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是宋顯忠當下狀態的克星。
見到張學舟手指觸摸向扳機,如同猛獸一般的直覺迅速讓宋顯忠翻滾。
“居然沒有死!”
一枚穿甲彈居然沒有殺死對方,宋顯忠幾乎有著不可思議。
他看著張學舟胸口的血跡,難於想象對方中彈流血後為何還有能力釋放威懾格鬥術,甚至於眼下在快速倒飛。
“走!”
倒飛數秒後,張學舟已經與眾人有著彙合。
他吃疼看了宋顯忠一眼,手中端著的步槍不敢有任何一絲不穩。
催促著眾人離開時,他身上的套繩被宋鳳英迅速割斷。
“不要往外跑,我爺爺在外數處地方設置了火箭炮和炸藥,隻有射擊場這兒因為存放了大量彈藥不會被冒然引爆!”
眾人欲要穿過電子門時,在地上掙紮的宋思佳發出了一絲微弱的聲音。
“什麼?”
張學舟身體一顫。
“那是他拿來針對另外幾大家族的高端序列者的手段,隻有他有控製器,也隻有他知曉設置的地點”宋思佳喘氣道:“除非他引爆了外麵的炸藥,我們才能逃離這兒!”
“那我們還要留在這兒?”張學舟臉色難看道。
“我們的警報已經發出去了,序列委員會的人來這兒的時間應該很接近了,如果你能在這兒等一等,至少能避過一波不知哪兒冒出來的爆炸!”
宋思佳死死壓住脖頸,發出的聲音尖細而又嘶啞。
在遭遇宋顯忠時,短短瞬間顯然讓她喉管承受了重創,她眼中依舊殘留著麵臨死亡的驚懼。
宋思佳同樣沒想到宋顯忠此時還有清醒的神智,這讓她一顆心沉入到了穀底,渾然不知局麵為何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但若想活命下來,她需要跟緊眼前這幫人,而不是靠向她那個已經擊殺了多位家族成員的爺爺。
龍威格鬥術是她鉗製宋顯忠的底牌,而在她附近不遠處的張學舟擁有同樣能力。
但凡能做配合,他們幾乎可以將暮年的宋顯忠來回控製,無縫隙配合下甚至有可能擊殺對方。
“宋家主,咱們能不能和平一段時間!”
欲要踏出電子門的腳收了回來。
張學舟提著步槍,腳步緩緩向著宋思佳方向移動。
在室內射擊場要麵對宋顯忠這個活閻王,在室外逃躥時要麵對團滅的爆炸,張學舟選擇再三還是留了下來。
宋思佳在這個事情沒有說謊的理由,而驗證宋思佳的話也隻要稍微等一等。
張學舟低聲開口。
“我對你沒有惡意,純粹隻是想自保而已”張學舟道。
“我也想自保!”
近百米外,宋顯忠亦是低聲回應。
張學舟很無奈,宋顯忠心中亦是苦澀。
若不能活命,他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依戀的理由,心中也不會存留憐憫。
看到自己曾經最疼愛的兒子對著自己毫不猶豫舉起槍,甚至指揮火箭炮做出了瞄準,宋顯忠心中的諸多守序觀念轟然倒塌。
他不喜歡這種死法,也難於接受這種死法。
對宋顯忠而言,他當下的諸多念頭不過是發自最基本的生存本能。
“我救不了你”張學舟無奈道:“但你能放過我!”
“你說一個人溺水時的想法是什麼?”宋顯忠低聲問道。
“空白!”
“或許是空白,但溺水者會本能抓住任何一個求生的可能,哪怕是把施救者和旁觀者拉著一起死!”
宋顯忠低沉的聲音中顯然代表了他此時的瘋狂念頭。
哪怕張學舟隻是路過,他窮途末路時也不介意將對方拉下水。
從宋子文做出決定而他又進行反擊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無法回去了。
按照序列委員會的規則,他這種意識混沌者必然會被清除。
但宋顯忠不想死。
即便心中有過準備,知曉自己終究會麵臨這一天,他再多的坦然在麵對死亡的那一刻都轟然倒塌了下去。
“你殺不死我們,我的龍威格鬥術可以暫時控製住你,他的格鬥術也能短時間控製住你,你……”
宋思佳捏著喉嚨起身,她發出低又尖細的聲音。
她看向宋顯忠的神色複雜,但求生的念頭同樣占據了宋思佳的腦海。
宋顯忠暮年狀態救無可救,已經不屬於宋家能依靠的大樹,宋思佳也不可能投入到宋顯忠一方。
宋顯忠當前的狀態極為危險,如同對方所說,不論是施救者和旁觀者都會拉著一起死,即便宋思佳站在宋顯忠一方,她被殺死的可能性同樣極高。
宋思佳不會將自己性命交托在這種可能性中。
她臉色蒼白,眼神中又帶著幾分激昂的色彩。
“如果你此時不方便說話,你可以不說!”
