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時光似箭,我們年紀也不小了。”
薑恬嘴上這麼說,可她一點都不顯老。
這幾年,她過得極幸福,自己開了數家店,成了老板,比誰都喜歡取悅自己。
她看上去依舊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反倒是江霆,總覺得自己的心境已經老了。
“這些年,我考慮了許久,還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我,讓我送薑潤去學堂,我想帶走她,培養她。”
說出這句話,他的手心又開始不自覺冒汗。
江霆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擅長跟她對峙。
五年了,他從來沒有邁步後宮,甚至還開了一次後宮,讓那些想要離開的妃子離開皇宮。
當初他的這一舉動,朝堂上下不得安寧。
許多人都在疑惑。
他們真不知道陛下到底要乾什麼?
他不是已經有孩子了嗎?那說明他是正常人。
後宮裡千嬌百媚的美人有那麼多,他一個都不寵幸,還要叫人家送出宮。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是怎麼想的,彆人不知道。
彆人是怎麼想的,江霆也不關心。
他找那些送了女兒進宮的臣子都問了問,想不想把女兒接回來,並且給他們的機會,讓他們入宮,親自跟女兒聊。
有一些家族還真的放棄了。
江霆登基這麼多年了,第一批進宮的妃子也快要熬夠了。
他要是真想寵幸自家的千金,不可能到這時候還沒動靜。
那倒不如說他就是心無旁騖,專心朝政。
既然女兒拴不住他的心,那還不如把她們接出來——隻要她們自己願意。
江霆早就頒布了相關的旨意,出宮的妃子都會得到妥善的安置,自行婚嫁他不乾涉。
在江家統治這個天下的數百年裡,江霆的做法不算是太誇張太大膽的一類。
他竟然還願意讓他們家的女兒自行嫁人,那些大臣們的心就安了。
於是許多妃子就被接出去了。
這群人是心甘情願想離開的。
這麼多年,江霆的確沒有虧待過她們,可是要是永遠深居冷宮,誰都會發瘋。
江霆詢問她們的意見,還保證會給她們一輩子花不完的銀子。
即便不嫁人,她們也可以逍遙一輩子——而且是在外麵逍遙一輩子。
這對她們而言簡直是非凡的誘惑。
誰都不想住在那個小小的居處,蜷縮著了。
於是好多妃子就心動了。
這次走了一大批人。
後宮也隻剩下少數的一部分,她們的野心還沒有消失。
江霆正在打算再開後宮,問她們一遍。
他是不可能再有彆的妃子了。
他這個人其實有些心上的潔癖。
一旦心裡愛著一個人,再對彆的女人做那些事,他自己都覺得十分惡心。
既然往後他不會有彆的女人,那他就隻會有薑潤這一個女兒了。
平心而論,讓一個女兒登上皇位,將會麵臨什麼樣的問題,江霆肯定是想過的。
可無論如何,他總不能讓皇位旁落。
更何況,他心裡覺得女兒才是最佳人選。
薑潤從小就展現出了非凡的天賦,身體素質非常好,甚至還有江湖上的人說她有練武的天賦。
同時她也非常聰明,簡直是聰明到了讓人都有點無法抗衡的地步。
好多人都被她玩得團團轉。
也就是在她娘親麵前,她才能露出老實的一麵。
“我想把她捧上皇位。我這輩子不會有其他孩子,總有一天,我是要退位的。我不會過繼族中的孩子,明明我自己有孩子,為何要使皇位被那些既得利益者繼承?”
江霆看到薑恬不說話,忍不住搜腸刮肚,說了許多薑潤登基的好處。
這天底下的人,誰不把皇帝奉為唯一的主人?
若是真能成了皇帝,薑潤這輩子都不需要受誰的氣,哪怕真的受了氣,一刀將他的頭砍下來便是。
在絕對的權力麵前,才會有絕對的自由。
薑潤今年都五歲了,年紀不算是小了,開蒙正合適。
他心裡有千萬個打算,如今都不敢說。
他必須得過薑恬這一關。
薑恬看著他:“我的女兒真能稱帝嗎?”
“必然,她也是我的女兒,她是皇室的血脈,若是她不能夠當皇帝,誰又配當皇帝?”
江霆這句話說得非常篤定。
他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要是連給女兒鋪路都做不到,那他還配當她的爹嗎?
“這個問題我不能夠回答你,我得先去問薑潤。她最近迷戀上了武術,宇文卓看她的時候給他耍了一段槍,精彩絕倫,她就迷上了。今日才開始紮馬步,你若是要把她送去教學,她定是不高興的。”
一聽到宇文卓的名字,江霆的表情就不太好。
宇文卓雖然人在邊塞,他每年都會回來幾趟,用於探親,述職,以及做些彆的事。
薑恬遠在江南,他都要跋山涉水去看她,江霆怎麼高興得起來。
可到了如今這一步了,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對她說:“我去說服薑潤,順便跟她坦白。”
在薑潤的記憶裡,她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為了養活她們娘倆,回回都要出去一兩個月做生意,回回都會拿回好東西,讓她高興。
雖然時常見不到她爹,薑潤卻依舊很崇拜他,很愛她爹。
這世界上隻有一個爹,她爹那麼疼她,她怎麼能不疼她爹呢?
對於薑潤而言,娘親和爹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在聽到江霆說出自己是皇帝時,薑潤被嚇哭了,她以為她爹發了癔症。
娘親告訴過她,普通百姓是不能當皇帝的,若是普通百姓出去說自己是皇帝,輕則下大獄,重則砍頭。
可是她爹卻在跟她說自己是皇帝,還要帶她去進皇宮。
那樣一來,她爹豈不是要被砍頭了?
一想到這麼疼愛自己的爹要麵臨這些困境,薑潤就悲從中來,哇哇大哭。
江霆簡直是哭笑不得。
之前為了讓女兒相信他是走南闖北的商人,他做了不少的鋪墊,慢慢夯實自己的身份。
如今乍一說出他是皇帝,薑潤嚇到了是正常的。
可是她擔憂他的性命,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