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楊棟回老家養老去了。
他的離開終於清靜了一些。
玖苑的人終於不用每天睡覺的時候突然聽到傳來一種類似野獸叫喚的聲音了。
不過，也理解二叔這種行為。
換做任何人被長久的軟禁在一個地方，都會被逼瘋的。
好在二叔心理素質夠嗆，這幾年的幽禁生活非但沒把他打趴下，反而使他越發的堅強了。
就他這年近七旬的年齡還打算回老家大乾一場呢。
準備在村子裡開辦個廠子，他親自當廠長，過一把當官的癮。
反正家裡不差錢，隻要不到處惹是生非，隨他折騰去吧。
“師叔，下麵的人來彙報，沒發現六小姐有什麼異常。”
這天，楊軍正在躺平，羅小軍過來向他彙報。
楊軍聞言，沒有睜眼，而是懶洋洋道：“知道了。”
羅小軍見狀，嘴唇幾次張合。
“有話就放。”
楊軍即使不睜眼，也知道他在踟躕著，有什麼話想跟自己說。
羅小軍聞言，笑了一下。
“是這樣的，師叔，你看六小姐那邊的人要不要撤下來？”
自從楊成六結婚後，搬離玖苑，楊軍也沒有對她放鬆監管，依舊派兩隊人馬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楊軍聞言，眼睛突然睜開，一道遊絲向羅小軍射去。
“你說呢？”
羅小軍連忙道歉：“對不起，師叔，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做事千萬不能大意，有些時候，事情就壞在細節上。”楊軍幽幽道。
羅小軍：“那邊的兄弟監視這麼長時間有點鬆懈了，我想換批人過去。”
“嗯，你做得對，一個人長期從事一項工作容易產生疲倦心理，久而久之就會懈怠。”楊軍道。
“師叔，我知道怎麼做了。”
說完，微微停頓了一下，羅小軍接著道：“師叔，還有件事要和你請示一下。”
“下麵兄弟彙報，說是王德柱最近和那個琳達的現在開始公開的出雙入對了，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了，您看……”
說完，兩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楊軍。
楊軍聞言，微微眯著眼。
“拿我的名帖，請琳達小姐過來喝個茶。”
“是，師叔。”
羅小軍並沒有急著離去，而是站在那兒停頓了一下，見楊軍確實沒什麼交代的了，這才離去。
羅小軍走後，楊軍歎了一口氣。
點上一支煙，兩眼出神的盯著河麵。
水麵上蕩起一圈圈漣漪，似乎有魚兒上鉤，可是楊軍卻視而不見。
一根煙抽完，楊軍突然把手一伸，拿過矮桌上的大哥大。
這是最新流行的移動電話，而且還是楊軍自家公司生產的，一經麵世，他自己先用上了。
他給王二娃撥了一個電話。
“老王，你越界了。”
說完，楊軍就把電話掛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王二娃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老楊，手下留情，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跑到楊軍跟前，拉著他的胳膊道：“她在哪兒？你沒把她怎麼樣吧？”
楊軍翻了翻白眼，一腳把他踹個四仰八叉的。
“老王，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
王二娃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嬉皮笑臉道：“嘿嘿，當然沒有了，我根本沒把你放眼裡，而是放心裡了。”
“你少跟我嬉皮笑臉的，我明確告訴你，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
“那你要怎樣嘛，要不你打我一頓？”
“行，這可是你說的。”
楊軍說著就要站起來，可一下就被王二娃按住了。
“開玩笑呢。”
“現在上了歲數，我哪裡經得起你這麼打啊。”
楊軍不耐煩的把他的手推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要想死就明說，我成全你，不要搞得身敗名裂，丟八輩子的祖宗。”
王二娃聞言，歎了一口氣，頹然的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
“老楊，我何嘗不知這裡麵的輕重呢，可是……”
“可是……那女人太會粘人了，有的時候我情不自禁，根本控製不住自己。”
“我現在終於能體會到紂王衝寵著慣著妲己的那種心情了，你不知道，那種感覺很奇怪，根本控製不住……”
還沒說完，就感到身上挨了一腳，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你也不照照鏡子，就你武大郎還想當紂王，你也配？”
“他琳達就是個人儘可夫的賤人，她也配當妲己？”
王二娃一聽，就不高興了。
“老楊，你怎麼說我都沒關係，可是你不能說琳達是賤人，你要是再說的話，我……我……”
楊軍眼睛一瞪：“怎麼，你還想為了這個賤女人跟我翻臉？”
“她就是個賤人，人儘可夫的賤人。”
