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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亮劍時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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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們將戰場迅速打掃乾淨,好似風卷殘雲,地麵很快連血跡也一絲不剩。

臉麵黝黑,化裝成“奢芳樹”的雲崢道:“安副官現下應已見過金土目金開甲,他這些年來對你始終忠心耿耿,不需擔心。”

“剩下的赤水領‘五大巨頭’裡,木土目穆川聲是個沒主意的牆頭草,你親自遊說,他必然不敢造次。”

“火土目霍狂焰,是我當年親自自水西叛軍的屠刀下救下來的。如此,五大巨頭至少有三個人會站在我們一邊。”

聽雲崢一本正經說出“五大巨頭”四個字,葉曦不由莞爾。

所謂的五大巨頭,實際上是赤水領的五個土目。

土目者,土司手下的頭目是也。其職守權力不定,具體取決於土司的勢力和權威。

五個區區土目,在這小小的赤水土司領竟被稱之為金木水火土五大巨頭,當真仿佛九州巨擘一般。

廟小妖風大,莫過於此。

這個時候,雲崢也明白了葉曦剛剛的暗示:“你可是擔心家丁裡有邵老鬼安插的人?”

陳羽衝現在攀附上了四川右參政邵捷春,在雲崢的心中,這位蜀黨領袖才是此行真正的對手。

葉曦輕聲道:“陳羽衝不值一提,真正棘手的是站在他身後的邵老鬼。留得厲道人一命,好處很可能遠遠大於壞處。”

“不過凝露你可給我出了個難題。”雲崢摩挲著下巴道:“現實中並不存在那種能把一個人完美化妝成另一個人的易容術。”

穿越之前,雲崢在短視頻平台上看過不少近乎以假亂真的“明星仿妝”教程,但是視頻中呈現的效果其實也與拍攝角度有關。

好在雲崢有繪畫底子,而且死人的麵目會與活人有一定差異,不需要處理得一模一樣。

次日。

渡過赤水河上的橋梁,便能抵達赤水城郊,而城池也是因河流得名。蓋赤水河沿岸多丹霞地貌紅色岩石,平日裡清澈見底,每遭雨漲,風化的岩石化作泥沙,被河水流卷,水色皆赤。

赤水城,一邊三麵被赤水河包圍,占儘險要。另一邊是丘陵上層層疊疊的梯田,稻穀布野。城牆高達兩丈有餘,夯土牆上罕見地包了青磚,一般西南土司絕無此等財力。

整修赤水城牆,貼以青磚,建造諸多望樓,甚至還挖掘了寬闊護城河的,自然正是葉曦的祖父,在平定播州楊應龍時立下大功,曾被稱作“葉天王”的萬曆朝奇人葉嘯天。

這堵城牆曾抵禦了楊應龍餘黨的數次反撲,並在西南土司的爭鬥浪潮中不動如山。奢安之亂中,隻因敵將詭計多端,預先混入了眾多內應裡應外合,才導致這座葉嘯天就封以來的不落之城竟爾淪陷。

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緩緩駛向大開的赤水城門。拉車的兩匹戰馬通體雪白,身形高壯,意態昂然,極為神駿,乃是罕見的“飛菟”寶馬,用來拉車,未免顯得暴殄天物。

不過用葉曦的話說,千裡馬未必願意長驅疆場,死於槍箭。拉車任務既不繁重,又可得享天年,對馬兒而言何嘗不是好事?

馬車兩旁,各自護衛著一對白衣劍士,四人身姿挺拔,目光凜冽,透出一股不容冒犯的煞氣。

馬車前方,一位皮膚黝黑、眼神堅毅的青年駕著一匹烏黑如夜的烏騅馬,引領整支隊伍前行。青年氣質沉穩如山,流露出一種令人不敢輕忽的威嚴與力量。

這青年自然是化名“奢芳樹”的雲崢。

由於赤水領地漢化已深,“奢芳樹”這彝家少年也披了件天縹色直裰,這顏色太淺,倒襯得雲崢臉更黑了。

城門之下,原本喧囂的場景因這突如其來的隊伍而驟然靜默。

麵對這未知的隊伍,正在勒索進城商販的守軍們麵麵相覷,無人敢於造次。

跑在隊伍後方的兩名白衣騎手如同疾風驟雨闖入視線,他們策馬揚鞭,手中長槍高舉,槍尖上赫然掛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一個頭上光光,麵容凶狠;一個挽著道髻,神情陰騭。

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這是玄寂大師和厲道長!他們被這夥人砍了頭,還公然拉出來示眾。”

如同往池內投入一塊石子,議論聲如同水花般從人群中蕩漾開來。

“玄寂大師和厲道長多年來為非作歹,這是栽到了仇家手裡嗎?”

“也不看看他們背後是誰,打狗還需看主人,他們不但敢於將這兩人打殺,還欲當眾將人頭送進城示威,這哪是一僧一道的仇家?分明是陳土司的仇家!”

