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冥壽其實就是給死人過活壽。
當然,這裡的壽辰指的是死人生前的生日而不是死去周年的忌辰。
不過,有些人把忌辰和生辰相結合考慮,取中間的時間辦冥壽。
楊軍的父親楊貴就是這樣子的。
在忌辰和生辰之間折中取個日子,然後辦冥壽。
這些事自然有母親王玉英和舅舅王玉獻操心,楊軍也懶得操心這個。
不過,他提了個要求,就是不能大操大辦。
他的意思是,最好一家人坐下吃頓飯就行。
到了他這樣地位的人,儘量低調。
他可不想因為這事被人盯上。
當然,盯上也沒關係,他有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隻是他不願意那麼做而已。
這天,正是父親的冥壽。
楊軍一大家子天不亮就起來了。
彆人可以晚去,但是作為家人,他們必須第一個到場。
孩子們該上學的上學,該練武的練武,楊軍和他的那幾個女人是一定要去的。
當然,他幾個妹妹也是要去的。
一大早,院子外鬨哄哄的,到處都是嘰嘰喳喳的聲音,還有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她們都有自己的專車司機,根本就不用坐什麼大巴車。
不僅楊梅她們要去,而且楊軍的那些乾兒子乾閨女也要去,當然,那些聞訊趕來的院子裡人也要跟著去。
楊軍家沒有小事,在他們眼裡都是大事。
自從楊軍住到園後,他們之間的交往就越發的少了起來,要是這種事再不交流,恐怕就離楊軍越來越遠了。
聽著外麵傳來亂哄哄的聲音,楊軍也是歎了一口氣。
說好的低調呢,怎麼鬨得跟盛裝出行似的。
“不等他們了,咱們先走。”
楊軍跟幾個女人說完,就上了三輛車子。
隨後,一行小汽車駛出園,接著身後就是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
玖苑那些人見楊軍的車子離開了,頓時慌亂一團,她們爭先恐後的上車,向楊軍車子追去。
“老公,待會兒我要不要進祠堂?”
坐在後排的伊秋水,雙手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臉上一臉擔憂的表情。
“都是迷信……”
楊軍說到一半,就歎了一口氣。
他可以不相信,但是架不住彆人相信啊,尤其是他母親王玉英要是看見伊秋水進祠堂,肯定把他罵個狗血噴頭。
更何況,他也不敢拿伊秋水肚子裡的孩子開玩笑。
有的時候,隨著年齡越大,人的膽子就會變得越小。
得到的東西越大,就越害怕失去。
為了保險起見,楊軍隻好改口道:“老規矩,你不進祠堂。”
“回頭你和清香離的遠遠地,也算是你這個兒媳婦為公公儘孝了。”
伊秋水聞言,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很擔心楊軍讓她進去。
但是,她更擔心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
相較於孩子的安全,她寧願不進去。
“謝謝老公。”
伊秋水眸子裡含著感激的神色。
楊軍歎了一口氣,握著她的手道:“謝什麼啊,都是一家人。”
隨後,車子裡一陣沉默。
他們誰都不說話。
就這樣,不到四十分鐘,車子就到了祠堂。
按照老規矩,在上次遊玩的地方,楊軍就把楊清香和伊秋水放下來了。
並且給她留夠安保人員,這才去祠堂。
來到祠堂,楊軍車子還沒靠近,就聽到一陣刺耳的嗩呐聲傳來。
楊軍見狀,皺了皺眉。
說實話,他挺不喜歡這個樂器的,聽起來就像隨時被吹走一般。
不過,不喜歡歸不喜歡,他還是要忍受的。
冥壽是個喜慶的節日,而且這個事好像必須有樂器班在。
孫招財邁著步子打開車門,手放在楊軍頭頂的門框上。
楊軍歎了一口氣,有點不情願的下車。
“軍兒,你終於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該給你打電話了。”
舅舅接過孫招財的活,親自給楊軍打開車門。
舅舅給外甥服務,他也不覺得尷尬。
瞧他一臉喜慶的樣子,似乎很沉浸於此。
楊軍抬頭望了望天,東方天際剛露出魚肚白。
“我來晚了嗎?”
“沒有,沒有,我……。”
舅舅王玉獻陪笑道:“晚倒是不晚,就是老家來了人,這不是想早點見到您嗎?”
“老家來人了?”楊軍怔鬆一下。
“來了,前天就來了,隻是沒跟您說罷了。”王玉獻笑道。
楊軍聞言,瞪了他一眼。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怎麼可以如此怠慢他們?”
楊軍有點生氣。
老家的人能來,那是給他麵子。
既然人家給麵子,他不能不兜著。
這已經是無關職位高低的了,往往麵對族裡這種事,還真沒人給你這種麵子。
楊軍說完,就急匆匆的向祠堂走去。
看著楊軍的背影,王玉獻那也是一臉的懵逼。
“我這不是想著你忙嗎,你怎麼還怪起我來了?”
