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感應到!”
丟失了巴蛇的蹤跡,董仲舒和文翁沒想到連張學舟也丟了。
文翁對張學舟並不算太上心,畢竟對方隻是一個遊蕩到蜀郡的修煉者。
若非董仲舒的關係,張學舟甚至欠缺進入郡守府的資格。
而伴隨著張學舟傳授董仲舒風水術,彼此之間才多了一些關聯。
但這難於讓文翁另眼相看,畢竟這是他付出了諸多藥材才換來的回報。
在與張學舟交往中,兩人秉承的是修士之間的互換原則,最終誰也不欠誰。
但在眼下,文翁感覺張學舟欠他可能會有點多。
他催動著身體的感應,隻覺方圓十裡內難於感知到定山石的位置。
這隻能證明著他們丟失了張學舟,甚至丟失了定山石。
張學舟卷寶潛逃的念頭浮現在文翁腦海,這讓他一顆心不免也上上下下。
在諸多麵對的事情中,除了巴蛇的威脅、學宮有序推進、開鑿太平堰,文翁覺得接下來就排到了尋回定山石這件朝廷製式法寶。
天下間的定山石法寶不止一件,但屬於文翁的隻有一件。
修士的法寶並非掏了一件還有一件,實際上,對諸多修士而言,一生中隻擁有一兩件法寶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很多修士一輩子都不曾擁有法寶。
文翁隻覺小半身家沒了。
這讓他情緒有點低落,但他沒證明之前,他又不能空口白牙說張學舟卷寶逃走的可能。
他注目著綿延不斷的山泥坡,又看過渾濁的江水,一顆腦袋不免連連晃。
“若有水行宗的避水訣,咱們做這趟事情就方便多了”文翁惋歎道。
“水行宗隻有水中鬥法的本事,偏偏又想和陸上的人鬥,早被打到灰灰湮滅了,哪來他們的避水訣”董仲舒回道:“一些殘本倒是有存留,但沒幾個修行有成的。”
“莫非仲舒兄也找過水行宗的避水訣?”文翁道。
“隻弄了一本殘本,勉強能在水中憋一炷香的氣”董仲舒道:“但也就憋氣而已,若要讓我在水中打鬥,那幾乎沒可能!”
“我們漢國迎接的完全是一個破碎的東土!”
文翁搖了搖頭。
修士最重實際的好處,若踏入修行就擁有可施展實用的術,大多數修士絕對會練一手實用的能耐。
落到漢國修士重境界修行,這顯然隻有境界足夠高才能學習到有用的術。
至少對大部分修士來說,當下的境遇都是如此。
沒有一定的境界,很多修士甚至缺乏修行術的資格。
若要讓大夥兒練點殘缺的本事,這反而還不如拿著刀搏殺。
文翁身為唯我境修士,存在術法掌控不牢的情況,而董仲舒博納萬家,手段繁多下依舊欠缺實用的術,這都是前朝斬斷一切後留下的痛楚。
明明知道今後必然需要的麵對,但秦皇還是做出了這種決斷。
作為後來者,文翁沒有權利去批判秦皇的選擇。
對秦皇而言,那或許是時代的選擇。
而在他們這個時代,文翁覺得需要很多。
一如他開辦學宮想改變漢國所麵對的困境,文翁也希望有更多可以萬象更新的地方。
他心中種種雜念放下,最終回到學宮諸事上。
雖然不曾擊殺巴蛇,但巴蛇從太平堰下遊遁走,他的水利工程也能提上日程。
而巴蛇的下落,張學舟的下落,諸多事情也會同步進行。
剔除了巴蛇潛藏太平堰的隱患,諸多事情同時處理並不會衝突。
“大人,那邊似乎飄著一個人!”
等到趙亮的聲音傳來,文翁頓時回神,他伸手眺望隻見江麵彎角處一具屍體橫在洪水中。
身影隱隱中傳來的幾分熟悉感讓他心中一驚。
“似乎是張學舟,他怎麼落水了!”
董仲舒的驚詫讓文翁更是確定了下來。
“快快快,他不是繞下遊過到這邊來幫忙,他是落水被衝走了!”
文翁驚呼。
任他也沒想到一個真靈境的修士在江邊還會被洪水衝走。
低階修士很廢,但他也沒想到能廢到這個地步。
他此前還猜測張學舟卷寶潛逃,如今看來他的定山石也落到了湔江席卷的洪水中。
隻要定山石在江水中,他順流而找遲早能撈回來,但修士的命就難於救治回來。
打巴蛇的正主一個沒死,看熱鬨的沒了,文翁不免腦袋大疼。
“天妒英才,快快快!快過去撈人!”
文翁連呼,習武的張書頓時背著趙亮走快了數步。
“我去撈吧,我能憋一炷香的氣!”
董仲舒長吸了一口氣,將法寶扇插回身上,隨後一躍跳落了江水中。
他身體順著江水飄蕩向下,較之在山泥路上行走又快了數分。
“快點過去幫董博士撈人!”
文翁拄著半截樹枝當拐杖,深一步淺一步在山泥中踩踏行進,他也隻得催促兼具幾分武力的張書。
“咱們走了一個時辰,隻怕那位張修士早淹死了”張書低聲道:“咱們撈屍不用這麼趕。”
“這不是隻怕,而是肯定啊!”
看著匍匐在水麵的張學舟,文翁歎了一口氣。
“過來幫我拖一下,這家夥還在喘氣!”
等文翁等人走了近半刻鐘趕到江水回旋處,董仲舒的話傳來,這讓眾人有幾分驚詫。
還不等文翁催促,張書就放下了背負的趙亮,跳落了下去。
“還真喘著氣,身體沒涼!”
等張書摸到張學舟身體,隻覺對方身體冰冷中還帶著一絲溫潤,並沒有涼到徹底。
他看著水中冒出的一排小氣泡,隻覺張學舟的呼吸也真是頑強,落到水裡還在冒氣。
“他很可能是先天水體,天生擁有避水能力”董仲舒喘氣道:“可惜水行宗沒了,否則這就是他們宗門千尋萬尋的學生。”
“這個先天水體了不得,就是太難發現了一些!”
見到人沒死,文翁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我等泱泱中華何曾缺過人才”董仲舒喘氣道:“隻是這水行宗沒了,先天水體也隻能拿去當個漁夫了。”
“可惜了!”
文翁惋歎。
“仲舒兄,任重道遠啊!”
他心事重重歎了一口氣,隻覺漢王朝向前的路艱辛而又長遠,不知何時才能恢複到東土曾經盛景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