“他們土司打架,我等小民還是遠遠地看熱鬨為好,莫要招惹是非。”

從這些看客中,就能看出貴州明顯的夷漢混居特征。當中也有幾個來自小康之家,衣服體麵些的人士;漢人儒生穿青布直裰,頭戴四方平定巾;苗家女子則頭戴大型銀飾,如帽遮頂,裙裳作七彩,顏色華麗。

當中一員騎手放聲大笑:“兩個朝廷欽犯衝撞我等,被主人隨手斬了首級,卻不知是何人膽肥不知好歹,竟敢窩藏欽犯,縱容其橫行不軌。”

議論聲中,城門守軍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職責所在,他們必須上前盤問,否則事後陳羽衝問責起來,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可一行人的威勢,卻令他們雙腳如鉛,口唇乾澀。

一個守軍大著膽子上前,聲音顫抖地問道: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此行前往赤水城所為何事?按照規矩,我等需對過往行人進行例行盤查,望閣下理解配合。”

話音未落,那守軍就陡感芒刺在背,乃是同僚的如刀目光。

原來陳羽衝手段狠辣,在赤水領經營多年,一直鼓勵底下衛士互相告密。這衛士對不速之客如此客氣,若是被人告密,少不得要挨一頓毒打。

很快就有一個守軍上前表忠心,凶狠地道:

“對這等不明來路的行人怎能如此客氣?萬一他們是叛軍的細作或是盜賊,我們豈不是失職之極?依我看,應當立即將他們拿下,嚴加審問,以絕後患!”

這名守軍顯然是想借此機會在陳羽衝麵前表現一番,同時也不忘趁機打壓那位膽敢對“不速之客”表示客氣的同僚。他的眼神在隊伍中徘徊,似在尋找著任何可以進一步證明其“忠誠”與“警覺”的線索。

一名白衣劍士身形迅捷,如白無常臨世拘魂,瞬間將口出狂言的守軍從人群中揪出。

馬車以金陵雲錦裁成的碧色車帷忽開,露出一隻白得透光的玉手,僅是這玉手的纖長美態,即足以令人瞧得窒息。

劍士自玉手方向接過一枚令牌,高高舉起,令牌在日色下熠熠生輝,其上雕刻著繁複精美的圖案,中央赫然印著“大明三品昭武將軍”幾個大字,字跡蒼勁有力。

劍士怒目圓睜,衝著那出言不遜的小兵喝道:“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這是什麼!”

守兵被人如小雞般提出來,本就有些迷糊,此時看到“大明昭武將軍”幾字,更是腦袋一片糨糊。

但眾兵丁對“昭武將軍”也沒甚概念,隻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也不怪他們孤陋寡聞,近些年來赤水土司領為陳羽衝所占,眾人隻知所謂的陳土司,而不知真正的赤水土司,更不知道大明赤水安撫使葉曦,同時也是世襲的昭武將軍。

人群中,一位老人忽然顫巍巍地走出來,布滿歲月溝壑的臉上已滿是淚痕:“大明昭武將軍,是葉大人回來了。”

這簡單的話語,猶如風拂湖麵,激起了層層漣漪。人群如大夢方覺,頃刻無數有關這座城市的輝煌記憶浮現於回憶之中。

多以來,陳羽衝在赤水土司領的苛政如沉重的枷鎖,令百姓不堪其擾。

而眾望所歸的葉土司,他的離世及家族的悲劇,如同烏雲蔽日,令這片土地失去了光明。

人們記憶中,葉土司滿門忠烈,六年前不幸遭遇水西叛軍的毒手,僅留下一位孤苦伶仃的遺孤,生死未卜。

在那場席卷整個赤水的浩劫之後,他們不得不接受了陳羽衝的統治。畢竟,在許多人看來,無論哪位土司老爺掌權,領民們似乎都逃脫不了被奴役的命運。

眾守軍麵麵相覷,若真是那葉家遺孤回歸,就不是尋常的尋仇,而是逐鹿之爭,無論鹿落誰手,必然不死不休。

一時間無人敢於明確表明立場,有些見識的,自然知道陳羽衝背景不凡。可葉家遺孤氣勢洶洶前來,背後的力量與決心也難以估量。即便葉曦最終奪權失敗,傾軋中碾死幾個小兵立威也不需要任何道理。

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打破沉寂,一隊器甲精良、手持鋒利彎刀、身披堅韌藤甲的衛隊自城門內大步邁出。

西南常用藤甲,把藤入水浸泡半月,取出晾曬三日至乾,然後油浸一年再取出來曬乾,最後塗以桐油編製而成;輕便結實,能防刀箭,缺點隻有怕火而已。

“是土司府的親衛藤甲軍!”有人驚呼道。

土司府衛隊出現得迅疾如斯,讓在場守軍心坎再次一緊——這場權力鬥爭的複雜與激烈遠超想象。

藤甲軍一字排開,一名戰將身姿挺拔,自人群後方緩緩踱步而出,樣貌雖老了些,聲音卻沉穩有力:“吾聞有人膽敢冒充葉土司之遺孤,特奉命前來一探究竟。”

雲崢上下打量著此人,尋思從哪個位置下刀比較合適。

劍拔弩張之際,車帷被一隻纖手輕輕掀開,一張清麗絕倫、眉宇間卻隱現堅韌的麵容映入眾人眼簾。

紅唇微啟,輕柔卻堅定的音聲自貝齒間傳出:“穆土目,多年未見,你可還認得我?本使是否真的成了那假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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