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京市東區最貴的銷金窟內。
會所頂層的包廂裡,趙晴朗與狐朋狗友酒過三巡後有些醉意上頭,人扯了扯衣領,半闔著眼的靠在身後的沙發上。
但他心有不痛快,一閉上眼就是顧笙罵自己不要臉的厭惡嘴臉,他一把將靠在自己身上的漂亮姑娘給推開,人又坐起來的給自己倒了半杯酒。
偏偏有人湊了過來。
“趙大少,我可聽說你家小媳婦被放出來了。”許曳自顧自的碰了下趙晴朗的酒杯,看熱鬨的調侃道,“反倒是你,人都回來了,你還躲在這裡喝悶酒,怎麼不把顧仙女帶出來一起玩?”
顧笙在他們的圈子裡很有名,除了被詬病的身世外,人長得跟個仙女似的嬌柔漂亮,可性子是個嗆口小辣椒,關鍵又是個律師,正當職業,簡直是又美又颯,比他們這些無所事事隻知道花家裡錢的敗家子強多了。
最重要的是,趙晴朗寧願找外麵的女人泄火,也要將人寶貝似的供著,說是舍不得,隻等著結婚的時候享受好春宵,為此他沒少受這幫人的調侃。
衝這一點,許曳沒少嘲笑他,合著私下煙酒都來的玩女人,回家就是二十四孝好男人了?
真是做作又下賤。
但他們這些人自出生起就不為前途發愁,都是立於金字塔尖的佼佼者,最後都是要回去繼承家業的,所以大家身份地位相符,平日混在一起,互相交際玩樂的都是他日可利用的人脈,以至於彼此什麼爛德行也都互不嫌棄。
都一樣。
可如今,顧笙突然出獄了,趙晴朗借酒澆愁的不回家,怕是東窗事發了。
畢竟這中間還橫了個程妍。
趙晴朗聽的眼皮子一跳,他橫眉看向許曳,疑惑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說呢?”許曳嗤笑了聲,將酒杯撂在大理石桌麵上,反手將手機掏出來解了鎖,看都不看的丟給了趙晴朗,似是埋怨道,“你自己好好看看。”
趙晴朗愣了下的拿起手機,看著群裡刷屏似的消息,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她發的什麼瘋!”趙晴朗抓了把淩亂的頭發,“我隻是手機沒電了。”
說著,他氣的將手機摔在桌上,看的許曳眉頭一挑,“哎,這是我手機。”
言語下,是東西摔壞了也不心疼的無所謂。
然,趙晴朗看完手機後變得很焦躁。
他們這夥人有個小群,平時誰攢局的在裡麵喊一聲,其他人紛紛趕到。
當然,顧笙在,即便坐牢,大家也看在趙晴朗的麵子上沒把人踢出去,反正顧笙平時也不會來參加他們的聚會,有或者沒有,其實也沒什麼兩樣。
最重要的是,程妍也在。
她不僅在,今天還跟著了魔似的在群裡不斷刷屏的追問趙晴朗人在哪。
群裡不少人都清楚這兩個人間見不得光的曖昧關係,一開始還有人回她句不知道,被吵的煩了,也有看不慣程妍當三的,直接懟她回趙晴朗床上問。
結果,程妍直接放大招,說懷孕了,可趙晴朗失聯,人跟著顧笙不見了。
這下,借著程妍的嘴,所有人都知道顧笙出獄了。
以至於,這個群剛開始還熱鬨一陣,但隨著顧笙的名字直接陷入片死寂。
這還不算。
晚上八點半,死水般沉寂的群裡突然來了動靜,一個頂著茉莉花手繪頭像的人冒出來,言簡意賅的發了句人在東區會所,接著手動艾特了程妍。
再然後,群下方跳出則有人退群的提示。
正是顧笙。
當下,趙晴朗氣的麵色鐵青,許曳撞了下他的胳膊,“哎,打算怎麼辦?”
趙晴朗看了眼時間,按程妍的性子估計人要殺過來了,“什麼怎麼辦?”
“趙大少,你不是吧?”許曳譏誚道,“還真打算要娶她們兩個誰啊?”
說著,他人朝後靠了靠,人微眯著眼睛,如玉的臉上是不屑的笑意。
“一個是司機的女兒,一個是坐過牢沒前途還要靠你家養的孤女。”頓了下,許曳好笑的拍了拍趙晴朗僵硬的脊背,“你是什麼身份,當自己是撿垃圾的嗎,什麼破爛貨都要往家收?”
然而,話音未落,從角落裡突然飛擲過來個酒杯,結結實實的砸了許曳一臉的酒水,冰冷的液體順著他的臉朝下淋,驚得許曳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隻聽“哢嚓”一聲響,酒杯從他腿上一骨碌的滾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事發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包廂裡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戛然而止,隻見許曳被濺的渾身狼狽,連帶著最近的趙晴朗也跟著一並遭了殃。
許曳惱火的扯了下濕噠噠的襯衫,趙晴朗抹了把臉上的酒漬,忍不住站起來四處觀望的大罵道,“他媽的,誰啊,誰乾的,趕緊給老子站出來!”
還沒人敢在他們的局上鬨事。
然而——
光線昏暗的角落裡,不曾被人注意的方向,露出男人那張輪廓分明的一張臉,他眉目含笑似是玩味,看著自己搞出來的熱鬨,慢悠悠的站了起來。
“抱歉。”在眾人啞然的注視中,他斂眉垂目的用紙巾擦著手,隨即抬手扶了下鼻梁上架著的那副銀邊框眼鏡,慢條斯理的笑笑,“手滑了一下。”
可兩邊離得這麼遠!
許曳認識他,知人故意,他迎了上去,壓著火氣的冷笑,“我說呢,原來是賀律!”
就是不知道這人是什麼時候來的。
趙晴朗看人眼熟,立刻反應過來是他幫了顧笙,愕然道,“是你!”
賀聞周個子略高,被一個二個的圍著,他氣勢不減,反倒是稍微低了低頭,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架勢,好整以暇道,“趙先生。”
他鏡片下的眼睛微眯著幾分銳利,勾唇輕笑,“真巧,我們又見麵了。”
趙晴朗有些沒聽明白。
但局勢不妙。
“哎哎哎,都是誤會,賀律可是我專門請來的客人!”今日組局的人立刻衝出來打圓場,不忘撞了下許曳的胳膊,“彆鬨,我家的事還得仰仗他。”
賀聞周如今是律政圈的紅人,以他如今的身價,輕易沒人能得罪的起他。
言下之意,許曳不爽也得忍著。
僵持中,突然揚起一陣敲門聲,接著,門外露出顧笙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所有人都震住,因為程妍也紅著眼的跟在一旁。
隻是,一向愛美的顧笙今日頂了張素麵朝天的臉,她散著一頭洗乾淨的毛躁短發,瘦瘦弱弱的套了身溫暖簡單的衛衣長褲,與精心打扮的程妍站在一起堪比視覺反差。
正所謂情敵見麵分外眼紅,大家隻等著,上演一出兩女爭一男的好戲。
趙晴朗臉色很難看,他心虛,生怕顧笙會當場鬨起來,連忙跑了過去。
他扯住顧笙的胳膊,小聲咬牙道,“你怎麼來了?”
可顧笙看都沒看趙晴朗一眼,輕輕的掙脫開他的手,清冷的眼眸在屋內的一乾人中掃了圈,最終辨認的視線定格在了寬肩窄腰的男人身上。
“賀聞周。”當著所有人的麵,顧笙定定的看著他,“我來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