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煉,王二娃李立新他們逐漸成熟起來。
是時候讓他們獨當一麵了。
楊軍現在事業也是一片坦途,除了有堅定的立場外,自己人幫扶也是少不了的。
現在他在單位隻有幾個自己人,除了於得水和王二娃外,其他人都是郭草地留下的老人,這些人彆看表麵上聽他的,可背後沒少倚老賣老,給他使袢子,要不是礙於顧全大局的原因,楊軍早就想進行大換血了。
所以,提拔自己人的事情已經迫在眉睫。
這天,楊軍剛從楊清香家裡出來,就去了對麵一家國營飯店。
哥
見楊軍來了,馬駒子他們就準備起身結賬。
每當楊軍在楊清香那邊歇息的時候,馬駒子羅小軍他們這幫人就躲在這裡吃飯聊天。
點一份拉麵,能吸溜好幾個小時,店裡的服務員不想接待他們,但是見他們一個個穿著軍裝,五大三粗的樣子,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都坐下。
楊軍揮揮手讓他們坐下。
吃飽了嗎,要不要再來一碗。
看著桌子上舔的發亮的麵碗,楊軍問道。
咳,哥,這裡的拉麵齁貴,誰舍得吃啊。
楊軍聞言,頓時明白了。
於是從兜裡掏出一遝錢票拍在桌子上。
今天敞開肚皮吃,我請客。
馬駒子他們一聽,頓時激動萬分。
得嘞,還得是您大方。
馬駒子他們齊齊衝羅小軍送上衛生球。
羅小軍翻了翻白眼道:這是公事,是要報銷的,讓你們敞開肚皮吃還了得?
楊軍直接給偷一個大兜逼。
這算哪門子公事?
以後出來吃飯,全算我頭上,每人一斤糧票的補助。
謝謝大領導。眾人齊聲叫道。
一斤糧票的補助,基本上算是一個成年人一天的口糧了,就剛才那碗拉麵才二兩的分量,如果這麼算的話,每人每頓能吃到五碗拉麵,他們平時想都不敢想。
駒子,明天你帶幾個人過來搬家,這個地方不能再用了。楊軍道。
經常過來,飯店的老板走知道他們是乾什麼的了,長此以往的話,楊軍身份的暴露是遲早的事。
知道了,哥,不用找人,這事回頭我一個人給辦了。
馬駒子是個心思細膩之人,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才覺得自己去做更保險。
嗯,新地方是個二進的四合院,以後你們就在前院待著,另外再找一個會做飯的老媽子,你們也不用在外麵吃了。
好的,哥。
不一會兒,店裡的服務員端著一大瓷盆麵條來了,旁邊有調好的湯料。
盆子一端上桌,眾人開始瘋搶起來。
放下,都給我放下。
羅小軍用筷子每人給了一下,板著臉道:越來越沒規矩了。
說完,拿了一副乾淨的大白碗給楊軍挑了一碗麵條。
師叔,您吃。
說完,還親自給楊軍拿來幾瓣剝好的大蒜。
楊軍想了想,下午不去上班了,免得和人說話一股衝味,於是就坦然的接過大蒜。
你們也吃吧。
楊軍發話了,眾人呼啦一下開始爭搶麵條。
一個個餓死鬼托生,都說了,管夠。
無論羅小軍怎麼說,這幫家夥生怕吃不著似的,拚命地往自己碗裡扒拉。
不到一會兒,一大瓷盆的麵條隻剩下湯了。
服務員,再來兩盆。羅小軍喊道。
服務員走過來,張大嘴巴瞅了瞅這幫壯漢一眼,連忙端著湯盆走了。
楊軍剛才和楊清香內戰消耗了不少能量,此刻正好補一補。
吃一口麵條,咬一口大蒜,那滋味嘎嘎的。
再來一碗。
楊軍餓了。
在這幫吃貨麵前,終於第一次第一個吃完了。
羅小軍瞅了瞅,然後衝窗口喊了一句。
快點啊,續不上了。
來了。
一名女服務員又端來一大盆麵條,放下後,嘀咕一句:餓死鬼托生。
眾人也不在意。
畢竟說這話的不一定是貶義詞,有的時候是一種羨慕的表現,就像現在這樣,這名服務員既羨慕這幫糙漢有這麼好的胃口,還羨慕敞開肚皮吃飯。
羅小軍放下碗筷,連忙給又楊軍盛了一碗。
師叔,慢點吃,剛出鍋。
這時,門外突然出現兩道身影。
兩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站在門口不走了。
乞丐年齡不大,身材消瘦,大冷的天,凍得瑟瑟發抖。
大的是男孩,二十左右的年紀,小的十三四歲,是個女孩,兩人長得不太像,不知道是不是兄妹關係?
