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距離不算長遠。
他糾纏水猿大聖更多是采用來回尋求障礙躲避。
看似張學舟飛縱了半刻鐘,但他更多是來回繞,離江心處隻有二十餘裡的距離。
相應他趕回去花費的時間並不算長久。
江岸邊,張德彪和徐滿等人似乎經曆了最後的頑抗,腦袋被一個禦獸宗的弟子斬了下來提在手中。
數個禦獸宗弟子有說有笑,似乎在炫耀這種戰功。
張學舟飛身而過時,還能看到張德彪那雙不肯閉目的雙眼。
“咄!”
身體還處於高空中,董仲舒就已經開始進行術法打擊。
他手中凝聚已久的風刃輕盈劃過,提著張德彪腦袋的那個禦獸宗弟子身體微微顫了顫,他的腳依舊還在向前,但腦袋並沒有跟上腳步。
腦袋墜落地麵的聲響在前,身體倒下的聲音在後。
與他同樣命運的還有身邊的同伴。
數具屍體接連倒下之時,張學舟已經縱過江麵。
被水底的竹樁陷阱阻礙,大船依舊停留在江心處,禦獸宗也沒準備要這艘大船,而是選擇了搬運財物。
鹽巴、絲綢、布帛、半兩錢、肉脯等物不斷從船艙中搬出到竹筏上,又有蘇方監督著眾弟子不斷乾活。
直到高空中傳來勁風,蘇方的臉色才大變。
他從後背伸手取弓,搭箭,拉弦,動作幾乎一氣嗬成。
但蘇方在射箭的那一瞬不得不就地翻滾。
相較於他的弓箭,董仲舒的風刃無聲無息,也來得更為飛快。
“破!”
爆喝的聲音傳來,蘇方隻覺身體數處變得極為冰涼。
他目光掃過千米外追趕而來的水猿大聖,又看著染紅的甲板。
“武術、法術,你……你是……”
蘇方口中有一個名字不曾呼出。
他不可置信看著自己的身體。
能抵抗刀劍劈砍的身體在董仲舒的風刃麵前仿若無物,甚至於他的刀劍之術來不及施展,便是反擊的同歸於儘都沒做到。
他目光掃過飛踏落入大船上的董仲舒,又看向依舊處於空中的那個帶翅膀的人影,等到董仲舒再補上一擊風刃,蘇方的眼睛才不甘閉了上去。
除非是極擅防禦者,又或身體靈活者,又或術法輸出不足難於致命,亦或地形複雜,修士之間的爭鬥時間並不會太長久,並不需要來來回回大戰三百回合。
得意手段使喚出來即見生死。
借助張學舟飛縱奔行的能力,董仲舒提前凝聚術法更是進一步將這個時間縮短到了極限。
登上大船不過三秒,這個禦獸宗的宗主已經倒地匍匐在血液中,隻剩下身體時不時的抽搐。
“路匪、水匪皆可誅!”
董仲舒目光掃過眾多禦獸宗弟子,一些機靈的弟子見狀不妙跳水逃命時,董仲舒背後的法寶扇抽出,對著眾多禦獸宗弟子連連扇動。
狂暴的風浪席卷,又有數十枚小型風刃飛出。
江山之中頓時浮現過一片血紅色彩。
一顆水球擊向大船時,董仲舒再度扇動法寶扇,江麵上頓時掀起了一場暴雨。
“爾等妖孽在我漢王朝境內肆意妄為,必誅之!”
術法對攻中,九品妖聖釋放的水球術顯然與董仲舒的風術有著分庭抗禮。
這與對方術法低端有關係,也與董仲舒此時的法力強度有關聯。
“呔!”
嗬斥聲中,董仲舒鼓動風刃發動著反擊。
風刃穿梭水幕劃過,如同刀鋒一般切割向水猿大聖。
“你失去了殺死我的機會!”
