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鼓吹失敗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場戰爭從來就不應該發生？”
唐驍用叉子叉起一塊不知名，但是非常美味的肉脯，蘸了蘸精心烹製的醬汁，然後送入口中。
一旁的侍女趕緊躬身用潔白的絲巾幫他把嘴角的汙漬擦去。
“嗬嗬嗬嗬……您的這個問題，配不上一直以來您所表現出來的智慧與果決啊。”餐桌另一側，一個雄渾的聲音笑道，“這場戰爭的因果，在數千年前就已經種下。我們，不過是順勢而為。”
他須發雪白，精神矍鑠，不怒自威。
杜庫伯爵，分離主義的領袖，獨立星係邦聯的最高首腦，戰爭的發起者，也是整個銀河係當中第二有權勢的人。
唐驍笑了笑，繼續切割手中的肉脯，很隨意地說道：“每次從你口中聽到那個無所不能，強大無比的達斯西迪厄斯，我就總是在設想，如果沒有達斯西迪厄斯的話，這場戰爭是否還會爆發。”
“哦？何出此言？”杜庫伯爵來了一點興趣，問道。
唐驍又吃了一塊肉，擺了擺手謝絕了侍女的服侍，說道：“以您的博學，想必也知道，在我們智慧文明處於冷兵器時代的時候，被壓迫和剝削的人們，拿著竹竿，哦，是一種樹枝就敢於起來反抗統治者。在我們星球，這叫‘揭竿而起’。”
“沒錯，混亂、野蠻，卻又充滿了浪漫主義的年代。”杜庫伯爵微微一笑。
“但是在進入熱武器時代之後，這樣的事情卻變得很少了。沒有經過精心的準備，甚至和國外勢力聯絡，那些被剝削者絕對不會起來反抗。”唐驍喝了一口酒，“進入星際時代，起義，就幾乎不存在了。為什麼？難道是人們變得更加馴服了嗎？”
“實力的差距。”杜庫伯爵肯定地說道：“樹枝和長矛的差距，自然遠遠比不上爆能步槍和殲星艦的差距。在國家暴力機構的麵前，平民能掌握的力量不值一提，而且隨著科技和工業的發展，這個差距會越來越大。平民，自然不會去以卵擊石。”
“那麼……這場戰爭，為什麼就爆發了呢？”唐驍搖了搖頭，向杜庫伯爵舉杯致意，又喝了一口，“我啊，是真的不想打仗的。”
“唯獨這句話，您是在騙我。黎明星球在戰爭當中的發展，有目共睹。”杜庫伯爵微笑道，“不過，我明白您想說什麼。如果沒有幕後攪動的黑手，歿天使、達斯西迪厄斯他們的行動，那些外環落後星球不會被逼上絕路，也就不會聯合起來反抗，是麼？不……”
他搖了搖頭，“我隻能說，我們和共和國的差距，遠比長矛和樹枝要小。因為達斯西迪厄斯，會全力幫助我們，和我們裡應外合的。”
“獨立星係邦聯，無法撼動擁有誇特動力船塢、倫迪利星際動力公司、科雷利亞工程公司的銀河共和國。這場戰爭，最多還會再持續兩年。”唐驍說道，“而達斯西迪厄斯大人的裡應外合，我現在也沒能看到。我很想了解，當年是什麼樣的局麵，讓您下定決心起來反抗的呢？”
杜庫伯爵的表情嚴肅起來，“信念！還有理想！”
“不自由毋寧死麼……”唐驍似笑非笑的說出這句話，然後接著說道：“這麼看來，銀河共和國將贏得勝利，至少是在軍事上。不過，達斯西迪厄斯大人，似乎也不會輸的樣子。”
“我也很想了解，既然你如此篤定這個結果，為什麼還要義無反顧的加入到我們的行列當中來呢？”杜庫伯爵意有所指的反問一句。
“也許是因為……迫不得已？”唐驍隨意回答。
“哈哈哈哈！這可不像是剛剛獲得獨立星係邦聯最高星雲勳章的黎明星球總督閣下應該說的話啊，哈哈哈哈！”杜庫伯爵大笑起來，接著很自然地說道：“隻是可惜，塞弗蘭絲坦恩將軍第二次錯過了授勳儀式，讓我無比惋惜啊。”
“她正在被共和國的艦隊圍追堵截，危險重重。”唐驍回答。
“您知道她現在的位置麼？也許我們在附近還有艦隊可以去接應。”杜庫伯爵問道。
唐驍淺笑著搖了搖頭，“我怎麼會知道她的位置，如果真的失敗，瘟疫號泰坦戰艦被摧毀，歿天使大人會殺了我的。”
“這不是你的錯。”杜庫伯爵說道，“等到塞弗蘭絲坦恩將軍回歸，我將封她為獨立星係邦聯海軍元帥。”
“還是不要了，以她的才能，當不起元帥之職，除非你想殺了她。”唐驍看著杜庫伯爵，淡淡地回答。
“殺了她？這自然，是不可能的。這一杯，祝她平安歸來。”杜庫伯爵微微一笑，也拿起酒杯對唐驍微笑著致意，然後一飲而儘。
結束了和杜庫伯爵臨時款待的私宴，唐驍從杜庫伯爵的辦公室走了出來，這裡是獨立星係邦聯位於拉撒克斯次行星的議會中心。在這裡，剛剛用過晚膳的議員們正三三兩兩站在議會中心之外的廣場上，商討著各自的事情。
有至少上百道目光看向剛從杜庫伯爵的辦公室裡麵出來的唐驍，帶著些許羨慕和畏懼，然後又立刻移開了。
唐驍無視了那些目光，準備離開。
“唐總督閣下。”一個略顯低沉的女聲用一個有些奇怪的稱呼叫住了他。
唐驍回過頭，卻發現是一個三十來歲，身材高挑，膚色略顯黝黑，氣質典雅的短發女子，他微笑著點點頭，主動迎上去說道：“啊，好久不見了，米娜邦特裡議員。”
“我想，一個標準時之前，我們還剛剛在議會大廳裡麵見過。”米娜邦特裡議員同樣報以禮貌的微笑。
米娜邦特裡，昂德隆星球的議員，同時也是帕德梅阿米達拉曾經的導師和如今的摯友。
“在議會那樣的場合，自然是不算的。”唐驍說道，“其實我很想邀請您共進晚餐，但是剛才我吃得太飽了。不如，去散散步如何？”
唐驍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邀請道，卻並沒有進入正題。
米娜邦特裡微笑著接受了唐驍的邀請，移步在唐驍身側落後半個身位的位置，隨著唐驍在議會中心周圍風景優美的廣場上漫步。
“雖然有些冒昧，但是我還是禁不住在揣摩，剛才您和杜庫伯爵私下裡談論的話題。”米娜邦特裡說道，“請彆介意，我始終都相信著杜庫伯爵的信念，相信著他能夠帶領我們戰勝共和國，重獲自由。所以……讓我最擔心的事情，反而是我們無法跟上他那豪邁的腳步。”
唐驍的腳步停下，臉上的表情有些難以捉摸，他緩緩說道：“我隻是在告訴杜庫伯爵，我們將輸掉這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