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楊軍一早背著手去街邊溜達。
現在天氣熱了,他也懶得鍛煉了。
轉了三條街,然後在一家小吃鋪吃了早飯。
出來後,他打包了一斤油條,然後晃悠悠的回家了。
其實,家裡不缺這玩意,但是楊軍就喜歡從外麵買早餐回家的那種感覺。
說實話,家裡的早餐比外麵的強多了。
什麼樣的早餐都能做出來,而且比外麵的做的好吃多了,可是彆人家的飯永遠比自己家的香。
家裡守著國賓館出來的廚子,還羨慕彆人家的飯菜。
就像已婚人士一樣,明明家裡有個天仙般的老婆,總感覺彆的女人更漂亮。
人,就是這種獵奇的心理,未知的、不曾擁有的就是最好的。
楊軍嘴裡叼著煙,拎著一捆油條向園走去。
他的身後跟著孫招財和丁二柱兩個貨。
這兩貨穿著背心大褲頭,腳下撒著拖鞋,一副無賴的模樣。
兩人一邊吃著油條,一邊不遠不近的跟在楊軍身後。
來到大門口,楊軍突然發現門口牆根下窩著一個人。
那人一副乞丐模樣的打扮,渾身邋裡邋遢的,臉色蒼白,渾身無力,有氣無力的躺在牆根處。
他那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讓人有一種碰一下就掛了的感覺。
楊軍愣了一下,然後看向了門口的門衛。
門衛衝他比劃了一下,然後楊軍立馬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他也不知道楊明軒用了什麼辦法,一遍又一遍的跑了回來。
在沒有錢的狀況下,而且還生著病,還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回到四九城。
就衝這份能耐,楊軍不得不高看他兩眼。
楊軍點上一根煙,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個楊明軒。
“看什麼看,信不信我賴上你?”
楊明軒見有人看他,頓時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楊軍一聽,兩眼頓時閃過亮光。
還彆說,聲音洪亮,底氣十足,一點沒有得尿毒症的樣子。
楊軍聞言,也不生氣,直接挨著他身邊蹲了下來。
掏出煙,拔了一支遞給他。
“來一支?”
楊明軒翻了翻眼皮子,然後把目光落在了楊軍手中的油條上。
“你要是有心的話,就來一根那個吧?”
完了,又補充一句:“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楊軍聞言,頓時來了興趣。
直接把煙一丟,然後抽出一根鬆軟一點的油條遞了上去。
那人一見,頓時來了精神。
直接從地上爬起來,搶過油條,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他顧不得手上的汙泥,毫無形象的狼吞虎咽。
看得出來,他確實餓了。
“再來一根。”
不到幾息的功夫,一根油條就這麼被他造光了。
楊軍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又抽出一根給他。
“我說老哥,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啊?”楊軍好整以暇的問道。
楊明軒四十多歲不到五十的年紀,可能是由於出身農村的原因,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比楊軍大了一輩。
說是大了一輩,其實一點都不為過。
如果從楊清香這邊論的話,楊軍還得叫他一聲叔呢。
不過,很顯然,楊明軒並不認識楊軍。
楊軍一身邋遢樣,又穿著拖鞋,給人一種很普通的感覺。
“怎麼,看不起我?”
楊軍愣了一下,隨後笑了。
都特麼這個樣子了,心氣還這麼高。
“我告訴你,彆看我現在是關羽走麥城,可是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哦,為什麼這麼說?”楊軍好奇的問道。
楊明軒一口把剩下的油條塞入口中,用手指了指後麵的大門。
“看見沒有,我侄女就住在這兒,你說我能一直淪落下去嗎?”
楊軍聞言,愣了一下。
隨後,一種憤怒感湧上心頭。
這是把他當成搖錢樹了。
難怪他會信心滿滿的這麼說呢,原來是準備好好訛自己一筆呢。
好在,楊明軒並不知道他是誰。
楊軍微微沉思了一下,然後笑道:“那是,這家人一看就是有錢人,想必不差那仨瓜倆棗的。”
說完,楊軍又裝作一副懵懂的樣子。
“你說你侄女這麼有錢,那你為何不進去呢?”楊軍明知故問。
“哼,彆提了。”
楊明軒一聽,一副氣哼哼的樣子。
不經楊軍的同意,直接又抽出一根油條吃了起來。
“小兄弟,實不相瞞,我這個侄女從小就沒了爹娘,是我這個當叔叔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撫養大,現在他發達了,卻不顧我這個親叔叔的死活,我千裡迢迢的來尋她,不說報恩吧,但是也不能不讓我進家門吧?”
“小兄弟,你說說有這樣忘恩負義的人嗎?”
