋放九龍鼎威能調整休息後的竇太主也來查看了。她難於相信張學舟的狀態,甚至在昨夜多睡了一會兒,決定今天好好熬夜看一看對方的情況。她希望張學舟的情況不是回光返照,也希望對方九轉合氣術吊命後可以繼續正常下去。隻有這樣,太皇太後才能接受淳於醫官的醫術。但張學舟當下的狀態實在好過了頭,這讓竇太主有些擔心。她希望張學舟這種狀態是假的,又或偷摸打了幾次盹,而不是一直這麼精神下去。沒有人可以一直持續這種狀態。淳於醫官雖提及張學舟瘋癲的行為可能是受到了刺激,但淳於醫官也提及過張學舟這種情況很可能屬於回光返照。張學舟可以回光返照,但太皇太後不能回光返照。如果接受淳於醫官的醫術後活不了多久,這還不如太皇太後靠著龍涎香等方式續命。雖說龍涎香等物續命的代價不菲,而這過程中又充斥著痛楚,但這總比喪命要強。不得不說,等著看病人狀況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但竇太主慶幸這個病人不算太無聊,至少對方嘴巴能一直說話。“你也真是個可憐人!”竇太主對張學舟不熟悉,不熟悉的情況下詢問的話題隻能涉及家人。這讓張學舟倒騰了一大堆事情,從張家莊生活到各種狩獵,又到各類艱難為生,再到大夥兒吃了頓蛇肉和雞肉的散夥飯,最終整個村莊的人幾乎消失不見,而張學舟也提及自己父母數年都沒了音訊。這讓竇太主心有戚戚。她對張學舟這些事情難於感同身受,但張學舟說起這些事情時極有條理,故事性和邏輯性都極強,這讓她聽著不生厭。“村莊獵手諸多的情況下,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數百人,這很有可能是被蒙騙後進行了整體遷移!”竇太主留戀於故事中時,安樂宮大殿後方的屏風後傳來太皇太後蒼老的聲音。“對方蒙騙的對象應該是你們的村長與長老”太皇太後道:“這些方法可能是通過口才、**散、傀儡術等方法實現,除此外再少有其他原因!”“您是說有騙子把我們整個村長的人都騙走了嗎?”張學舟呼道。“不排除這種情況”屏風後的太皇太後咳嗽了兩聲,又開口回道:“這是最低級的手法,隻要口才了得就能將整個村莊的人騙走,若你們村莊有外出發展者,又欠了錢財,對方動歪心思就可能將你們整個村莊的人騙到外地賣掉,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較高。”“我們村莊隻有一些去北境軍區當兵的村民,大夥兒要麼戰死,要麼榮歸後重新成為獵戶,從來沒有人在外發展”張學舟道。“如果你們村莊有什麼了不得之物,又或是一片風水寶地,一些歪門邪道的修煉者或許會通過**散等藥迷惑人,從而將你們村莊的人驅離”太皇太後道。“我有一個同村莊的朋友去年回去看過,村莊中一片荒蕪,道路難於通人,我們整個村莊已經荒廢了”張學舟回道。“那麼隻剩下最後一種可能,有人通過傀儡術等控製類術法影響了你們村莊的村長與長老,而後帶著整個村莊的人離開”太皇太後道:“但對方的動機是個問題!”“傀儡術!”張學舟目光有些凝重。他當然記得數年前的事情,也清楚當時的張家莊周圍有一些什麼大修煉者。這涉及會動用傀儡術的晉昌,也涉及擅長用藥的謅不歸。這是兩個懷疑度極高的對象。但謅不歸抓村民沒有任何利益,而且謅不歸願意龜宿在九尺道觀。張學舟的目光放在了晉昌身上。晉昌確實有極為高明的傀儡術,也能在悄無聲息中將整個村莊的人帶走,若對方當年出現在北境行事也正常。而且晉昌一直追查謅不歸的下落,或許當時極為靠近張家莊。但如同太皇太後所說,張學舟可以懷疑晉昌,但他同樣難於理解晉昌行事的動機。“得去查查淮南王當年的卷宗,這個事情沒法請晉昌自己查自己,但是可以請雷被去做,而且次弓也在淮南王府,多少可以幫一些忙!”目光放向晉昌時,張學舟也大致鎖定了可能的探查方向。排除晉昌與眾人顛沛流離的數年,晉昌此前更多是為淮南王服務。就如同晉昌前來陽陵進行探查一樣,晉昌行事目的更多是取決於上層的需求。隻是張學舟也想不通張家莊村民身上有什麼價值,值得一地的諸侯王動心思。他難於想通相關,但有了太皇太後的提醒,張學舟覺得可以先把懷疑對象查一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與晉昌等人太過於熟悉,晉昌等人也從未提及過這這些事情,這讓張學舟確實少有將調查方向放在晉昌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