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五王女的公開指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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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五王女鬨上審判庭的消息不脛而走。

以王女之身,公開指控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貴族,並要求對方當庭對質,這件事一經傳出,立刻在王都上層圈子鬨得沸沸揚揚。

“指控貴族?”

“聽說是昨晚抓到個闖進莊園的騎士扈從,這也能當作指控的理由?”

“五王女這是生怕不把事情鬨大啊。”

內部審議還沒開始,上議院門口就聚集了不少貴族。

但他們可不是為了看五王女的熱鬨才來的。

隨著人群外圍傳來一陣騷動,往那邊看去的貴族們臉色一變,主動退到了道路兩側。

二王子來了。

前天才鬨了一出轟動全城的遊行,幾乎把不該惹的人全都惹了一遍,今天這個場合不出意外會有大貴族到場,二王子也很有可能會來,如果不是因為五王女來了,這些人平時可沒這麼容易見到。

毫無疑問,有關五王女的話題是王都當下的時下熱點。

僅帶著斯嘉麗和幾名隨從,盧卡斯麵無表情穿過人群,踏上了通往審判庭方向的台階。

貴族們:“……”

在五王女一看就不會有機會的當下,內心有企圖的家族都明白該如何選擇立場。

……

審判庭裡。

“五王女殿下,您是否要以謀害王女之罪,指控站在對麵的這個男人?”

“是。”

伴隨洛芙禮的回答,整個聖紋石的審判大廳裡安靜的出奇,兩側的旁聽席坐滿了冷眼相對的貴族,幾名身份不菲的大貴族和二王子赫然在列。

洛芙禮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對那所謂的王兄更是完全當作不存在。

而在她的對麵,被獅子十字裁決聖紋隔開的大廳另一邊,審判台的木欄裡關著個領主打扮的男人,穿一身由家族傳承下來、舊得像是有三十年都壓在倉庫底下的舊鎧甲,臉上露出被王女指控而惶恐不已的模樣。

——哈倫·維爾遜男爵。

一個從祖父時期封地還很繁榮,如今卻幾乎隻剩下頭銜的微末貴族。

同時也是昨晚那名扈從的主人。

“那麼審判庭已收到您的訴求,”年老的審判長威嚴發話道,敲響了手邊的木槌,“殿下隨時都可以開始。”

“明白了。”

得到許可,洛芙禮輕輕歎了口氣,轉身看著羅維帶著那名扈從走了上來。

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關注點都在洛芙禮身上的貴族們並未發現,後者在麵對王女的視線時很不講情麵地挪開了目光。

洛芙禮:“……”

等那名扈從被羅維押進審判台,洛芙禮隱隱握了握拳頭,隨後又重新歎了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般將目光投向大廳另一邊。

“哈倫·維爾遜男爵——”她看著對麵的男爵語氣鄭重道,“你是否承認,這名叫德瓦的男人是你手下的騎士扈從?”

“……”

維爾遜男爵沒有做出回答。

那唯唯諾諾的模樣,像是緊張得連基本的對話都無法維持了。

大廳裡有微弱的議論聲傳來,身在二王子身旁的斯嘉麗眼眸很深,始終注視著場上那道過於年輕的黑發背影。

來吧,羅維·布魯克,讓我看看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個狀況。

不要告訴我你沒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哈倫·維爾遜爵士,”

半晌沒有得到答複,就在洛芙禮耐著性子準備再問一遍的時候——

下一秒,隨著場上的大半視線都轉了過來,站在那裡的維爾遜男爵卻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他一掃之前那副畏縮的姿態,回身看向身後旁聽席上的那些貴族,攤著手,撇著嘴,仿佛在表達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得不說,維爾遜男爵很有表演天分,這滑稽的模樣頓時引起了看台上一陣哄笑。

“竟然和一個小貴族當庭對質。”

“本以為出去幾年能長長見識,沒想到連最基本的氣度都維持不住了。”

冷嘲熱諷的難聽話語不斷從旁聽席上傳來,是的,貴族們都心知肚明,在五王女一看就不會有機會的當下,內心有企圖的家族都明白該如何選擇立場——男爵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眼下的一切,不過是維爾遜男爵特意設下的圈套罷了。

他裝作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為的就是讓五王女徹底上鉤,那些大貴族想讓一回王都就目中無人的五王女受挫,自然有的是人想辦法,會去主動招惹她,隻是連維爾遜男爵自己也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容易上鉤,被他派了個扈從前去試探就忍不住跳出來指控他。

毫無疑問,那就是枚微不足道的棄子。

五王女難道就沒有想過,重要的根本不是這場審判本身,維爾遜男爵站對了立場,自然就成了二王子他們和她博弈的棋子。

這些人不會輕易讓男爵被定罪的。

隻不過抓了個騎士扈從罷了,即便維爾遜男爵被揭露也不會有人相信一個扈從的證詞,而男爵隻要靠對方自降身份和他當庭對質就足夠羞辱她了,五王女拿這件事做文章隻能說是自討苦吃。

如果早知道五王女這麼容易招惹,這種好事根本不會落到區區一個男爵頭上。

麵對悶著臉站在原地的洛芙禮,維爾遜男爵臉上終於抑製不住按捺了許久的嘴角,本性暴露無遺地笑了出來。

沒錯,他就是故意的。

這可比有受邀門檻的社交晚宴有用多了。

感謝五王女殿下……這簡直是在拿她自己王女的身份在給他鋪路啊!

