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聞此言,狐子還有些羞怯,環視左右,想看看有沒有人願意當這個出頭鳥。
但還真有願意當出頭鳥的。
一個穿著圓領青衣,裹著行纏的狐子站了起來,英姿颯爽,身上帶著鬼神之氣。
有認識的吳寧縣狐子已經「哦!哦!」地叫著起哄了。
那狐子向宮夢弼行了一禮,喚了一聲:「夫子。」
而後麵向狐子,眉眼淩厲,道:「有些同窗認得我,有些不認得我。我叫李踏雲,如今在吳寧縣城隍糾察司任狐糾察,勉強算是九品正職神官。」
「當年吳寧縣鬨了些亂子,新城隍上任,麾下缺兵少馬,夫子指點我去投效,便留任到如今。」
李踏雲身邊幾個狐子也起身道:「當年我們一道同李哥去城隍麾下任職,但我們沒有李哥的本事,如今也隻有一個從九品,其他的都不入品階,隻能算作小吏。」
饒是如此,也已經讓眾狐子羨慕出聲了。
康文跟著李踏雲之後,笑眯眯道:「我叫康文,與李踏雲是同年,出師後蒙夫子看重,考上了天狐院,如今留任狐子院。」
李踏雲朝她癟了癟嘴,這個好勝心的強的女人,總是喜歡在各種事情上壓他一頭。
金華縣狐子中,婘娘也出列道:「我叫劉婘,大家喚我婘娘便好。拜入夫子門下之前,我流落金華城煙花巷,後蒙夫子點化,破法重修,也考上了天狐院,如今留任蘭蔭寺狐子院。」
有人打頭,就有人躍躍欲試。
有一個英姿颯爽的狐女道:「我叫陳萩,也是天狐院生員,如今在金華縣下的上南莊做神巫,祭祀供奉泰山娘娘,雖沒有官身,但學了幾手淺薄道術,勉強能驅趕山野邪鬼,治一治小病,倒是也掙了幾分香火,也得村民敬服。」
「我比不得幾位師兄師姐,我考天狐院考了三年都沒有過,如今在準備第四年。現在是在吳寧縣梅子村社神下做個副手,溝通人神之念,勉強糊口。」
「我就更不如了,隻在花崗子村東邊的地主家祖墳裡潛修,有供果吃供果,沒供果就打打獵。見著有中邪,被鬼迷的,就上去救一救,也不枉費受教一場。」
「我縣裡一個祖上做官的老頭家裡的書樓借宿,幫著修繕書籍,平日裡跟老頭吟詩下棋,也拈來幾分文氣。」
「你們都有營生?怎麼就我沒有?」
「還是要有本事,沒本事就隻能在枯墳裡忍饑挨餓。」
話匣子一打開就有些收不住的趨勢,狐子們問起左右,相互打聽。
混得最好的,當屬李踏雲,畢竟擠進了正統神道,哪怕沒有晉升的機會,但有一層神官的皮,就勝過其他人不知多少。
其次是留任狐子院的,雖然不是正神,但有夫子這個靠山在,也是極好的去處了。
再次就是在村社之間做個副手輔神的,也能蹭一蹭香火。
再次是自己當神巫的,全靠自己經營,沒有長久保障,也沒有正經的名聲。
再次是混跡在地主、官僚家裡的,怎麼也吃喝不愁。
再次是自己當狐神狐仙受人香火的,屬於yin祀,說不得就要被搗毀、趕走甚至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