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震耳欲聾的風卷聲響徹天際。
伴隨著地動山搖的震感一圈圈的席卷開來。
一時之間,已經與ite小隊和神裂火織等十字教部隊彙合的禦阪美琴一行人,都心中一驚,停止了移動,看向震源處。
在遠方還伴隨著煙塵的受災地點,忽然升起了一團巨大的龍卷風。
如白霧一般凜冽的風浪跨越撲麵而來,刮得在場的少女們臉上一陣生疼。
但還未等她們理解這到底是戰局變好還是變壞的預兆,緊隨龍卷風之後渾然的魔力就解答了一切。
那遼遠而深邃的氣息,僅僅隻是通過這回蕩於天際與雲端的餘波,就足以讓所有人都感受到那仿若被人掐住喉嚨一般的恐怖壓迫感。
哪怕修習了磁場力量,在身體素質上已經冠絕聖人的神裂火織也不例外。
這已經是超越了基因本能能夠描述的差距了。
人可能會與星球去比大小,可能會對宇宙產生欲望,甚至會試著用精神上的境界描述更在其之上的生物。
而這,就是人類的理解能力所帶來的極限了。
就算真的遇到了還其之上的存在,
除了用自身的感受這種牽強附會的概念來表達相遇過的經曆,這些生命惟一能認識到的,就隻有自身在全方位被壓製的事實,僅此而已。
那某種膨脹而起的存在,就這樣緊隨著狂風之後,無形的拂過了這座城市的一切。
而幾乎在少女們感受到壓力的同一刻,她們因為恐懼和做好覺悟的戰意而亢奮起來的身體中,豁然湧現出了龐大的魔力與淡淡的神光。
從大腦和心臟,直到四肢百骸,由內而外的強化著她們的身體。
“這是……加護,還是磁場力量?”
“……那位大人總算回來了嗎?”
神裂火織微微一笑,原本冷若明星的眸子裡,也越發明亮起來,就連身上的氣勢都猛然的激增了數倍。
身上的聖痕更是像魅魔的淫紋一樣,因為遇到了使用者而開始變得滾燙無比。
在羅蘭另一條道路的基石中,從韋勒斯拉納那裡奪來的化身之一就有給予他人加護的力量,在成為了十字教之神後,為了避免某些不願意看到的情況,羅蘭也是給予了不少在意的人加護的力量。
本身就有著聖人體質,還與他有過親熱接觸過這種前提的神裂火織,自然是首當其衝的實驗對象。
因此,女聖人可以篤定,這狂暴的龍卷風突然出現的那個存在背後的真麵目。
那道曾經讓她不止一次拜服下去。
恢弘的十字之光。
————
“呼呼……不愧是魔神啊,看到了相當珍奇的景象呢。”
羅蘭摟著食蜂操祈的纖腰,笑嘻嘻的看著正一飛衝天的僧正牌直升機。
雖然不止一次的將敵人拍成陀螺,但因為防不住他這一招頭顱就會從脖子上直接被扭下來,防的住就必然會導致整個身體一同卸力的緣故,他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麵。
恐怕也隻有魔神,才能在挨了這一巴掌的同時,擁有讓脖子朝一個方向扭了成千上萬圈的情況下也不會斷掉的不死性吧。
“羅蘭大人!”
食蜂操祈白皙臉蛋上頓時浮現一抹驚喜的紅潤,她身上已經被僧正的攻擊觸發的加護之光也愈發閃耀起來。
但少女也沒有被得救了的事實衝昏頭腦。
她一邊將在剛剛的戰鬥中收集到的數據全部傳入羅蘭心中,一邊簡略的介紹起來。
食蜂操祈很清楚,藍夢公司和她自身的命運根本無關緊要,事實上,世界的興衰也算不上什麼。
隻要羅蘭能得到勝利,現在的一切都不過是錨定之夢的一部分,隨時都可以被更改,乃至挽回。
“這家夥是僧正,是為了您而來,但執念有所偏離的魔神之一。您已經完成了嗎?不會因為我而中斷了吧……”
“彆擔心,已經完成了,我隻是因為還有時間,稍稍體會了一下這個境界的感覺而已。”
羅蘭聳了聳肩,一臉悠然。
在明知外麵有一群敵人窺伺的情況下還淡定的大操大辦,他可沒這麼浪。
在用大規模的儀式吸引了魔神眾的注意力後,他就在結束的那一瞬間再次啟動了永恒的刹那,直到自己吸納完了艾華斯的力量後才停了下來。
如若不是沉浸於星杯這種限定全能和磁場魔神這種量級帶來的偽全能的境界差彆,他回來的時間隻會更早。
不過,這也算得上值得。
在羅蘭離去後,仍然矗立於銀河係外部的那個巨型黑洞麵對他的表現,就足以讓羅蘭體會到這份收獲的意義。
“感覺嗎……”
食蜂操祈低語了一聲。
雖然想知道羅蘭現在的狀態,但她還是強行用能力壓製住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再過多的詢問,以免這無意義的一句話成為乾擾後麵戰鬥的關鍵。
但少女封鎖大腦的舉動才做到一半,就被一個平靜的聲音打斷了。
“十成。”
“嗯,這是什麼意思……”
食蜂操祈有些疑惑的看著羅蘭,還未從這簡短的字眼中回過神來。
“這是我對這場戰爭的信心,小祈,現在的我就有十成信心,會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羅蘭大人!”