王二娃大叫道：“老楊，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說了。”
“還不讓人說了？”
楊軍瞪著眼睛道：“她不是賤人是什麼，我問你，她跟你的時候還是黃花大閨女嗎？”
“要不要我把她這麼多年在米國的檔案拿給你看？”
王二娃氣哼哼的蹲在地上，點上一根煙。
“我不看。”
楊軍罵道：“老王，你醒醒吧，自欺欺人，自己騙自己好玩嗎？”
楊軍罵累了，坐在藤椅上，點上一根煙。
半晌，王二娃道：“老楊，要不我退了吧？”
“什麼？”
楊軍愣了一下，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要為了一個賤人放棄你大好前途？”
“王二娃，狗日的，你瘋了吧？”
王二往也站了起來，梗著脖子道：“對，我就是瘋了，為了琳達我甘願放棄一切。”
楊軍被懟的啞口無言，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半晌，楊軍終於平複了心情。
“老王，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王二娃點了點頭，說道：“這輩子，我吃過了，玩過了，也過足了官癮，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現在就想為了自己的女人瘋狂一把。”
“好好好，你特麼的是真男人。”
楊軍衝他豎了個大拇指，氣急而笑道：“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佩服，佩服！”
王二娃翻了翻眼皮：“老楊，你也彆諷刺我，我還覺得你不如我呢，最起碼我沒有像你那樣魚與熊掌兼得，我好歹也是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的女人，我覺得我做的沒錯。”
“呸，你個武大郎，你好大個臉，在琳達之前你可不止她一個女人，你對那些女人是真愛嗎？”楊軍罵道。
王二娃聞言，一點都沒有服輸的樣子。
“那些都是逢場作戲，琳達才是我真愛。”
“渣男。”
楊軍衝他吼了一句。
王二娃也不甘示弱，吼道：“你也是渣男。”
“你才是渣男。”
“你是渣男。”
“我們都是渣男。”
“說得沒錯，咱倆都是渣男，烏鴉嫌棄黑豬，誰也甭說誰黑。”
兩人杠了幾句，然後氣哼哼的抽著悶煙，誰也不理誰。
“你鐵了心的要娶她？”
半晌，楊軍道。
王二娃歎了一口氣：“老楊，這次彆攔著我，就讓我瘋狂一回吧。”
“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我先申請退休，然後再跟琳達結婚。”
楊軍聞言，苦笑。
見王二娃鐵了心的要娶琳達，他真後悔當初放了琳達，要是自己狠一點的話，也沒現在那麼多屁事了。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王二娃為了這個女人已經瘋了，他要是再這麼逼下去的話，恐怕兩個人的交情也到此為止了。
“老王啊，你是真糊塗啊。”
楊軍苦笑道：“你就是那隻下山了的猴子，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你要是退了，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你真的甘心嗎？”
王二娃微微歎了一口，紅著眼睛道：“其實為了琳達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我真的累了，我厭倦了官場上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與其每天痛苦的活著，還不如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過兩個人的世界。”
楊軍聞言，唏噓不已。
他何嘗沒有這種感受？
隻是他做不到王二娃那麼的決絕。
他的身後跟著無數人，他一刻都不能停下，他要是停下，很多人都會沒了飯碗的。
而且，他還有那麼多的家人，也迫使他不得不每天硬著頭皮麵對這一切。
他也想像王二娃那麼瀟灑的做回自己，可是他不能啊，他也做不到。
甚至連那種想法都不能有。
隻要活著，就不得不強迫著自己麵對這一切。
“老王，你倒是瀟灑，你就不怕退了過不安慰小日子？”楊軍幽幽道。
王二娃聞言，笑道：“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也擔憂過，可是我現在想通了。”
“隻要有你在，就沒人敢動我。”
“你大爺的。”
楊軍暴怒，又是一腳踹過去。
可這次王二娃似乎早有預料，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你還敢躲？”
楊軍罵道：“你拉屎，老子給你擦屁股，誰給我擦屁股？”
王二娃嘿嘿笑道：“那就沒辦法了，誰讓你是我兄弟呢。”
楊軍聞言，氣得胸膛一鼓一鼓的。
“奶奶的，老子上輩子欠你的。”
王二娃走過來，把楊軍按在椅子上坐下，拔了一根煙，給他點上。
“老楊，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