等著吧,他可是準備了很多能讓對方當眾難堪的言辭,隻要他一口否認對整件事一無所知,有這麼多貴族給他站台,五王女又能拿他有什麼辦法?在這裡表現得好的話,受到二王子等人重用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看台上,斯嘉麗身子前傾用絲質手套托著下巴。

貴族們的心思並不難猜,難道他們沒有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是因為對王都的這類事件不熟悉而走錯了棋嗎?

視線從五王女轉向羅維身上,對方留給她的背影依舊深不可測。

就在這時,審判庭的大門被推開了。

為首出現在那裡的人讓貴族們一愣,按理說正在進行審判的審判大廳,是不允許再有人半途進場的。

然而當他們看清楚對方的身形時,這個念頭在腦子裡迅速打消,並在短暫喧嘩後迅速變得鴉雀無聲,審判台裡的維爾遜男爵往那個方向看去,眼眸也不可自製地猛的一縮。

這次來的人他們萬萬想不到。

「紅針公」奧杜恩·奧吉·奧克蘭提大公。

一襲暗紅色黑內襯的立領鬥篷,衣襟紋刻怒口血獅子聖紋,蒼金色短發和血紅色眼眸,一臉冷峻的奧克蘭提大公踏進審判大廳,兩旁的貴族連抬頭注視的勇氣都沒有,就連二王子也變了臉色,差點從位置上起身。

在獅苑,千百年來英傑輩出,能被授予大公之銜的卻寥寥無幾,他們每一位幾乎都象征著貴族權力的,也是王國裡為數不多有資格能和宰相正麵抗衡的人物。而眼前這位即便平時鮮少露麵,也是在此之中也是令諸多貴族談之色變、避之不及的存在。

斯嘉麗的眼眸變得更加深邃起來。

「紅針公」這個名字背後原本就象征著無數的屍山血海,與蹄火帝國那位暴虐嗜殺的東元帥不同,死在奧克蘭提大公手中的人往往死狀極慘,並且極富血腥的儀式感,他們何德何能可以請到這位前來救場?

然而當她看過去的時候,發現洛芙禮殿下的臉色鐵青,就連羅維目光停頓後也搖了搖頭,露出了一臉麻煩的表情。

不是他們請來的……?

這個答案讓斯嘉麗坐在原地愣了半晌。

隨著奧克蘭提大公入座,整個審判庭的氛圍完全變了,但對五王女來說可以說是局麵變得更加不利,審判的氣場幾乎被大公的到場單方麵壓製。

審判台內的維爾遜男爵內心不禁湧現出了一些思緒。

說起來……他的祖上倒與大公有些淵源,自己的曾祖父就曾在大公麾下效力過,如果這次能夠表現得好的話……

場麵沉寂了片刻,審判長也將目光投向大公遵循意見,得到的是一張不帶任何表情的冷漠側臉。

“審判繼續,”審判長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五王女殿下,請您繼續吧。”

“……”

洛芙禮在原地慢慢吸了口氣。

在旁人看來,這像是在掩飾什麼哭笑不得的表情,緩緩平複情緒後,她重新將視線投向了維爾遜男爵身上,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哈倫·維爾遜男爵,你是否承認,這名叫德瓦的男人是你的騎士扈從?”

“……是。”

維爾遜男爵這次沒有否認,畢竟嘩眾取寵的手段再用一次沒有意義,隨著奧克蘭提大公也到場了,他還有的是手段來對付對方。

“好的,那我沒有彆的問題了。”洛芙禮點點頭說道。

“?”

旁聽席上的貴族愣了一下。

這又是鬨的哪一出?她難不成想因為男爵應了她一聲就要定對方的罪,荒謬也要有個度吧?

在議論聲冒出來之前,洛芙禮冷下神色說道:“接下來的話,就由當事人跟你說吧。”

什麼?

在貴族們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洛芙禮轉身從場地退了出來,走到了地勢更高的邊緣處。而在她原本的位置前方不遠,一直沒有出聲,站在出庭位置的騎士扈從德瓦轉過身來,向著五王女恭敬行了一禮。

“是,五王女殿下!”騎士扈從德瓦的回應鏗鏘有力。

回應完後,德瓦再次轉過身來,眼神看向審判庭另一邊,也就是現在正與自己相對的維爾遜男爵身上。

“維爾遜男爵,你對派我前去探查五王女的莊園,並且蓄意謀害王女這件事,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嗎?”

“等等?”

維爾遜男爵臉上顫了一下沒反應過來,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審判長,什麼時候輪到騎士扈從說話了?

