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萬籟俱寂。
洗漱完後蘇昭昭便上了床,等著人來給她按摩。
趴在床上也不安分,翹著腳丫子一晃一晃的。
顧衡進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有點後悔了。
不該答應的這麼快。
蘇昭昭聽到聲音轉了個身,側身躺在床上,手撐著頭,“你好了嗎?”
好了。
顧衡點頭。
“那你趕緊的。”
說完又趴了下去。
顧衡認命的坐在床邊給她按摩。
肩膀,脖子,手臂,後背,腰……
明明是非常涼爽的天氣,硬生生的給他整出了滿頭的汗。
蘇昭昭舒服得不行,就差哼哼了。
等按完,她人都迷糊了。
還是顧衡給她翻的麵,讓她仰麵躺著睡覺。
顧衡上床躺下,伸手把她往懷裡摟,她嘴裡念叨:“說好讓我歇歇的,不能反悔,要不然你就是小狗,汪汪……”
到底誰是小狗啊?
看著她閉著眼睛,睡得迷迷糊糊的樣子,顧衡在心裡歎了口氣,一邊輕輕的拍著她,一邊小聲哄,“睡吧,讓你歇。”
“呼呼……”
蘇昭昭已經睡熟了。
顧衡:……
唉!
第二天上上班,蘇昭昭一出門便遇上了王春花。
“你家月餅咋安排的?是打算留著自己吃,還是拿去換點啥?”
“換啥?”
王春花會這麼說,以前發了月餅,肯定也有人拿多的月餅去換物資了。
“換啥都行啊,比市場價低,賣給人也行,和村裡的人換糧食、雞蛋也可以,都可以談嘛。”
“咱們男人職位高,發的月餅也多,刨去送禮的,往老家寄的,也還剩不少呢,在家自己造了太可惜了。”
月餅是細糧,又有糖和果仁,這屬於高級點心了。
好些人家過節,一大家子人也就賣個一斤兩斤的分著吃。
條件不好的,買一兩個的都有,象征性的過個節。
村裡人有地,有地就有農作物,又養雞鴨這些,幾乎家家都會些編織和木工手藝,軍屬們要是缺什麼,市場上又不好買,就喜歡和他們換。
很多東西比市場上買的要便宜。
顧衡今早出門提了兩斤月餅去部隊,其他的讓她安排。
“我能拿五斤出來,要是能換成糧食,我想全換成糧食。”
離饑荒年雖然還有三年,但她還是想一點一點的積累,說不定三年後她能積累出不少糧食來。
“行啊,要是你沒時間,我幫你去問。”
蘇昭昭還真沒時間,“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咱們誰跟誰呀,客氣啥呀,順道的事兒,反正我也要進村一趟的。”
今天供銷社照樣很忙,附近村子的人也收到了消息,拿著錢來買月餅。
今年的月餅還沒有納入統購統銷的政策。
敞開銷售,並不需要糧票、糖票或者餅票這些票證。
就算這樣,大家買的也不多,一斤兩斤的買一些回去,或送人走禮,或自家吃。
還有人買半斤的,半斤月餅也就兩個。
前幾天來問月餅的年輕女同誌也來了,拉著她的朋友一起,蘇昭昭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買了兩斤月餅,聽她和她朋友談話給出的信息,好像是要在中秋節去對象家,月餅是要送的禮。
在供銷社當售貨員會聽到很多的八卦,從顧客口中透露出來的三言兩句就能勾勒出大致的內容。
她們還經常聽免費故事,村裡的大媽大娘們肚子裡麵裝了一肚子的‘那些年’、‘我小時候’、‘聽老一輩子的人說’,她們來買東西時,閒著無聊也會給她們講一講。
或者不是閒著無聊,隻是買個以前沒有現在有了的東西,就會講一堆‘那些年’的事兒。
順道在羨慕現在的小孩子生在了好時候。
蘇昭昭聽得津津有味!
當天中午,王春花就幫她用月餅換好了糧食。
蘇昭昭午休都沒睡覺,村裡的大媽大娘提著糧食,跟著王春花悄悄的來了她家。
大娘們帶來的糧食,五花八門,有穀子,有小麥,有黃豆,也有新鮮的紅薯。
“紅薯是昨天才從地裡挖出來的,新鮮著呢。”
以物換物就按市價算,大媽大娘們也沒意見,蘇昭昭領的月餅裡都是五仁的多,綠豆的少,隻有一斤的量,便打算留著自己吃,拿出來換的月餅都是五仁餡的。
在供銷社裡,五仁餡的月餅七毛一斤。
今年小麥的收購站給的收購價是七分多錢一斤,算整數八分,畢竟不要票,那麼一斤月餅可換小麥八點七五斤,算八斤半。
最後蘇昭昭五斤月餅換了一堆的糧食。
這個幾斤,那個十幾斤,紅薯最便宜,換了三十斤。
把人送走後,王春花佩服道:“你可真行,咱們換東西都是商量著給個大概的數就行了,你倒好,算得真真的,比收購站還準。”
蘇昭昭笑道:“這樣最好,誰也不占誰便宜嘛。”
其實大娘們心裡都有一杆秤,她們提來的糧食差不多也就能換一斤月餅的量。
給多了,人家也會覺得虧。
說起來,還是蘇昭昭占了便宜,畢竟糧食在糧店買要糧票。
而村裡人在交了公糧後,也會把多餘的糧食賣給收購站換錢,收購站給的價是國家收購牌價。
私下換糧食反而價格還會高一些。
王春花道:“都沒脫殼,吃的時候還得往打米站跑一趟,還得出打米的錢。”
糧店裡供應的糧食都是經過加工的。
“要是麵粉和大米就不是這個價了。”
“說的也是,反正算起來,也差不了多少。”
(注:物價參考89年出版的湖南物價四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