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依舊進行著。
大家爭論的唾液橫飛,大家互不相讓,有的人堅持不掏錢,要憑本事分房,還有的人願意掏這筆錢,但是誰都不願做出頭鳥第一個交錢。
和楊軍一樣坐壁上觀的不止他一個人,廠子裡和他級彆差不多的人都老神在在的在那裡看他們吵的口吐白沫。
這些人都不缺房子住,他們住的不是四合院就是彆墅,根不看不上筒子樓,所以他們並不著急。
楊軍知道,這種扯皮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估計還要開幾次會議才能解決,他相信最終大家都會妥協,采用這個建議。
會後,楊軍把房管科科長吳子樓叫到自己辦公室。
“吳科長,給我和楊梅報名,我們要兩套乾部住房。”
依照軋鋼廠有關規定,他和楊梅作為乾部,是有資格分得乾部住房的。
楊軍雖然不喜歡住筒子樓,但不排除楊梅喜歡,不管將來住不住,先買兩套放在那裡就行,反正他又不差錢。
更何況,他這次第一個交錢,就是為了打破他們之間的平衡。
有了第一個吃了螃蟹的人,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他可不想每次開會聽他們在那裡扯皮。
“好的,主任,到時候我會給你留兩套,是那種挨著的。”
吳子樓心思通明,這次被破格提拔為正職,楊軍對他有知遇之恩,他內心是非常感激的。
“這事要儘早定下來,我可不想每天開會聽他們在那裡扯皮。”
楊軍說到這裡,沉思了一下“這樣吧,為了讓他們儘早下定決心,你把墊資建房的人的名字貼在公告欄上。”
吳子樓聞言,眼睛頓時冒出精光。
“楊主任,您這招高啊,我估計名單一公布出來,他們肯定坐不住了。”
“另外,職工宿舍那邊,你也要盯緊一點,眼看天越來越熱了,必須加快建房速度。”
“好的,主任,我會加派人手管理職工宿舍。”
吳子樓一邊聽著,一邊在筆記本上認真記下來。
楊軍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有些想笑。
以前他也是這麼乾的,不管領導說什麼,你都要當重大事件記下來,哪怕他說的是廢話或者是放了一個屁,也自然有他的深意。
楊軍非常滿意吳子樓的態度。
他要的就是這種態度,雖然不知道這種態度是不是發自內心的,但最起碼他表麵上還是尊重領導的。
他交代了一些關於住房問題需要注意的事項,然後讓他及時和采購科溝通,一旦發現物資短缺,立馬申請采購。
他希望職工宿舍儘早建成。
他把吳子樓叫來,主要就是報名要兩套房子,這次隻是報名,還沒有到交錢的時候。
蓋乾部住房,最後要根據報名的人數綜合統計,算出均攤,最後再交錢。
送走吳子樓。
楊軍去隔壁和薑海濤打了個招呼,就開車走了。
今天是易王氏火葬和下葬的日子,他要過去送她一程。
作為大雜院的鄰居,各家各戶都要出人幫忙安排後事,而楊家隻有他楊軍才夠資格。
一般幫忙的人,以男人為主,婦道人家隻能在邊上乾些雜活。
畢竟誰都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更何況,一個院的住著,能幫一把是一把。
楊軍回到大雜院的時候,院子裡聚集了很多人。
在軋鋼廠上班的人大多都請假在家幫忙。
傻柱在大門口支起鍋灶,馬華在旁邊幫忙。
三大爺和許大茂他們在大門一邊擺好賬桌,二大爺腆著大肚子裡裡外外的指揮著。
自從操辦幾件事後,二大爺越發的駕輕就熟了,對辦事的流程信手拈來。
楊軍跟他們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後回後院一趟。
家裡隻有楊柳帶著楊槐在玩耍,王玉英則在中院幫忙。
楊軍從兜裡掏出一大把大白兔奶糖放在楊槐跟前。
那小子早就被他姐姐關的不耐煩了,此刻一見到奶糖,頓時破涕為笑,胖嘟嘟的小手把奶糖往兜裡裝。
“大鍋鍋,吃。”
楊槐倒是和他親近,彆看他小,其實挺聰明的,他知道每次大鍋鍋來,都會給他帶好吃的,所以他非常喜歡楊軍。
楊軍接過奶糖放入嘴中,照著他那軟和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去玩吧。”
楊柳此刻撅著嘴巴,不滿地看著楊槐光給他大鍋鍋吃糖了,對她不理不問。
“哼,小沒良心的。”
楊軍憐惜的看了一眼他這個妹妹,雖然十八歲了,依舊是小孩子性子,也會吃醋、也會撒嬌。
“入伍的手續都辦好了嗎?”楊軍問道。
“都辦好了,錢姐姐說要等三月份才能入伍,正好在家還能參加完二姐的婚禮再走。”
楊柳一提到入伍的事,頓時神采飛揚。
楊梅的婚禮也沒幾天了,而楊柳要三月份才能入伍,這中間還有些時間,夠她參加完婚禮再走了。
楊軍從兜裡掏出一遝錢和票遞給她。
“哥哥也不知道你們女孩子缺什麼東西,你自己看著買吧。”
楊柳下意識的手往後一縮。
“哥,你已經幫我夠多的了,我怎麼能再好意思拿你的錢?過年的時候,你給我的壓歲錢和前幾天給的零花錢我一直都存著,我現在不缺錢。”