審判長敲了敲木槌製止場麵失控,朝洛芙禮投去目光。

“五王女殿下?您的意思是……”

“我自願放棄陳述,並由代理人進行發言。”洛芙禮麵不改色說道。

場麵頓時一片嘩然。

明明大張旗鼓鬨上審判庭的人是她,結果一到審判庭反而主動放棄陳述,身為王族的確有尋求代理人的權力,但無論怎麼看即便要選,也是那邊被她帶上來的黑發年輕人更有可能性吧,那畢竟是她帶上來的手下,代表自身發言性質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可是卻交給那名騎士扈從??

這個決定同樣讓斯嘉麗頗感意外。

羅維·布魯克在其他貴族眼裡大概不會有什麼存在感,光是平民出身外加看上去未免太過年輕,在他們眼中就不會有太多的可能性了,但相比之下,包括她在內,從一開始就根本沒人把那個叫德瓦的扈從視作場上的一部分,

證人變成代理人,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

這樣一來,接下來的發言究竟是代表五王女,還是代表他自己?

“這不符合流程!”維爾遜男爵高聲辯駁道,“我要求對這場審判重新進行審議!”

“也就是說,”洛芙禮麵不改色看著他,“你否認我作為獅苑王女的正當權益,是嗎?審判長也是這麼認為的?”

“不敢…”審判長咳了兩聲沉定道,“您自然有這樣的權力。”

男爵的申辯沒有意義,這種要求麵對其他貴族或許還行得通,但在一國王女麵前……既然她已宣稱這次事件屬於謀害自身安危的範疇,王國就不可能不重視,場上再怎麼阻撓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違背獅苑律法,否定洛芙禮的王女身份。這也是審判庭不敢怠慢的原因。

“如果我說得還不夠清楚,”見審判長同意,扈從德瓦繼續看著男爵發言,“你以成為正式騎士的資格作為報酬,要求我昨晚入夜後潛入五王女的莊園打探情報,以此來為之後蓄意縱火、謀害五王女等行為進行偵查,我說的沒錯吧?”

“你……!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維爾遜男爵很快恢複了冷靜,現在說劣勢還為時尚早,就算五王女不和她對質,隻要贏下審判一樣可以羞辱她,貴族們會站在他這邊的。

“你是不知道,還是在故意遮掩?現在主動交代還來得及。”

但是德瓦的發言還是讓男爵感到一股子怒火,尤其是對方把這一切當作理所當然的時候。

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當然,你為了站對立場,投靠這些貴族所以欺騙我,如果不是被王女殿下點醒我還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德瓦一字一句說道,“你從一開始就打算把我當作棄子,借此惹惱五王女殿下上鉤來當作對抗的籌碼對吧!”

“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說什麼,”男爵言語中帶上了怒氣,“就算王女殿下放過你,我也會以汙蔑貴族的重罪重新指控你!”

場麵變成了維爾遜男爵和他扈從之間的辯論,而五王女作壁上觀,和其他貴族一樣站在了旁觀立場。

從中還能感到一股諷刺。

我也是來旁聽的,這麼巧,我替這名扈從洗刷遭人利用的冤屈,你們這麼多人來捧場還真是給麵子啊。

貴族們:“……”

還不夠。

這樣還不夠定維爾遜男爵的罪,為了避免這個狀況,維爾遜男爵難道沒有做任何準備嗎?

“德瓦,”男爵用鋒利的目光看向德瓦,重複道,“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他為了今天並不是沒做準備。

雖然不清楚誰給他灌輸的這些話,但這家夥的家人可是在他手裡,再繼續說下去,他可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

為了保命,連自己心愛的妹妹都不打算要了嗎?

但德瓦卻直接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你為了今天甚至挾持了我的家人,虧我之前還以為你是為了栽培我連帶著對他們好,”他語氣憤懣直言不諱道,“可惜你的陰謀已經到頭了,隻要等上一會兒,無論是救出我的家人還是你宅子裡藏著的東西,馬上就要公之於眾!”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維爾遜男爵提高了音量,這些事情他今早才特意確認過,怎麼可能會有意外。

就在這時,五王女的巧工機娘從旁現身,在得到洛芙禮的許可後,伸手張開了麵前的魔導麵板。

展現出來的背景是上城區一棟沒見過的宅子。

而在畫麵裡,一名手持長槍,滿臉不滿的金發女性正站在正門口。

“告訴那家夥,以後再讓我跟她一起出任務,我就殺了那混蛋!”

“……?”

審判大廳裡的貴族一頭霧水,而隨後畫麵裡,二樓的窗戶口探出來一名白發不羈的東方少女。

“呀謔!”那名少女一臉笑意地朝這邊揮著手,“已經開始了嗎,這裡麵藏著的東西可真不少啊!”

維爾遜男爵看清了畫麵裡的背景,渾身如墜冰窟。

這……怎麼可能!

注意到男爵的反應,斯嘉麗眼神微微皺起,將目光看向了始終背對著自己的羅維·布魯克。

結合之前那名扈從的發言,她心裡有一個不確定的猜測漸漸浮起。

你……該不會……

難道真正審判男爵的,是在場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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