三丈高的龐大身軀踏入水中,水猿大聖毫不在意董仲舒的風刃。
風刃劃破他青色的身軀,但又如同水浪一般愈合。
“隻要我站在水中,我的身體就是不死的”水猿大聖道:“除非你此時能將江水抽乾,而後動用這種風術才能切割我身體。”
點點紫色氣息在水猿大聖眼中凝聚,但對方最終又散去。
擁有張學舟這種飛縱的妖人,董仲舒又具備借力飛縱的能力,水猿大聖確實很難擊殺董仲舒和張學舟兩人。
而他站在江水中,源源不斷的水滋養著他的身軀,董仲舒也沒可能擊殺他。
最為重要的是,操控他的蘇方已經死了,這讓水猿大聖沒了效命的對象,也不需要再對蘇方的指示負責。
“我不曾殺死你們的人,你們不必對我有如此大敵意”水猿大聖道:“我本乃淮河水神,天庭敕封的神職,也是有正統資格居住在南贍部洲的妖,隻是被禦獸宗控製才不得不配合行事。”
“天庭!”
董仲舒手中凝聚的風刃不曾停下,但他目光掃過水猿大聖時不免多了一份苦澀。
水神職位在天庭不算高,而五湖四海中也不止一位水神。
但這種水神讓他奈何不得,全盛時的天庭又是何種風光。
董仲舒心中同樣有高傲,甚至妄圖儒家威壓四方重現天庭的模式。
但水猿大聖的存在給了他沉重的一擊,而強行破入唯我境的後患更是讓董仲舒諸多計劃付諸於流水。
他心中的憤怒和痛恨難言,大打出手時也沒有絲毫留情。
直到無可奈何水猿大聖,董仲舒不得不止住心中的殺意。
眼睜睜看著水猿大聖下水,直到對方身體漸漸透明與江水融成一體遠去,董仲舒扶著船舷邊緣久久沒有開口。
“杜賬房?”
高空中,張學舟喊了數聲。
他掃視著數個潛水而逃遠去的禦獸宗弟子,等到確定下方沒有風險,張學舟才滑翔降落。
他手臂上的古銅色羽毛一展而手,身體迅速恢複常態。
“杜賬房?杜賬房?”
踩踏數步,張學舟靠近了董仲舒,他才發現董仲舒的異狀。
等到拍了拍董仲舒肩膀,張學舟隻見董仲舒一口鮮血噴出,身體軟綿綿倒了下去。
“要完!”
傍身的大佬倒下,張學舟隻覺自己旅途常遇的問題又出現了,他跟隨的大佬哪個都沒什麼好下場。
想到自己明天就要回歸現實世界,張學舟隻覺麻煩不小。
“我隻會太清真術,沒什麼特彆的醫術,您可彆死了!”
張學舟尋思了數秒,覺得自己回歸現實前隻能給董仲舒喂上一份辟穀散,剩下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這不僅僅是董仲舒聽天由命,他還得在野外聽天由命。
他尋了尋大船,隻見船艙中淩亂無比,幾個負責劃槳的水手已經不見了蹤影,禦獸宗眾人或逃或者死,又有幾個水猴子陷入失控後的無序,在大船底下一陣亂刨。
割鹿刀插下,他儘量杜絕著後患的可能,等看到不斷進水的船艙,張學舟才背上趴在船舷的董仲舒躍下。
踩踏在竹筏上,張學舟撐起竹篙靠向江岸。
滿江岸的狗屍、人屍、水猴子屍體讓張學舟皺了皺眉頭。
“東方……張修士……”
屍堆中殘喘的聲音傳來,張學舟才發現屍體中抬起了一張臉色蒼白的麵孔。
“你還活著?”
張學舟臉帶詫異,看著胸口處中箭依舊沒死的趙亮,隻覺對方命大。
“他們不是您那天帶的女子,射不穿我身上穿的軟甲!”
趙亮伸手費力指了指胸口處,又將插中胸口處的羽箭拔了下來。
很顯然,相較於孔寧,禦獸宗弟子的箭術並非鋒銳到足以擊穿軟甲的地步。
靠著裝備,又趴在泥水地裡裝死,而張德彪、徐滿這兩位客卿更是吸引了禦獸宗弟子的火力,趙亮最終活了下來。
這其中甚至還有那個被獵犬咬斷手的馬夫欠缺反抗能力,導致現在也殘留著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