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裡的昏暗不必言說。
元夜看著那個已經快要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探子，臉上沒有任何的憐意。
他守衛著自己的國家，不允許任何人侵襲。
這是他作為一國太子的職責。
更何況他如今是將軍，更不可能允許任何人背叛。
這裡是邊境，距離蠻夷之地那麼近，這個人送出的消息，很可能是致命的。
不過幸好如今換了將領，軍營中沒有徹底穩定，他還沒來得及傳達任何有用的信息，就被薑恬給發現了。
薑恬猜的沒錯，她無意中發現的是一條大魚。
這個探子的地位非常的高，很多機密的信息都由他傳達。
他故意住在軍營附近，勤勤懇懇地做個小販子，甚至還為了掩人耳目，娶了一房妻子，足夠看出他的用心。
他已經在這裡潛伏長達十年。
薑恬的柔弱和美貌讓他不自覺掉以輕心，露出了馬腳。
畢竟薑恬是將軍身邊伺候的人，地位太過特殊，這個探子就有些心急了。
他必須要及時把好這一任主將的脈搏，才能夠讓他母國的人成功侵入。
元夜來了以後，隻跟彆人應酬，從不透露半分有利的信息，那邊的人又在催，這個探子就越發地焦躁。
可他試探了沒多久，薑恬太過於敏銳，就察覺到了他的不對。
這次他終於落網了。
看著手下的人遞過來的一疊記錄，元夜的表情越發的凝重。
這個人已經供了許多他往外麵傳遞的消息，每一條信息都十分緊要。
其中有幾條，引發了他的注意。
因為這幾條罪行，原本是判給上一任將軍的。
這些罪行作為上一任將軍通敵叛國的憑證，被相關的人寫進了折子。
可如今，卻找到了罪魁禍首。
元夜沉默不言，看了手下一眼。
這個探子肯定還有彆的情報沒有招。
手下立即施行了更加嚴重的刑罰。
足足陪著那個探子熬了六個時辰，元夜終於獲取了一條令人心驚的情報——
再過半個月，蠻夷就會發動進攻。
這一次他們將出動五萬大軍。
新來的主將相關情報他們得不到，他們隻能夠分析新來的大將軍在京城能查到的基本信息。
據他們所知，這位大將軍出生於武將世家，卻從來沒有經曆過實戰，這一次算是給他磨礪的機會。
畢竟邊境雖然危機重重，但想要立功往上爬，卻也是一個絕佳的去處。
把他調來的時機，正好是蠻夷們休養生息的時期，說不定朝廷過個半年就要再把他給調走，換來一個真正的主將。
這人既年輕，又隻會紙上談兵，無疑是一隻大肥羊。
蠻夷們的確會在這個時期選擇休養生息，但前提是他們有足夠的物資。
問題就是他們如今物資緊缺，邊境的資源早就被他們視為囊中之物。
朝廷敢派一個不自量力的將軍來，他們也能讓他有來無回，到時候把朝廷駐紮在這裡的兵馬殺個片甲不留，說不定邊境就能被攻下來。
到時候他們就不需要再為物資發愁。
半個月，五萬大軍，他們的密謀無聲無息，元夜竟然沒有收到相關的情報。
蠻夷那邊自然也有他們的人。
可顯然，這應該是高層機密，要不是這個探子的級彆夠高，元夜就要被打個措手不及了。
哪怕他因為剿匪成功積累了一些威望，可沒有及時應對蠻夷的侵襲，不說他的威望如何，隻說那些百姓，還不知道要被屠戮多少……
元夜麵色凝重，仿佛能滴下水來。
除此以外，那個探子還把他的上線跟下線交代了一番。
元夜帶來的暗衛是為了保護太子的安危刻意培養出來的，每一個都是萬裡挑一的高手。
擅長審查的暗衛，更是有的是手段。
這一次他立了大功。
元夜心裡給他記了一筆，但他沒有忘記那個最初把奸細揪出來的女子。
不過他如今沒空論功行賞了。
半個月的時間實在是太緊了，他還沒有徹底掌控整個邊境，還沒有完成練兵，他必須要在半個月內完成許多事。
不過首要的，還是要把那些埋藏在人群中的狼給揪出來。
不得不說，邊境缺失主將的這段時間內，下屬們可真是懈怠。
兵士裡和小將領裡，竟然也有蠻夷的人。
當天夜裡，一群人被連夜抓了出來。
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投入了牢裡，開始接受一輪又一輪的審問。
元夜又把將領們都叫了過來。
這群人哪怕不服他，至少忠心耿耿。
他們不服他，卻得服虎符。
眾人都以為虎符會在皇上那裡，沒想到竟然在新來的主將手裡看到了——他們表情一變。
有了虎符，他們就必須要接受元夜的調配。
先把從探子嘴裡挖出來的情報跟眾人分享完畢，隨後元夜表情變得十分的冷凝：“你們若是不想服我，那就滾出這個軍營去。行軍打仗，我不要不聽話的手下。”
聽到半個月後會有大危機發生，眾人哪裡會走？
他們選擇成為了將士，就不會臨陣脫逃。
眾人互相望了望，終於跪地，向元夜臣服了。
元夜心裡清楚他們是為了虎符而臣服的，但那又怎麼樣？
隻要這群人不造他的反，能用就行。
很快，他就開始一層層地下指令。
原本在彆人眼裡，他就是個年輕人，來這裡搶奪功績，沒想到他還真是胸有乾坤。
他所布局的一切，皆讓人歎服。
眾人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難以接受，慢慢地，對他也多了幾分敬意。
看著眾人對他的態度慢慢軟化，元夜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一直到黎明他們才散。
眾人都沒來得及睡覺，吃完了早飯，就去安排手下的兵馬了。
而元夜忙裡偷閒，去看了看薑恬。
他過去一看，發現薑恬正在給他縫護膝。
至於他為什麼確定是給他縫的，因為這女人根本不會為彆人做這些事。
“你的手臂還受著傷，就不能改日再做？”
看她十分艱難地用一隻手縫來縫去，元夜眉頭皺得很緊。
薑恬看到他，立即笑了出來：“我閒來無事，總想為您做點事。”
元夜的心頭莫名有些發軟。
他走過去，握住薑恬的手：“你這次立了大功，那個探子供出了許多情報。”
薑恬眼睛瞬間就亮了：“對您有沒有用？”
“自然是有用的。”
元夜撫摸著她的頭發，隻感覺手感極好。
“我今日有些高興，剛來此地，旁人都不服我，還掛念著上個主將，今日他們為了大事，我又拿出了虎符，他們就都服我了。”
他隻是想跟薑恬說說家常，卻沒想到話音剛落，薑恬就一不小心刺中了手，一滴血冒了出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
薑恬討好地對他笑笑：“一不小心走神了—— ”
元夜眉頭微皺：“傷好了再縫。”
說完他就把東西拿到了一邊。
薑恬慢慢依偎在他的懷裡，元夜順勢摟住了她。
“將軍，上一任主將不是說通敵叛國麼，那些人為什麼還念著他呢？”薑恬的語氣中帶著疑惑。
元夜麵無表情道：“或許他們是被蒙蔽了。”
他說完後，發覺薑恬沒有回答他的話。
等看到她的臉，元夜心口一跳。
不知為何，她竟是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