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英快七十的人了，腦子沒以前那麼清醒了。
要是擱以前，甭管是當著外人還是當著自己人，她都不會說楊軍一句壞話的。
但是，她現在卻當著一個晚輩的麵數落起楊軍，這讓楊軍有點下不來台。
“乾爹，奶奶沒有說你壞話呢。”
楊成六一邊給楊軍捏著肩膀，一邊道：“奶奶聊起小時候的你，說楊成道弟弟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非常淘氣呢。”
楊軍笑道：“反正我在你奶奶心目中就沒個好印象，就像是路邊撿來的孩子。”
楊軍話音剛落，就聽見王玉英在邊上幽幽道，
“那是三十年前的一個早上……”
“媽，是四十二年前。”楊軍一頭黑線。
“咯咯！”
楊成六被逗得哈哈大笑。
他們都知道這個梗，這個梗被王玉英念叨了幾十年，台詞劇情一點沒變，一套一套的，雖然老生常談，但是他們百聽不厭。
尤其是看到楊軍吃癟的樣子，他們甭提多高興了。
“哦，對，四十二年前……臭小子，你都知道了還問。”
王玉英笑著拍了他一下。
“哦，對了，軍兒，秋水懷孕了，你這段時間多照顧著點啊，彆虧待了我的大孫子。”
楊軍聞言一怔。
回頭愕然的看了楊成六一眼。
“你乾娘懷孕了？我怎麼不知道？”
楊成六也是一臉懵逼的樣子，隨後紅著臉道：“乾娘有沒有懷孕，您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啊。”
楊軍撓了撓頭，回頭對王玉英道：“媽，伊秋水懷孕了，我怎麼不知道啊？”
王玉英一本正經道：“額，前天秋水還告訴我，她吃橘子呢，讓我去給她買。”
“秋水想吃酸的，讓您去買？”
打死楊軍都不帶信的。
如果伊秋水懷孕的話，楊軍不可能不知道。
況且伊秋水真想吃酸的話，家裡那麼多人，她也不會讓王玉英去買橘子。
“是啊，不僅讓我買橘子，還讓我買山楂呢，軍兒，你要是有空，幫媽去買唄，媽這個腿吃不上力。”
說完，王玉英拍了拍她那老寒腿，一副滿麵愁容的樣子。
“嘶……”
楊軍感到牙疼。
他怎麼不信呢？
伊秋水懷孕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要是真懷孕的話，昨晚上他倆就不會那麼大尺度了。
楊軍越想越覺得這件事蹊蹺。
這時，楊成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趴在楊軍的耳邊道，
“乾爹，今天奶奶一直說讓我多吃點飯，彆餓著了，說是出了這個門就討不到東西了。”
說完，瞅了王玉英一眼，肅容道：“我懷疑奶奶這裡出了問題。”
說完，用手指了指腦袋。
楊軍聞言，愣了一下。
仔細一想，還真有這回事。
這段時間，王玉英老是提起以前的事，而且一說到某件事的時候，坐在那兒半天不動。
平時，還老是丟三落四，剛剛做過的事立馬就忘掉，有時候變得跟小孩子似的，好像智力突然退化了一樣。
楊軍想到這兒，立馬意識到什麼。
“可彆是老年癡呆？”
那邊，王玉英一聽，不高興的打了他一下。
“你才老年癡呆呢，我腦子沒問題，我還記得你前年參軍入伍的事呢，那時候你穿著一身綠軍裝，彆提多神氣了，當時候還是媽和你爸親自送你去車站呢……”
楊軍越聽越心驚。
他敢肯定王玉英記憶力出了問題。
母親說的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殊不知他已經轉業十幾年了。
他看了看王玉英一眼，見她依舊沉浸在往日的回憶中，他並沒有打斷她。
這才意識到母親可能真的患上了老年癡呆症。
可以確定伊秋水懷孕的事是子虛烏有，王玉英說的是十幾年前的事，那時候伊秋水剛懷孕，全都是王玉英照顧著她。
“小六，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抽點時間多照顧你奶奶。”楊軍道。
楊成六點了點頭：“乾爹，把奶奶交給我，你放心，我一定把她照顧的好好的。”
楊軍聞言，拍了拍她的手道：“這兩天你先辛苦一下，忙完這兩天就帶你奶奶去醫院檢查一下。”
“好的，乾爹，奶奶就交給我照顧，你忙你的事去吧。”
“哎！”
楊軍長歎一口氣，然後起身回了老宅子。
剛進院子，就看見伊秋水剛下班回來，正從車上下來呢。
“秋水，聽說你懷孕了？”
楊軍當著孫招娣的麵子問道。
伊秋水先是一愣，然後伸手就掐楊軍腰間的酸肉。
“你要死啊，當著孩子的麵，能不能有點當長輩的樣？”
孫招娣聞言，一臉通紅。
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紅著臉道：“乾娘，我先回去了。”
說完，孫招娣扭頭就走。
“招娣，今晚在這邊吃唄？”楊軍道。
孫招娣聞言，加快了腳步離開了。
伊秋水揪著楊軍的耳朵道：“你今天發什麼瘋啊，瞧把招娣弄的大紅臉。”
楊軍歎了一口氣，然後把王玉英的話說了一遍。
伊秋水聽後，也是一臉苦笑。
“我倒想懷一個呢，可是年齡大了。”