當然,這話他可不敢讓楊軍聽見,隻能小聲嘀咕。
來到祠堂,楊軍一眼就看到祠堂裡零零散散的站著許多熟悉的身影。
“堂伯。”
楊軍叫了一聲,連忙上前去打招呼。
“喲,軍兒,來了。”
堂伯楊明生披著外套,立馬大步走了過來。
“對不住啊,您看您來了兩天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那舅舅也是不靠譜的人……”
“哎,軍兒,千萬彆怪罪你舅舅,是我不讓他告訴你的。”
楊明生道:“我們都是閒人,不像你似得,忙的都是國家大事,我們時間多,能等得起。”
“那也不能這麼說……”
楊明生根本不給楊軍說下去的機會,打斷了他。
“行了,軍兒,這事就過去了,不再提了。”
“是是是,聽您的。”
在老家人麵前,楊軍還真不敢擺譜。
甭管您混的再好,但是決不能沒了根。
要是跟老家人鬨翻了,還真沒您的容身之地。
這時,其他的人都過來了,都忙著和楊軍打招呼。
“堂哥,明叔,大侄子,你們都來了?”
楊軍一邊打招呼,一邊散煙。
他也沒想到父親的一次冥壽,老家竟然來了這麼多人。
楊軍暗暗數了一下,差不多有二十人的樣子。
他們之中有老人,也有壯年,還有孩子,似乎,整個老家的男子都過來了。
楊軍也知道,他們是衝著自己的麵子來的。
他們當農民的也不容易,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放下手中的活還是過來參加冥壽了。
此刻,楊軍有點暗怪舅舅了,怪他有點高調。
隨後,楊軍一行人去了祠堂。
楊軍先是給祖宗敬了三炷香,這才坐下來。
“堂伯,是不是快要收麥子了?”楊軍問道。
“嗯,快了。”
堂伯楊明生裹著煙嘴,沉吟了一下,接著道:“再有五天差不多就能收了。”
“那……能來得及回去收麥子嗎?”楊軍有些擔憂道。
“,肯定來不及了,不過,你放下,家裡有您伯母呢,實在不行,花錢雇人也行。”
“哎,真是不好意思,還麻煩您專程跑一趟。”
“這話什麼意思,你爹的冥壽不請我們老家人,還想請誰?”楊明生眼睛一瞪道。
“是是是,肯定要請您們啊。”
楊軍瞟了一眼一起來的那些叔叔,堂哥堂弟的,然後道:“謝了哈。”
“謝啥謝,你這麼說就見外了。”眾人齊聲道。
楊軍說完,笑道:“堂伯,家裡的收益如何?”
“還行吧,反正不用餓肚子了,比以前的日子強的沒影。”
楊軍:“堂伯,我的意思是,家裡煤礦的收入。”
“煤礦?”
楊明生愣了一下,然後看了族人一眼,接著道:“什麼煤礦啊,軍子,你開什麼玩笑,咱們祖祖輩輩都是泥腿子,哪來的煤礦啊?”
楊軍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馬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想著,肯定是楊安國沒有把煤礦的事和族裡的人說。
之前,他交代過,專門拿出一座煤礦收益來,用作族裡的日常開銷,誰知楊安國竟然陽奉陰違,根本沒把這事跟族裡人說。
此時的楊軍,有些生氣。
不過,當著這麼多族人的麵,他也不能給楊安國拉仇恨。
畢竟,楊安國和他才是一個爺爺的,他總不能護著外人吧。
“哦,是這樣的,我準備拿出一座煤礦的收益用來補貼族裡的日常開支,隻是,現在還沒落到實處,不過,您放心,門這事很快就會落實的。”楊軍笑著解釋道。
楊明生聞言,看了族人一眼。
他們相互交流一下眼神,似乎明白怎麼回事了。
他們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楊軍剛才的臉色不對。
如果猜得沒錯的話,這事楊軍已經讓人安排下來了,不過並沒有落到實處罷了。
他們也猜得出這個負責落到實處的人是誰了。
這個世上,還能讓楊軍護著的除了楊安國楊安邦兄弟倆,也就沒彆人了。
而且,楊安國開煤礦是老家有名的,如果猜得不錯的話,這個人就是楊安國了。
“哎,軍子,也不用了,族裡的開銷用不了那麼多,平時也花不了多少錢,就是燭火、香燭錢什麼的,咱們幾家湊湊就行了,真的不用專門撥錢了。”楊明生道。
“對對對,沒多少錢,就不用專門撥錢了。”其他族人附和道。
楊軍聞言,抬抬手止住了他們。
“堂伯,叔叔們,這個錢除了用於購買香燭和修繕祠堂外,就是給你們補貼家用的。”
“我楊軍混好了,但是也不會忘了你們,多的沒有,但是一座礦還是能拿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