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紫返回鎮上,比起剛剛,街上的人多了不少,她目光落到了一處攤子上。“黃家的,你這手帕繡得不錯,一般繡娘比不得。”那婦女身形瘦削,但麵上的精神還算可以,她笑道:“哪裡,何嫂子真會開玩笑。”沒記錯的話,這人應該是之前在鎮口遇見的母親。陶紫站到攤子前,翻了翻手帕,那婦女殷勤道:“姑娘,我這帕子賣得很便宜,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她再看一眼,漫不經心的放下一兩銀子,道:“我家裡人多,全要了,這錢也不用找了,你收拾收拾,幫我送到鎮口。”那婦女驚喜的連連點頭,將帕子收拾好,背著竹筐跟在她身後走出了鎮。周圍基本看不見人了,連鎮口都有些瞧不清,婦女停下腳步,後知後覺的警惕起來:“姑娘,你家在哪”陶紫轉身看著她,極淡的粉末掠過婦女鼻邊,她的眼神變得茫然起來,雙手自然下垂。“你的孩子失蹤那天,有什麼異常嗎”“孩子一直在哭。”“有什麼特殊的人來過小鎮嗎”婦女說了一連串的人,陶紫敏銳的抓住其中一個身份:“明嵐宗管事堂的人他們來做什麼”“來這邊收名單。”她挑了挑眉頭,沒記錯的話,明嵐宗並沒有在這邊設立管事堂分堂,這個小鎮裡的凡人也都掛在其他門派名下,來這收什麼名單“知道名字嗎”“張前。”陶紫又問了不少細節,這才讓她離開。婦人渾渾噩噩走了一段時間,突然清醒過來,她望了望四周的情況,眼神從迷茫變得歡喜。婆婆從不遠處急急走來:“你個不帶腦子的,彆人讓你走就走,也不怕死在外麵!”婦人低著頭聽訓,但還是忍不住道:“婆婆,那姑娘隻是讓我將手帕送到不遠處的一輛牛車上,沒什麼危險,給的錢還多哩。”婆婆罵罵咧咧的拉著兒媳婦往家去了。陶紫朝著一個大鎮走去,落日時分,她站在這個大鎮的鎮口,鎮口還有一個大石頭,上刻玄鎮二字。這個鎮比那個小鎮熱鬨多了,路人來來往往,她找了一間不起眼的客棧住進去。客棧內透著一股子難聞的潮濕味道,勝在位置偏僻,無人關注。她隨意收拾了一下房間就躺下休息,半夜時,她睜開眼睛,悄無聲息潛了出去。按照那婦人的說法,張前是小鎮裡出去的,娶的媳婦是玄鎮人,他們小兩口定居在玄鎮,被小鎮裡的老父老母一頓罵。她熟門熟路的潛進玄鎮分堂,躲過那些巡視的人,找到分堂名單,將上麵的名字一一記下,再找到張前的住址。天色將明,她來到了一個四合院前。張前妻子起身準備早飯,推開房門走進了東廚,等她準備好一切回來叫丈夫的時候,卻發現房內空無一人。她皺了皺眉頭,嘟囔著罵道:“大早上的飯都不吃就出去,還連聲招呼都不打,餓死活該。”此刻,張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窩在一個麻袋裡麵,他變了臉色,從麻袋中掙紮出來,一名黑衣人帶著鬥篷站在他麵前。他往後一跌,坐在地上:“你要做什麼我可是明嵐宗的人!”黑衣人的聲音很沙啞,該是個男人:“張前,做那等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怕嬰靈半夜來找你。”張前白了臉,聲音頓時大了起來:“你在胡說什麼”“他”半蹲下來,啞著聲音笑道:“那名單上的嬰兒還活著幾個”他連滾帶爬的躲到一邊的大樹旁,不停的搖著頭:“不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我隻是聽上麵的話而已!”“明知道怎麼回事,卻還助紂為虐,張前啊,你不死,誰死”“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說的明明是假魔入侵,要名單排查假魔,真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後麵的話越說越小聲,神情也越加茫然害怕。“可你發現了,那些人會放過你嗎遲早都會死的,不如死在我手裡。”張前癱軟在地,在鋪天蓋地的懼怕中抓住了為數不多的理智,問道:“要怎麼樣,你才不殺我”“他”低啞的笑了兩聲,道:“有用的人,才能活。”“你會殺了那些人,對嗎”張前此刻也清醒了,或許那些人死了才是最好的。“當然,你想好了”他咽了咽口水,用力的點了點頭,他也不傻,那些人現在不殺他,不代表以後不殺他,隻要眼前這人不反悔,那就是大好事。黑衣人丟給他一樣東西,叮囑了一些事情,又讓他吞了一顆毒藥:“三天後必然毒發,要想拿解藥就好好辦事。”“他”沒等到張前回答,就轉身離去了,短短幾步,已到十裡外。張前扶著大樹站了起來,等腿不軟後,逃命似的跑回家裡。自家婆娘正在罵六歲的兒子,他到處亂跑,將一件新衣弄臟了。看見他進來的時候,表情變得驚愕:“你怎麼這副模樣”兒子拍手笑道:“阿娘,你看爹爹身上的衣服比我還臟!”張前渾渾噩噩的由著婆娘收拾衣服,等婆娘的叨叨結束後,他才道:“我,我有件事情要說。”不久後,從這個四合院前路過的鄰居都被裡麵傳來的怒吼聲嚇了一跳:“你再說一遍!”張前窩在角落裡,聲音要多低有多低:“我一開始不知道,真的,要知道的話,哪怕去死也不會乾這種缺德事。”婆娘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最後一把拉起他,冷靜道:“聽我的,去明嵐宗那邊告狀,這肯定是那些子魁魅做的混蛋事,我們跟宗門說,那邊一定管。”張前用力的搖了搖頭,害怕黑衣人盯上自家婆娘,沒有將毒藥的事情說出,而是道:“這麼多嬰兒出了事,宗門那邊都沒管,可見那些混蛋有人在護著,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們剛剛好找上那人怎麼辦”她也不說話了,張前又道:“我有法子保住性命,你先帶著孩子回我爹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