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無事,一直熬到下班。
楊軍下樓,發現楊安國和馬駒子兩個人等在車旁,車上坐著伊秋水。
馬駒子已經報道過了,現在已經是保衛科的一員了,他和楊安國一樣,都是正式工,每個月二十七塊五。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他也是擁有四九城戶口的人了。
此時的他,已經換上了保衛科的工服,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許多,隻是臉上那種紫外線照射的高原紅依舊看得出他來自西北老家。
“非常精神。”
楊軍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鑽進車子裡。
路上,幾人閒聊著。
楊軍讓他沒事的時候跟楊安國學學駕駛技術。
馬駒子表示,他們村像他這麼大的人大多都會開拖拉機,像開吉普這種小車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楊軍不懷疑他的話,農村人就是這個樣子,吃苦耐勞,有一種好學的勁頭,他相信用不了幾天,馬駒子就能學會開車。
“駒子,你怎麼叫這個名字?”
楊軍一直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現在聊了幾句,大家都熟悉了,於是他才問出口。
馬誌平聞言,臉上紅紅的,第一次感到自己這個名字是多麼的丟人。
“我爹起的,說是好養活。”.
楊軍聞言笑了笑,然後又問道“如果我沒猜錯,你的名字是不是順著你兩個哥哥的名字起的?”
馬誌平臉色憋得通紅,不好意思道“軍子哥,你猜得沒錯,我大哥叫騾子,我二哥叫驢子……”
“噗嗤!”
一句話沒說完,楊軍和伊秋水笑彎了腰。
不過,看到馬駒子憋得通紅的臉,楊軍連忙拉了拉伊秋水,示意她笑的不要太過分,適可而止。
回到家後。
幾人剛坐下吃飯,外麵就有人敲門。
香秀連忙去開門。
過了一會,楊軍就聽見門口傳來吵鬨聲。
聽聲音,好像是馬香秀的聲音。
楊軍皺眉,示意楊安國和馬駒子跟他出去瞧瞧。
和馬香秀發生爭執的是於前進和一名中年婦女。
那名中年婦女手裡還拎著一個沉重的木箱。
“你們怎麼這樣?哪有主人不同意,硬往家闖的?”馬香秀雙手撐著兩扇門,擋在他們不讓他們進來。
“小姑娘,我就住在隔壁,找楊主任有點事,請你通融一下吧。”
於前進站在外麵一眼就看見楊軍。
他不顧馬香秀阻攔,硬要往裡闖。
“楊主任,我是老於啊。”
馬駒子見自己妹妹被擠得差點摔倒,一個箭步上去,一腳把於前進踢出院外。
楊軍見狀一愣,沒想到這個馬駒子身手這麼利索,而且反應也特彆快,他還沒看清,於前進就被他踹出了幾米遠。
於前進被踹的不輕,躺在地上哼唧幾聲,他也顧不得疼痛,立馬從地上爬起來,一下跪在楊軍跟前。
“楊副廠長,你大人有大量,上午是我不對,還請您高抬貴手,放我孩子一馬。”
楊軍無語的看著他。
說好的各憑手段。
就這?
自己還沒出招呢,這就慫了?
楊軍看了看門前人來人往的,不方便說話。
於是,對堵在門口的楊安國使了個眼色。
“進來說吧。”
於前進和他老婆頓時麵現喜色,連忙跟在身後。
楊軍把他們領到客廳,並把客廳的門關上。
伊秋水最討厭這種人情世故這些東西,一般家裡的大事小事她全都交給楊軍一個人處理,她從來不過問這些事。
這次也一樣,她直接合楊安國他們回去吃飯,留楊軍也一個人談事。
“於主任,這就是你的手段?”
