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赫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他倒是想繼續談遺囑的內容。
可比起遺囑,他更想谘詢葉飛嶼關於這個項目的具體情況。
在國外,葉飛嶼的名氣更大一點。
他的好多老朋友都認識他,其中也有人跟著他的項目賺到了一大筆錢。
每次他們談起這個多智近妖的青年人,有讚歎的,也有感慨的。
可能有人天生能玩轉金融場。
他們這些老人是不行了。
林建赫的集團其實發展得還算是不錯。
要不是他一時失誤,做了錯誤的指令,他也不會這麼焦慮。
一個永遠正確的人,一旦犯了錯,就會拚命地想要從各個渠道去彌補這個錯誤,不讓彆人發覺他其實並不是百無一漏。
林建赫目前正處於這個狀態。
“葉總,遺囑的事我們改天再說吧,不然咱們還是再討論一下這個項目?”
林建赫在心裡安慰自己,雖然葉飛嶼選中的是他的大女兒,但他跟他的大女兒有血緣關係,那他們就是一家人。
從這個角度來講,葉飛嶼肯定不會對他置之不理的。
前麵人家不是說了嗎,拉他一把,就是看在他大女兒的麵子上。
有了這層關係,他更安心了。
“這個項目具體的規劃後期我會讓秘書聯係你,現在林總還是再談一談遺囑的問題吧,畢竟我得看看你的誠意。”
“你要是對你的女兒不好,那麼我對你的方案也要相應做一下調整。”
“你得理解一下,我的錢賺得差不多了,年紀也到了,就差娶一個老婆了。要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老婆受了委屈,那我這個當丈夫的還不如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的話太直白了,直白到林建赫無言以對。
其他人的表情更是好看不到哪裡去。
葉飛嶼的橫空出現,打亂了不少人的計劃。
林建赫當然不敢把他想好的遺囑內容說出來。
除非他是存心想跟葉飛嶼對著來。
病房的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凝滯。
林建赫想笑都笑不出來了。
談靜雨在一旁突然咳嗽了一聲,她笑著說:“葉總,建赫到了吃藥的時間了,今天你們聊得有點多,我怕他的身體再出狀況,不然咱們還是再等等?等到晚上或者第二天再聊遺囑的事吧。你放心,他肯定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子女。無論是哪個孩子,都是他的骨血。”
從整體形象來看,談靜雨算是一個優雅的貴婦。
她受的委屈是心裡的委屈,物質上沒有受到一點虧待。
她保養極好,看上去美貌端莊。
葉飛嶼的眼睛閃了閃,他笑著問林建赫:“林總,請問這位是?”
僅僅一個問題,就讓在場不少人變了臉色。
談靜雨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
可真要在一個正式的場合介紹她——並沒有那麼簡單。
林輕韻咬緊了嘴唇。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媽媽有什麼問題。
當時是她爹地辜負了她媽咪,她媽咪原諒了他,還願意跟他一起生活,爹地就應該感恩戴德。
即便在世俗層麵,談靜雨沒有一個正當的身份,可是在實際生活中,他們本就是和諧的一家人。
可現在的她卻無比的尷尬。
該怎麼介紹她的媽咪?
尤其是在薑月華這個正室太太在場的情況下。
談靜雨的表情也是變了好幾變。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淡定地露出了一個微笑:“我是輕韻和子彥的媽媽。”
林輕韻慢慢呼出一口氣。
這個介紹是沒問題的,至少沒有牽扯到她爹地,她的媽媽就是一個母親啊。
林建赫的眉頭也舒展開了,他看待談靜雨的目光又變得溫柔。
薑月華在一旁撇了撇嘴,頗有些百無聊賴。
老年人的愛情劇她並不想看。
得到了這個答案,葉飛嶼沒有揪著不放,反倒又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你是林輕韻和林子彥的母親?他們果然跟你長得很像,他們跟林總長得反倒不太一樣。”
談靜雨的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她頓時看向了葉飛嶼!
葉飛嶼仿佛不知道他剛才說了什麼,他的目光又轉向林建赫:“既然林總要吃藥了,我們就不打擾了,遺囑的問題你還是好好考慮,到時候我會陪著嶽母和我未來的妻子再來的。”
剛才葉飛嶼意有所指的話語,不止讓談靜雨表情變得不對勁,就連林建赫都受到了影響。
平白無故地,葉飛嶼好像在指認他被人戴了綠帽子,他能高興得起來嗎?
可沒辦法,雙方目前的身份並不平等,他心裡有氣也得咽下去。
“……好的,葉總,咱們過兩天再見。”
薑月華全程沒有發言,她也聽出了葉飛嶼的話外音。
走的時候,她還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小葉說的對,林建赫,你跟這對龍鳳胎姐弟長得還真不太一樣,你好好查一查吧,辛辛苦苦打的江山,可彆給了陌生人的孩子!”
“薑月華!”
林建赫臉色鐵青不已。
他想說些什麼,可礙於葉飛嶼在場,還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等他們離開了,林建赫猛地將旁邊的杯子摔到了地板上。
杯子四分五裂。
年紀越大,他越是暴躁易怒,否則他就不會接二連三地住院了。
“醫生都提醒你了,高血壓必須得保持情緒穩定,你怎麼還動不動就跟這些人生氣?”
談靜雨慢聲細語地安慰他。
仿佛剛才彆人對她的羞辱,沒有對她產生任何的影響。
聽到了談靜雨的話,林建赫的表情又漸漸恢複了平靜。
他握著談靜雨的手,語氣中帶了幾分羞愧:“對不起,一直讓你受委屈,你放心,等這個合作項目完成,我不會再容忍姓葉的欺負你們了。”
要是相信他的話,談靜雨早在幾十年前就輸得徹徹底底了。
想讓一個唯利是圖的人突然間奉行真愛至上那一套,她不如相信天上掉餡餅。
但現在,她還要繼續演。
談靜雨眼眶微紅,看著林建赫:“我都跟著你這麼多年了,不管是多麼難聽的話都聽過了,早就看開了。我現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這兩個孩子。薑恬的用處越來越大了,你敢說你還在堅持原來一分錢都不分給她的想法嗎?”
林建赫沒敢說話。
他當然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對大女兒不聞不問了。
葉飛嶼明擺著告訴他,要是他這個當父親的分給薑恬的財產不夠多,以後說不定他還要報複他。
雖然他很討厭那個輕狂的年輕人,可又不得不考慮利益層麵的糾葛。
“我會儘可能少給她一些財產,給她一些花架子,讓她自己去管理;賺錢的生意,我會留給輕韻和子彥,他們才是我心裡認定的親生骨肉。”
談靜雨並不滿意:“你隻會嘴上說一說,從來都不付諸於實際行動。當時你就是這樣哄騙我,現在還要這樣哄騙自己的孩子。林建赫,我想問你,你到底有沒有心?”
“當時我為你懷著兩個孩子,受了多少委屈,你忘了嗎?我的父母不支持,身邊的朋友們都恥笑我,我咬著牙隱忍,經曆了千辛萬苦,到最後,換來的就是你的臨時變卦。林建赫,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看著她梨花帶雨地哭泣著,林建赫心裡挺不是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