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就沒有不散的筵席。
哪怕是親如一家人,終有一天也有分開的時候。
吃虧最多的永遠是家裡年齡最大的長子長女,沒結婚之前,無怨無悔的為這個家掏心掏肺,一旦結了婚,生活的天枰就回傾斜到自己小家庭上,要是有了孩子的話,那幾乎就為了自己的小家庭轉了。
王玉英早就看透了這個世道,個人顧各人,楊軍做的這些對於這個家已經夠多的了,總不能要求他一輩子照顧他這些弟弟妹妹吧?
在兄弟姐妹與親兒子之間,楊軍偏愛自己的兒子那是應當應分的事,誰也不能置喙。
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這個道理自古皆然,父母的愛永遠偏疼家裡那個最小的。
……
今天,楊軍沒有去上班,而是參加戰友的結婚宴。
李立新又結婚了,至於新娘子是誰,請帖上沒說。
這倒把楊軍的好奇心勾搭上來了。
這家夥好不容易擺脫張春妮的糾纏,帶著仨孩子能找到媳婦確實不容易。
當初,李立新為了不收張春妮的騷擾,楊軍特意把他在軋鋼廠的乾部放借給他住,現在張春妮進去了,他就搬回原來自己的房子。
一進巷子,就感到一股喜慶的氛圍襲來。
李立新家門口停滿了小轎車,地上到處都是鞭炮的碎屑。
“我草,來晚了,新娘子已經過門了。”
楊軍腹誹一句,然後下車就往裡鑽。
在家門口的時候,遇到了大毛兄弟仨人。
大毛是李立新的大兒子,如今有十歲的樣子,此刻,正帶著兩個弟弟趴在大門口惴惴不安地往院子裡張望。
他們已經到了懂事的年齡了,知道娶後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以後他們兄弟仨人日子過得是否滋潤就看這位後媽了。
“大毛,乾嘛呢?”
楊軍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把大毛兄弟三個嚇了一跳。
回頭看到是楊軍時,嘴巴撇了撇,有些委屈的叫道,
“楊叔!”
“嗯!”
楊軍摸了摸大毛的頭,開玩笑道,
“你後媽叫什麼名字啊?”
這個事一直糾纏著他,他早就想弄明白了。
大毛兄弟三人一聽,眼裡頓時湧起了委屈的淚光。
“鐵柱叔介紹的,聽說和他老婆沾親帶故的。”
楊軍一聽,頓時臉變了。
李鐵柱老婆不就是秦京茹嗎,那和秦京茹沾親帶故的除了秦淮茹,那就沒彆人了。
“我草,老李這是背鍋俠啊。”
秦淮茹是什麼人?
結了婚後,還能善待李立新三個孩子?
家裡的好東西還不得先緊著自己三個孩子?
兩人結婚,一下就六個孩子了,先不說能不能養得起吧,就是處理一地雞毛的家務事就夠他頭疼的,更彆提一碗水端平了。
“大毛,沒事,你後媽要是敢虐待你們,告訴楊叔,我收拾她。”楊軍安慰道。
“謝謝楊叔。”
大毛自顧自的流著眼淚。
楊軍安慰了三個孩子一番,轉身就向院內走去。
他心裡一直在祈禱著,李立新的新娘子千萬彆是秦淮茹,要是真是她的話,對於大毛三個孩子來講無異於雪上加霜。
剛踏進家門,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正廳裡出來。
“大家夥兒,都彆客氣啊,都是自家人,吃好喝好。”
秦淮茹儼然一副以女主人的身份在忙碌的招呼著客人。
一回頭,就發現楊軍,連忙扭著屁股迎了上來。
“喲,楊兄弟,沒想到你日理萬機的,還能抽空過來參加婚禮,我真是高興。”
楊軍**在褲兜,一副嚴肅的樣子看著她。
“嗬嗬,秦淮茹,你這個算盤打得叮當響,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了。”
秦淮茹愣了一下,然後輕輕拍了楊軍胸膛一下,嬌嗔道:“瞧您說得,咱們老秦家命好,個個都嫁給了乾部,吃國家糧,這都多虧了您的提拔不是?”
“秦淮茹,少說有得沒得。”
楊軍警告道:“如果將來要是讓我知道你對大毛他們三個不好,彆怪我讓老李和你離婚。”
“三毛?離婚?”
秦淮茹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楊兄弟,你說得什麼跟什麼啊,新娘子又不是我,你跟我說得著嗎?”
“我倒是想嫁,關鍵是人家不樂意啊。”
楊軍愕然:“你不是新娘子?”
“那你跑這來乾什麼?”
秦淮茹雙手叉腰,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新娘子是我堂妹,我作為娘家人不該出現在這兒嗎?”
“你堂妹?”
楊軍撓了撓頭道:“李杠頭真仗義,把自己老婆送人了?”