此刻,兩人趴在門板邊,兩眼發亮的盯著店裡的人,喉結一聳一聳的,遠遠地能聽到他們咽口水的聲音。
楊軍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個大點的男孩一直盯著他。
楊軍覺得他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隻不過,想不起來了。
他幾次抬頭,都發現那男孩一直盯著他看。
那男孩的眼神有些特彆,眸子中的神色一直戒備著,似乎在打量著楊軍。
倒是那個女孩一副三天沒吃飯的樣子,兩眼無神,嘴唇有些乾裂,望著店裡人吃飯不停地咽口水。
駒子,給那兩個孩子盛碗麵條。楊軍道。
他最看不得孩子那饑餓的眼神,每每想到此,就莫名的心疼。
好的,哥。
馬駒子二話不說,要了兩幅碗筷盛滿麵條端給那兩個孩子。
吃吧,吃完再盛。
馬駒子把麵條放在靠近店門旁的一張桌子上,然後示意那兩個孩子過來吃。
女孩子很想吃,但是又不敢進去。
一路走來,不被人當狗一樣追趕就不錯了,甭說進店吃飯了。
女孩回頭看了一眼哥哥,眼神裡儘是乞求的神色。
那個男孩看了一眼桌子上熱氣騰騰的拉麵,突然,拉著妹妹一起彎腰行禮。
謝謝叔叔。
馬駒子愣了一下,擺擺手道:沒事,沒事,你們慢慢吃。
隨後,他們兄妹二人並沒有上桌,而是每人抱著一個大碗蹲在門口吃飯。
他們一邊吃一邊回頭看。
楊軍發現,那個男孩一直盯著他看。
他也發覺這個男孩一定在哪裡見過,隻是時代久遠,他想不起來了。
我認得你。
男孩突然說道。
楊軍回頭愣了一下,用筷子指著自己。
你認識我?
嗯!我認識你。
男孩停下筷子,認真的打量著楊軍。
十三年前,您是不是去過黑水鎮?
楊軍聞言一驚。
黑水鎮這個地名,深深地刻在他心頭上,是他永遠都難以忘懷的地方。
知道這個地名的人,都已經被下了封口令。
知道黑水鎮這個地方發生何事的人,隻剩下他和李鐵柱了。
除非
你你是那個孩子?楊軍顫抖的問道。
由於激動,楊軍帶倒了板凳。
男孩一聽,激動地碗筷放在地上,直接跪在地上給楊軍磕了仨個響頭。
叔叔,我終於找到您了
男孩哭的稀裡嘩啦,眼裡鼻涕糊的滿臉都是。
孩子,快起來。
楊軍顧不得臟,直接把他從地上抱起來。
看著眼前個頭和自己一般高的男孩,楊軍激動的眼眶都濕了。
那是他當兵入伍的第二年
他記得那天帶著一個班的人去執行一個特殊任務,在一個叫黑水鎮的村莊,突然遭到敵軍重火力的覆蓋,當時一個班的戰士除了他和李鐵柱其他的全部犧牲,黑水村莊三百多村民也全部死於戰火,當時李鐵柱也身受重傷,楊軍又不能放棄任務,正在這時,突然聽到一片廢墟下傳來孩子的哭聲,楊軍隻得先救下這個孩子。
等孩子被救上來之後,才發現他身上壓著五六個人,這些人是他的爺爺奶奶父親母親以及哥哥姐姐等等,他們身子呈弓狀,給這孩子支起一個狹小的生命空間,就這樣,他在敵人的凶殘的炮火下活了下來。
把他救出來後,楊軍給他留下乾糧和水,就陪著李鐵柱繼續執行任務去了。
也就是在那次任務中,楊軍經曆了這輩子難以磨滅的記憶,米國兩個營的兵力把他和李鐵柱圍在一片桑樹地,也就是那一仗,成就了他兵王的地位。
時間如水,往事回憶起來是痛苦的。
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那次戰鬥後,楊軍就回了部隊,自此以後,就沒了那男孩的消息。
不辛苦,叔叔,能找到您,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孩子說完,破涕為笑。
回頭拉著那個女孩道:我叫金成五,這是我妹妹金成六。
你妹妹?
楊軍記得他全家都沒了,哪來的妹妹啊?
這是我在找你的路上撿的,她也是孤兒。金成五看出了楊軍的疑惑,連忙解釋道。
楊軍歎息:又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妹妹,這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叔叔,快叫人。金成五道。
女孩似乎有些怕人,躲在哥哥背後,露出一個頭羞澀的叫道:叔叔好。
好,好,好。
楊軍聽得心酸,心疼這兩個孩子。
按照時間推算,當時小五撿到小六的時候,還是十來歲的孩子,真不知道他這麼些年是如何尋找楊軍又一邊把妹妹撫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