楊軍點頭:“嗯,你這個侄女做的確實有些過分了。”
“何止過分啊,還有比這更過分的,她不讓我進家門就不說了,還讓人把我扔在幾百公裡之外,真是恩將仇報。”
“嗯,確實太過分了,真是忘恩負義。”楊軍附和道。
“嘿,小兄弟,咱倆算是知音了,今天我好好跟你嘮嘮,我是如何撫養我這個侄女的。”
說話的功夫,楊明軒一根油條又下肚了。
還沒等他伸手要,楊軍直接把剩下的油條全給了他。
“謝了,小兄弟。”
“不用謝,小事一樁。”
楊軍擺擺手,道:“我這人愛聽故事,你還是講講你如何撫養侄女的吧。”
“嗯……從何講起呢。”
楊明軒吃飯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油條吃多了,撐的膩歪歪的。
“就從你是如何從幾百公裡外來這裡講起。”楊軍笑眯眯的提醒道。
“,彆提了,為了能回來,我差點搭上老命了。”
楊明軒道:“我那侄女不想認我不說,還讓人故意把我載到幾百公裡外的地方把我扔下,她以為我沒錢就不能回來了?”
“哼,太小看我了。”
“那你到底是如何回來的?”楊軍催問道。
他也想知道楊明軒在沒錢還生病的情況下是如何回來的。
“,還能怎麼回來,攔車唄。”
說話的時候,楊明軒臉上露出一股悲憤之色。
“為了回來,我差點被人當成碰瓷的了,要不是彆人見我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人家才不會捎我回來呢。”
楊軍聞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他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處在楊明軒這個位置,在身無分文又生著病的情況下能不能回城。
他想了一遍,還真不好辦。
可是,爛人有爛方法。
靠碰瓷才讓人把自己‘心甘情願’的捎回來。
楊軍猜測,他不僅讓人免費把他捎回來,恐怕還訛了不少錢。
“老哥,看你這臉色……是不是有病在身?”楊軍佯裝關心道。
說到這個,楊明軒立馬沒了食欲。
垂頭喪氣道:“小兄弟,實不相瞞,我得了絕症,日子不多了。”
“喲,太可惜了,您……得的是什麼病?”
楊軍佯裝關心道。
“尿毒症。”
“嘖嘖,太可惜了。”
楊軍佯裝惋惜的樣子。
“老哥,我明白了,你這是沒錢住院,跑這兒訛你侄女來了?”
楊明軒聞言,臉色紅了一下。
然後梗著脖子道:“什麼叫訛啊,問自己的侄女要錢那叫訛嗎?”
“再說了,我不是白要,我這是討回這幾十年對她的撫養費。”
楊軍聞言,心中冷笑。
是,你這不叫訛,這叫搶,是強盜邏輯。
見楊軍不說話,楊明軒接著道:“哎,我得的這個絕症,治不治的無所謂了,也不想浪費那個錢了,我隻想訛……要回撫養費,給老婆孩子寄回去,也算是替他們娘幾個留下一點保命錢了。”
說話的時候,楊明軒一臉的落寞。
看得出來,這家夥還算是顧家的主。
臨死之際,還想著給老婆孩子留點後路,也不枉來此一遭。
“可是……我見這家人像是很有背景的樣子,你進都進不去,怎麼討回撫養費啊。”楊軍問道。
“哼。”
楊明軒聞言,回頭衝大門的方向冷哼一聲。
“討不到撫養費,那就死在這裡,看這一家人也算是個體麵的人,他們肯定不想把事情鬨大,到時候他們還會主動的把錢寄給我妻兒。”
楊軍聞言,深表讚同。
“確實是這樣,癩蛤蟆趴腳麵,不咬人也惡心人。”
看這楊明軒憤怒的眼神,楊軍連忙道:“老哥,我這個例子舉得有點不恰當,但是理就是這麼個理。”
“畢竟是一條人命,這家人不想出錢也得出錢了。”
楊明軒聞言,臉色緩和了一下。
“哼,我就是這麼打算的。”
見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楊軍也深感頭疼。
其實,他有一萬種方法可以整治楊明軒,但是他卻不想那麼做。
他現在名利雙收,要什麼有什麼,人一旦到了高危之後,就回愈發的珍惜羽毛。
要是非必要,楊軍也不會采取極端的方式。
於是,他簡單的思考一下,然後抬頭道,
“老哥,我問你件事。”
“聽說你以前給你侄女許過一門親,最後沒成?”
“嗯,是有這麼一回事,怎麼著?”楊明軒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楊軍換了個姿勢,讓蹲的許久的雙腿活動一下。
“老哥,我給你出個主意。”
“要不,這筆撫養費由我替她出了,然後,你給我寫個收據什麼的,表示你把你侄女許給了我,以後再不相欠,你看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