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回來時，恰好遇到王春花出門。
“嫂子不多坐會兒？”
“不了，我還有事兒。”
打了個招呼後，顧衡掩上了院門。
蘇昭昭就坐在屋簷下，看著他去池子邊洗完手，又進了屋。
顧衡從臥室出來了瞅了她一眼，“看什麼呢？”
蘇昭昭右手支在扶手上撐著下巴，“你知道周建國在相親不？”
顧衡：“嫂子過來是和你說小周相親的事？”
“對呀，那你知道他在和誰相親嗎？”
“誰？”
“你猜啊！你肯定能猜得出。”
顧衡又看了她一眼，“是文工團的女同誌吧。”
蘇昭昭挑眉，笑盈盈的看著他，“猜得還挺準，那你再猜一猜，是文工團裡的哪位女同誌呢——”
一個呢字，拉得老長。
顧衡打開堂屋裡鬥櫃的抽屜，從裡麵拿了一塊阿膠糕遞給她，“我對文工團的人不熟，猜不出來。”
蘇昭昭不信他猜不出來，她都說得這麼明顯了。
算了，不提了。
她接過阿膠糕，扒開外麵的糖衣，吃了起來。
見她沒繼續問，顧衡舒了一口氣。
完全沒影的事，她現在都還記得，怕是要記一輩子了。
女同誌的記憶，真可怕。
……
又過了一個禮拜，王春花又提議讓周建國約葉舒蘭去城裡看電影，“看完電影，再帶人家去百貨商場逛一逛，給人家買條絲巾。”
周建國抓抓腦袋，“人家肯定忙。”
又說忙，王春花都想抽他！
“上次說忙，這次還說忙，你去問人家了嗎你就這樣說！到底是人家女同誌看不上你，還是你看不上人家女同誌，趕緊說清楚，彆這麼拖著，要是看不上，我還得給你另找呢！這假期都過了一半了！你也不著急！”
周建國咂吧了一下嘴，他本來也不是很著急。
但這話他不敢和他媽說，說出來他媽要炸！
“那我明天去找她。”
“等什麼明天啊！現在就去！”
磨磨唧唧的，怎麼談對象？
愁死個人了！
周建國沒辦法隻得出了家門。
到了文工團，他在大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叫一個女同誌幫著帶了個口信進去。
又等了一會兒，葉舒蘭才出來。
“周同誌。”
葉舒蘭臉蛋紅紅的，額頭冒著汗珠，穿著一身緊身的練功服，肩上披著一條大披肩做遮擋，她一路小跑出來，“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排練，你等久了吧？”
周建國不敢看她，把目光移向旁邊的樹上，“沒等多久，那啥，我想問問你明天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你去城裡看電影。”
葉舒蘭有些為難，“我明天也得排練，休息不了。”
葉舒蘭對周建國本人沒有什麼意見，見完後也覺得可以先接觸接觸，但團裡這段時間太忙了，她每天都要排練到晚上八九點，根本沒有時間和他接觸。
周建國道：“那行吧，等你空了我在請你看電影。你先進去吧，外麵冷，彆凍感冒了。”
說完後，周建國也沒打擾她，揮揮手走了。
葉舒蘭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轉身回了團裡。
兒子去了沒一個小時又回來了，王春花趕緊問他，“咋樣？約上了沒？”
周建國進屋後先抱著搪瓷缸往肚子裡灌了一壺水，“人家是真的忙，根本沒有休息時間，我去的時候她還在排練，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出來了。”
王春花失望不已。
真是的，好不容易這個閒了，那個又忙起來了。
“你和媽說句實話，你對人家姑娘到底是咋想的？”
周建國想到葉舒蘭剛才臉紅紅的樣子……
“挺好。”
“挺好是咋個好法？”王春花打破砂鍋問到底。
“哎呀媽，咱們才見兩麵，都還不了解對方，你總不能讓我們馬上就定下來吧，就算是我願意，人家女同誌也不願意啊。”
這話一出，王春花就知道了，兒子還是很滿意人家姑娘的，現在缺的就是接觸，接觸多了，後麵自然而然的就成了。