張學舟無奈掃了宋思佳一眼。
他希望能與宋顯忠嘮嘮嗑,儘量拖延一些時間,而不是彼此之間喊打喊殺。
這種打打殺殺他贏了沒好處,輸掉的話就是全家上下團滅。
哪怕是有一定可能限製宋顯忠,張學舟也不願意冒險。
他左手印在胸口,太清真術的微茫不斷閃耀,修複著他被射傷的胸口處。
張學舟要感謝宋步爾讓他學習躲槍,雖然他沒學會快速的躲閃槍械打擊的能力,但張學舟至少穿了一件高級防彈背心。
這件背心救了他的命。
又有止戈決發揮了一絲可能的影響,宋顯忠那一槍的子彈穿透防彈背心後卡在他胸口外骨處,而沒有射穿他的身體。
但張學舟反擊的能力有限,甚至他當下提著步槍都是做做樣子。
如果情況允許,他希望大夥兒可以站著聊聊天。
或等到序列委員會來人,或等到宋顯忠設置的那些火箭炮和炸彈被引爆,而後他可以尋到機會走人。
“我……”
被張學舟吐槽了一聲,宋思佳麵色微微一怒欲要再張口,但她看到宋顯忠漸漸站起的身體,又將家破人亡的諸多情緒迅速收斂了回去,還努力往張學舟身邊靠了靠。
“你們都會和我一起走!”
宋顯忠低低發聲,眼神中帶著幾分死意,也帶著幾分決然。
他想完好收割張學舟等人性命很難,但兩敗俱傷的打法下必然是他存活到最後,也能完好剔除身邊這種後患。
這是一個第六序列者的自信。
他低低喃喃的聲音中,他那雙黑色手套迅速變形,化成了一個條狀的帽子。
等到宋顯忠將這個帽子戴在頭上,宋思佳的身體不由一顫。
“那個帽子裡有石棉成分,對威懾類格鬥術有一定的防患作用”宋思佳低聲道。
“居然有裝備,這不是欺負窮人麼!”
張學舟心中一緊,他迅速張口開啟了另一個話題。
“我剛再三尋思,你當下有一個可能的活命方法,要不要聽一聽?”張學舟迅速問道。
“說!”
“你知道任一生教授研究的精神長壽研究課題嗎?”
“任一生?”
“他研究課題包括了一種叫精神強化的內容,那應該能讓你意識和肉身同步衰老,可以從根本上解決你的問題!”
看著麵色不善的宋顯忠,張學舟連連開口。
“任一生住在學府區,滄瀾學府離我們這兒也很遠,我活不到那個時候”宋顯忠沉悶道:“你們也該上路……”
“我是任一生教授的學生,你當下時間不足沒法趕去他那兒,找我也是一樣!”
張學舟指著自己,極為鄭重介紹。
“我,張學舟,任一生教授當下唯一帶著做研究的學生,來這兒練槍都是任教授推薦”張學舟正色道。
“我不信你的話!”
“那你應該信我的槍法,我學了任教授的精神強化,在這兒隻練了兩天槍就有了幾分模樣,這其中就有精神強化的作用,那個能耐對我們腦域學習能力好極了,但你應該知曉練槍隻是輔助的作用,延長神智的清醒才是精神強化的最終目的。”
宋顯忠微微搖頭,但等到張學舟提及自己練了兩天的槍法,這讓他在死意中確實找出了一絲生機。
張學舟的槍法帶著生澀,但盲射的隨意可以讓玩槍數十年的人都自愧不如。
如果這種能力是任一生研究的精神強化帶來,他確實可以嘗試一番。
隻要他依舊能維持較為正常的清醒,不論他此前做過什麼,他都有手段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