在他的印象中,秦淮茹的堂妹不就是秦京茹嗎。
楊軍話音剛落,就感到一股殺人的目光看向自己。
回頭看去,隻見李鐵柱黑著臉看著自己。
“哈哈,李杠頭,你帽子顏色真好看……”
“咦?今天沒帶帽子哈。”
楊軍一句話沒說完,就見一道黑影襲來。
李鐵柱揮舞著王八拳找他拚命。
楊軍也不慣著他,瞅著機會,一腳把他放倒。
李鐵柱再爬起來,又被他放倒,為了防止他起來,楊軍整個人騎在他身上。
“我說李杠頭,你吃錯藥怎麼著?自己送出去的女人,還帶反悔的?”
“你大爺的,羊癲瘋,彆讓老子起來,老子跟你沒玩。”李鐵柱被他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嘖嘖,老李,你玩不起啊。”
楊軍騎在他身上,揶揄道:“既然玩不起,那你又何必故作大方送人呢。”
“狗日的羊癲瘋,你還說?”
這時,站在旁邊看熱鬨的秦淮茹並沒有出來解釋兩句,而是雙臂環抱站在一旁看笑話。
“老李,咱倆也認識十幾年了,我還從來不知道你這麼大方呢。”楊軍調笑道。
“老楊,你放開我,有本事咱倆單挑。”李鐵柱臉憋得通紅。
“單挑?又不是沒給過你機會,你是我對手嗎?”
“放開我重來。”
正當兩人大鬨之時,秦京茹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她手裡還抱著不會走路的小兒子,一邊拉架,一邊說道,
“你倆這是乾啥呢,今天是老李的大喜日子,你倆隔這鬨啥呢?”
楊軍抬頭看了看她。
“弟妹,你這個新娘子不在屋裡好好待著,跑出來乾什麼?”
秦京茹愣了一下,好半晌沒回過神來。
倒是秦淮茹見誤會鬨大了,於是連忙出來解釋道,
“楊兄弟,你誤會了,全都整差了了。”
“新娘子是我堂妹不假,但不是京茹,你弄錯了。”
楊軍聞言一愕。
“你堂妹?你堂妹不是秦京茹嗎?”
秦淮茹笑道:“誰告訴你我隻有一個堂妹的?”
“新娘子是我三叔家的堂妹秦豔茹,你是真誤會了。”
楊軍聞言,臉色一黑。
這誤會整大了。
難怪李鐵柱要和自己拚命。
“你怎麼不早說啊。”楊軍氣極吼道。
“你也沒問啊。”秦淮茹嘟囔一句。
楊軍知道誤會了,看著被壓在身下的李鐵柱。
“杠頭,我要說這一切都是誤會你信不信?”
李鐵柱被他按在地上動彈不得,隻有頭部能動。
回頭道:“嗬嗬,你有本事先把我放開再說。”
楊軍道:“瞧你這個態度,我更不能放開了。”
這家夥急眼了,放開他還不得和自己拚命啊。
這時李立新、王二娃他們聽見動靜全都出來了。
秦淮茹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眾人一聽,全都樂得合不攏嘴。
李立新黑著臉看著楊軍,過來把他倆分開。
“老楊,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麼關進時刻這麼糊塗呢。”
李立新道:“就算杠頭有這麼大方,我也不能要啊,你把兄弟我當成什麼人了?”
楊軍:“老李,對不住啊,真的是誤會了,你大人大量,這事彆放心上。”
李立新:“誤會說開了就是,你先把杠頭放開。”
“得,看你麵子放過他一回。”
楊軍小心翼翼的放開他,然後又是一副戒備的樣子。
“杠頭,都是誤會啊,你這麼大方的人,想必不會跟兄弟一般見識吧?”
“你大爺的,你還說。”
李杠頭剛爬起來,本想原諒他算了。
沒想到這貨嘴這麼賤,剛剛消下去的火頓時騰騰的燃燒起來。
剛要動手,就被李立新他們齊齊抱住。
“行了,行了,都彆鬨了。”
紀德民見他倆鬨得不可開交,連忙出麵調停。
這裡的人,他威望最大,大家多少給他一點麵子。
“這事確實是誤會,我做主,待會兒罰小楊三杯。”
老紀一錘定音。
今天是李立新大喜的日子,任何人都不許鬨。
楊軍見老紀發話了,自然要表態。
“杠頭,哥們錯了,待會敬你三杯。”
“哼!”
李鐵柱冷哼一聲,把頭轉向一邊。
這時,李立新道:“大家都彆站著了,進屋喝杯喜酒吧。”
眾人聞言,笑嗬嗬的跟著進去。
由於李立新是二婚,作為乾部的他沒想大操大辦,簡單的辦了兩桌,請最好的朋友和老戰友過來坐坐。
酒席是擺在屋子裡的。
現在是臘月,屋子裡生個暖爐子,人待在裡麵舒服多了。
眾人寒暄一陣後,紛紛落座。
楊軍和紀德民謙讓一陣後,就坐在他下首的位置。
酒席開始之前,楊軍滿了三大杯酒。
“杠頭,啥都不說了,哥們我自罰三杯。”
說完,一飲而儘。
放下杯子,李杠頭的臉色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