王春花還是嘀咕，“你就剩半個月的假了……”她急呀，在家都接觸不上，等回了部隊，就更難了。
最好是走之前就把關係給定好。
可惜，事情不會像她想的那麼發展，本以為兒子還有半個月的假，誰知道突然一個電報發過來，讓立馬歸隊！
“咋就要歸隊了？是不是出了啥事兒了？”
周政委白了她一眼，“彆亂猜！休了半個月的假了，也該歸隊了。”招手把兒子叫到裡屋，就囑咐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周建國就背上行囊離開了家。
王春花和政委兩口子把人送上了車。
看著開遠的車，王春花低頭抹了抹眼角，“離得遠，一年也見不了兩麵，你啥時候把他給調回來？”
周政委收回目光，背著手往家走，“下麵連隊才更鍛煉人，調回來乾啥？”
“你還想一直讓他離咱們這麼遠啊？”王春花快氣死了，他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孩子長大了，總要飛，拴在父母身邊，有什麼出息……”
兩口子爭了一路，都到家門口了都還在爭。
蘇昭昭開門出來，剛好就碰見了，她當沒聽見，“……早啊！”
周政委還得去部隊，揮揮手走了。
王春花：“你這是要去單位吧。”
“對，你家建國已經走了嗎？”
王春花點頭，忍不住和蘇昭昭說了起來，“你說這叫什麼事兒？他這一走，都不知道啥時候才有假，我都不知道該咋弄了，我讓他留封信我幫他交給人家，他隻說讓我彆管。”
蘇昭昭笑了笑，“都是成年人了，按他們自己的想法來吧，咱們當家長的就彆操心了。”
“有什麼辦法呢，隻能先這樣了。”
蘇昭昭到了辦公室，先拿著暖水瓶去食堂打了兩壺開水，然後再給自己泡了一杯茶。
辦公室的人都愛喝茶，早上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泡一杯茶，以前不怎麼喝茶的蘇昭昭也習慣了。
沒一會兒購銷科的其他人也到了，何芳一提暖水瓶，“蘇姐又把水打好了呀。”
蘇昭昭吹了吹水麵上浮著的茶葉，“我來得早嘛，反正也不費什麼事，喝完了，就該你們去打水了，我不管。”
何芳笑道：“不管不管，我去打。”
大多數的時候麵辦公室的工作都很清閒，蘇昭昭已經閒了一段時間了，一天下來，真正工作的時間其實也才一個小時，其他時候都在摸魚。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差不多。
就連陸浩然他們也閒了下來，這還沒入冬呢，到了冬天會更閒。
接下來也隻有元旦和新年會忙一陣兒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底，天氣也越發冷了，大家也都穿上了棉襖。
供銷社來了新毛線，蘇昭昭買了兩捆，也開始在辦公室乾起手工活來，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她就織了四條圍巾，一家四口，一人一條，剛剛好。
“蘇姐，你織手套呀，像咱們經常要寫東西，手露在外麵特彆冷，我每年都長凍瘡。”何芳見她織好了圍巾，又給出了新的提議。
手套……感覺有點複雜。
“我試試。”
正聊著，小唐進來了。
“我元旦當天結婚……”
才開口，小唐就紅了臉。
她元旦要結婚的事兒不是秘密，購銷科的人都知道，聞言一個個都笑著說恭喜，“我們一定要去討杯喝喜酒喝。”
小唐紅著臉走了。
科室裡有喜事，謝科長也樂嗬嗬的，還問何芳和陸浩然，“你們倆啥時候找個對象啊？”
陸浩然一個男同誌也不害羞，“我也想啊科長，可沒人看上我，要不科長你給我介紹一個吧。”
謝科長美滋滋的喝了口茶，“這麼大個男同誌，自個兒找去。”
何芳麵色微紅，她可沒陸浩然的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