楊軍自己拔了一根煙點上,然後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煙霧彌漫中,於前進那張皺成苦瓜的臉愈發的清晰。
“楊兄弟,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求求你高抬貴手,放過孩子一馬吧。”
於前進此時根本就沒有乾部的樣子,直接跪在他跟前。
楊軍沒沒有躲閃,而是依舊安穩的坐在那兒。
此時不是搞那套虛禮的時候,他和於前進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了,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沒什麼意義。
良久。
於前進見楊軍老神在在的在那兒抽煙,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然後他回頭從他媳婦使了個眼色。
於前進的老婆把拎來的那個箱子放在茶幾上。
她定了定神。
‘嘭’的一下打開。
調轉方向衝著楊軍,說道“楊副廠長,請您幫忙斡旋。”
楊軍瞟了一眼。
箱子裡是全是黃白之物,八根大黃魚,二十多根小黃魚,十多個銀裸子,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金銀首飾物件。
箱子裡的東西令楊軍抽了口冷氣。
沒想到,於前進下了這麼大的本,非要把他兒子於曉光從裡麵撈出來。
楊軍被於前進的身家嚇了一跳,他沒想到一個街道辦主任會有那麼多的積蓄。
不過想想也就知道了,這個年代能有身家的,基本上都是靠祖上傳下來的那點物件。
所有的金銀加起來,怎麼著也得幾萬塊錢。
這些錢雖然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楊軍一點都不心動。
他的空間中,鈔票很少,但是複製的金條如山那般多,他晚上經常睡不著的時候,偷偷溜進空間,感受如山般的黃金帶給他的衝擊感。
於前進帶來的黃金雖然不少,但楊軍一點都沒有心動的感覺。
當你擁有無限的資源時,你的心態也會隨之發生改變。
楊軍瞟了一眼後,就再也沒看那箱黃金。
然後轉頭對於前進媳婦說道“你都稱呼我楊副廠長了,那就是跟我談公務嘍?好,那我就跟你談公務,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行為嗎?你這個東西叫行賄,看在你救兒心切的份上,我就當沒這碼子事兒。”
楊軍的話,讓於前進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狠狠的瞪了他媳婦一眼。
但楊軍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麵如死灰。
“你們兒子是什麼樣的人,你們心裡清楚,即使這次不進去,以後也會進去的,其實你們早就該料到有這一天的。”
“即使這次平安出來了,他沒有得到任何懲罰,你們覺得他會長記性嗎?”
話都說開了,楊軍並不是那種非得把人逼死的人,但是不說出來,他心裡不痛快。
楊軍把箱子推了回去。
“還是那句話,各憑手段吧。”
於前進聞言,瞬間有些駝了背,整個人就像老了幾十歲。
他把箱子合上,拎在手裡,對著他媳婦道“回吧。”
他媳婦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於前進拉著出了屋。
不過,這次還好,於前進沒有放出狠話。
楊軍想著,如果於前進膽敢再威脅他,他不介意踹他兒子一腳。
楊軍並沒有送他們出去,也沒有去急著去吃飯。
而是拔了一根煙點上。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想著什麼。
他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想了一遍,甚至把拒絕於前進的後果也考慮到了。
最後,他得出結論。
如果這事反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是有能力讓兒子平安無事的。
這個於前進說的好聽點,是個街道乾部,能力是有的,但是能量卻沒那麼大,要是他真有那個本事,何至於求到自己頭上。
楊軍一根煙沒抽完,就見伊秋水進來了。
她坐著楊軍身邊,雙手挽著他的胳膊,秋水般的雙瞳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她看見於前進夫婦都走了,楊軍還沒有過來吃飯,她猜得楊軍可能遇到難以解決的難題了。
彆看伊秋水平時什麼事都不關心,但是她也曉得住在附近的人個個都不簡單,如今為了兒子的事求上門,這裡麵不光是兩個家庭之間的較量,甚至是他們背後靠山的較量。
“看他們挺可憐的,要不……給他們出具諒解書吧?”
楊軍聞言,沉思道“再抻抻吧。”
他想把這事再拖一拖,看一看這個於前進到底有多大的能量,他要視情況而定。
他並非不能出具諒解書,但事情不是那麼辦的,如果一味的選擇退讓,會讓人誤判他的實力,會認為自己是怕了,以後說不定還會報複自己。
楊軍拍了拍她的手,讓她放心,一切有他呢。
“去吃飯吧,一會飯菜涼了。”
伊秋水說著,並把他拉起來。
楊軍掐滅手中的煙頭,跟著她去吃飯。
今天的香秀做了一桌子的菜,大家胃口都很好,很快就把剛才不愉快的事都忘了,一家人圍在一起,專心乾飯。
楊軍觀察馬駒子的飯量,發現這小子的飯量一點都不必楊安國的小。
也許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飯的緣故吧。
馬駒子顯得很靦腆,儘量把吃飯的速度放下來,不過,吃到後來,逐漸放開了手腳。
那白麵饅頭基本上幾口就沒了,倒是菜卻沒怎麼動幾口。
在農村生活餓怕了,吃飯的時候第一印象就是能吃飽,然後再考慮能不能吃好的問題。
馬駒子和楊安國都是餓怕了,他們兩人抓住饅頭低頭啃著,似乎是暗中較勁,看誰吃的快。
馬香秀桌底下踢了馬駒子一腳,似乎在提醒他悠著點吃,這不是自己家,讓他少吃點,可馬駒子那裡控得住美食的誘惑,速度隻是慢了一下,然後繼續吃飯。
一頓飯,吃的楊軍懷疑人生。
誰家裡要是有這麼兩個貨,還不得吃破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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