楊軍想起了,過年每人給她們三十元的壓歲錢,前幾天又給她十塊錢零花錢,兩次加起來一共才四十元。
四十元對於一般人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錢了,足夠兩個月的工資了,所以楊柳覺得她現在不缺錢了。
“傻丫頭,咱爸走得早,我又這麼多年不在家,苦了你們了,哥哥我現在就一個想法,就想多彌補你們一些,減少我心中的愧疚,你要是不接受,那就是還在怪哥哥沒照顧好你咯。”
“哥,你哪有沒照顧這個家啊,這麼多年雖然你沒回家,但是你每個月都往家裡寄錢了啊,我也知道當兵的不像平常人那般自由,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我們是理解你的。”
楊軍被楊柳這番話說得想流淚,這麼多年他沒能好好照顧這個家,一直心存愧疚,如今被楊柳這麼一說,他頓時感到欣慰,原來家人是理解自己的。
楊軍拍拍她的手,無語凝噎。
“錢拿著,去買點好吃的,再和同學聚一聚,入伍之前,好好的放鬆自己。”
“哥,我不能要……”
楊柳正要推辭,二大爺劉海中尋來了。
“軍子,老嫂子馬上要去火化了,趕緊去吃點飯,十一點準時火化,過午的時候下地。”
“知道了,二大爺,我馬上過去。”
楊軍瞪了楊柳一眼,示意她把錢收下,然後和二大爺一起去中院。
由於易中海沒有子女,很多平時有來往的人也都不來了,他們覺得易中海已經絕戶了,沒有拉來往的必要了。
就連易中海那些徒子徒孫一個都沒來,自從易中海出事後,他的那些徒子徒孫為了不被他連累,紛紛和他劃清界限。
如今院子裡的這些人大多都是本大院的人,他們雖然不齒易中海的為人,但是易王氏是個好人,大家作為鄰居,又不能不管不問。
中院這裡擺了五桌酒席,都是留給幫忙的人吃的。
酒席規格很低,寒磣的不成樣子。
老三樣都上來了,湯湯水水的,上麵隻飄著幾朵肉花。
三大爺似乎知道楊軍心裡想著什麼,於是就湊了過來,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名單。
“軍子,昨天晚上一共籌集善款82.35元,光買墓地就花了60元,另外15元雇了兩輛中巴車,剩下的7.35就隻能操辦這些酒席了。”
三大爺閆埠貴唏噓的說著,似乎在是抱怨喪禮如此之簡。
楊軍擺擺手,示意三大爺把賬單收起來。
“三大爺,按理說不應該啊,易中海好歹也是八級鉗工,肯定有不少積蓄,為何一點都沒留下。”
三大爺苦笑一下道“自從老易出事後,老嫂子就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四處找人,可誰知那些人收了錢卻不辦事,這不,人沒撈出來,反而把積蓄花光了,再加上老嫂子突然精神失常,所有的積蓄看病花光了。”
楊軍聞言,心裡戚戚,感覺這老天捉弄人。
“院子裡幸虧有你們兩位大爺支棱著,要不然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
二大爺眉宇間有些得意,楊軍能誇他,他非常高興。
“作為院裡的大爺,我們不上前支棱著,誰上前?這些都是應該做的。”
靈堂那邊傳來一陣子的哭聲,整個院子的氣氛顯得時分凝重。
幾人不再提剛才的事,紛紛開始吃飯。
飯菜雖然不怎樣,但是總比自己家吃的好多了,勉強也能入口。
楊軍早上隻喝了兩碗粥,這時有些餓了,他抓起一個窩窩頭開始啃起來。
他一邊吃著,一邊打量靈堂那邊。
突然,他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秦淮茹家的三個孩子穿著孝衣跪在靈堂的左邊,而易王氏的侄女顧大妮帶著自己的三個孩子跪在右邊。
兩家好像在暗中較量著,一個比一個哭的響亮。
尤其棒梗那小眼神,狠狠的瞪著對麵那三個孩子,要不是有秦淮茹在旁邊按著,說不定早就從上去掐了起來。
楊軍看著這一幕,覺得非常好笑。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秦淮茹竟然帶著三個孩子以自家人的身份送易王氏。
秦淮茹也穿著孝衣,假惺惺的跪在旁邊抽泣著。
還彆說,真應了那句話,‘要想俏一身孝。’
秦寡婦今天還真的美出天際,尤其是她那副抽泣的樣子,愈發讓人覺得楚楚可憐。
看她傷心的樣子,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秦淮茹是易王氏的兒媳婦呢。
兩家人一邊哭靈,一邊暗中較勁。
大人有大人的打壓方式,孩子有孩子的較量辦法。
秦淮茹和顧大妮在比誰哭的更傷心,兩人紛紛趴在靈前訴說著易王氏對自己的好,同時也訴說著誰和她走的更近。
而六個孩子也互不相讓,除了凶狠的眼神外,他們抽空還朝對方啐唾沫。
她們都知道今天不能鬨得太過分,彼此都很克製。
今天隻是口頭上的較量,並不比試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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