楊軍翻了翻白眼：“彆扯東扯西的，你到底懷孕了沒有？”
伊秋水聞言，手裡的力道重了一些。
“你說呢？我懷沒懷孕你心裡沒個數？”
“疼，輕一點，你這娘們，下手咋這麼狠？”
楊軍在她咯吱窩撓了一下，然後趁著她鬆手的機會逃了出來。
“媽腦子糊塗了，你腦子也糊塗了，我這麼大歲數還能懷孕嗎？”
楊軍笑道：“怎麼不能啊，人家到六十的還能懷雙胞胎呢。”
伊秋水翻了翻白眼：“姓楊的，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又想要孩子了？”
“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你女人多，叫她們給你生去。”
“嘿嘿，開個玩笑而已，何必當真。”楊軍笑道。
“誰跟你開玩笑啊，一提起你那些女人，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伊秋水板著臉道。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今晚上我給你賠罪怎麼樣？你想怎麼折騰我都聽你的。”
楊軍用手指捅了捅她那水蛇腰。
伊秋水翻了翻白眼：“不稀罕，我懷孕了，也不方便。”
說完，頭也不回走了。
“嘿，火氣這麼大，還說自己不稀罕，騙鬼的吧？”
楊軍衝伊秋水背影道：“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晚上給你賠罪。”
……
第二天，楊軍早早地起床，準備去隔壁的小區。
一出門就發現，伊秋水和楊成六扶著王玉英上車準備出門。
“你們這是去哪兒？”楊軍問道。
伊秋水回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懷孕了，去醫院做個檢查。”
“你懷孕了，帶我媽乾什麼……”
楊軍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麼。
“嗬嗬，還是媳婦好，今天辛苦你了，帶我媽去醫院做檢查。”
“你心裡知道就行。”
伊秋水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你天天忙個啥，也不知道照顧著點媽。”
“哎，都是我的錯。”
楊軍道：“本想著過兩天帶媽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的，但是……”
楊軍本來想說郭天病了的事，但是一想想，暫時還是不讓伊秋水知道的好，免得她擔心。
他準備把郭草地那些子女驗完血配型後再跟她說。
“行了，也指望不上你。”
伊秋水道：“你去躺著曬太陽吧，我帶媽去醫院。”
楊軍聞言，一頭黑線。
合在在所有人眼裡，他就是個整天無所事事的人，每天曬太陽，釣魚喝茶，整一個混子。
“得，聽你的。”
楊軍回頭對楊成六道：“小六，你也跟著一起去吧，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楊成六聞言，愣了一下。
“乾爹，你讓我一起去？”
楊軍有言在先，隻要楊成六出了玖苑，立馬把她軟禁起來。
她沒有忘記這句話，也從未踏出玖苑一步。
今天聽了楊軍讓她跟著一起去，她頓時愣住了。
楊軍聞言，暗自抽了自己一巴掌。
怎麼把這事忘記了，但是說出口的話，不能收回。
正當楊軍心裡矛盾的時候，楊成六似乎看出了他的窘境，開口道，
“乾爹，有招娣姐跟著去就夠了，我還是留下來陪你釣魚吧。”
楊軍聞言，鬆了一口氣。
“那也行，待會兒乾爹教你釣魚，讓你看看乾爹是如何爆竿的。”
“噗嗤！”
伊秋水翻了翻白眼：“對，你乾爹釣魚技術那是一流的，小六，你要認真的學。”
“是，乾娘。”楊成六掩嘴嬌笑道。
大家都拿楊軍釣魚打鑔，對他的釣魚技術那是相當的恭維。
可以說，院子裡是個人都比楊軍的釣魚好，哪怕丁二柱和孫招財那一對活寶也比他技術好。
伊秋水走後，羅小軍也過來了。
“師叔，她們都已經上車了，您要不要一起去醫院？”
楊軍想了一下，道：“我就不去了，你帶她們去吧，有了結果，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師叔。”
羅小軍停頓了一下，見楊軍沒什麼交代的了，這才離開。
羅小軍走後，楊軍就來到河邊的躺椅上躺下。
這時，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楊成六來到河邊，先是撒了一把魚食打窩，然後掛上魚餌，把鉤子甩進河裡。
這才來到楊軍身邊坐下。
“你剛才怎麼不跟著一起去？”
楊軍嘴裡叼著煙，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
楊成六笑道：“乾爹，您剛才隻是不小心說順了嘴，我要是真敢順坡下驢，您肯定再次把我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