“雖然對於所有事情都謹慎以待是你的優點,但這種心態也會成為你的缺陷,過度的謙虛也是一種傲慢。”
沒有理會因為自己自爆而驚慌失措的少女,羅蘭拍了拍她的腦袋,轉過身看著已經越轉越慢的龍卷。
“這點,這個剛剛還在誇誇其談的老頭,不是已經證明給你看了嗎?”
麵對羅蘭不加掩飾的傲慢,僧正也終於停止了自己的旋轉。
“羅蘭,何時來的?”
他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若無其事的發出了問候。
但在看到之前還因為這絕望的差距而一片頹勢的上條當麻等人,發現羅蘭出現後露出的振奮表情後。
那沒有眼皮與眼珠分界線的渾濁眸子中,跳動的火光還是不可自抑的搖曳起來。
自己費了半天功夫,一點點的展示力量,摧毀神淨討魔信心的努力居然因為一個人的出現就全部白費了。
明明都沒有看到戰鬥的結果,這群人就擺出一副贏定了的樣子。
如果他們不知道魔神的力量和含義也就算了,但他們顯然是知道並理解魔神的意義,卻還是相信羅蘭那隻在世界之內蔓延的名聲,這才是僧正真正惱火的地方。
要知道,他曾經可是無數次的用神的力量去救濟眾生,卻沒有一次得到這樣真心的擁簇。
“很久以前就到了。”
“唔,原來如此,還真是命運的捉弄。”
看著淡然自若的羅蘭,僧正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雖然料到了這是你精心布置的陷阱,但沒想到對你的興趣最低的老朽居然會是第一位……這下子麻煩嘍。”
木乃伊一樣老人如此說著,然後用雙手捧住脖子,像是擰乾抹布一樣,將自己已經卷曲成數米長,好像掛在乾枯枝頭上的腐爛果實一般的脖子恢複原狀。
這粗魯的動作顯然會對頸部造成二次傷害,但身為能坐視自己餓死也麵不改色,甚至都沒變化的魔神,他顯然對肉身的破壞和痛楚毫不在意。
“不過……彆擔心,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的。”
僧正用猶如烏鴉一樣沙啞而怪異的聲線說道。
“雖然你是未知因素,但你也是十字教的魔神,對於同樣到達了終點的你,老朽不會去浪費口舌試圖說服,在魔神與魔神之間,隻有戰鬥能決定一切。”
“通俗易懂的規則呢,但也好……要是你真一上來就哭著求饒,懇請我放過你,或者說願意主動為我效力,隻為了一張其他宇宙的門票,我反而會有些苦惱。”
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羅蘭拍了拍胸脯,露出了一個無辜而放鬆的笑容。
“畢竟有歐提努斯的先例在前,佛教本身也有著什麼都能接受的性質,你又是沒有名字和職責的無名佛,誠心實意想要改換門庭的話,那對我來說才真的難辦。”
“要是把死亡換成收服,那對於其他魔神而言,這個下馬威的含金量就大大減少了。”
“你還在抱著這種癡人說夢的妄想嗎?”
僧正如妖魔一樣幽綠色的瞳孔中,閃爍著猙獰的殺意。
在羅蘭這戲謔而輕蔑的話語中,他的牙齒都咬的咯咯作響。
“老朽可是魔神!就算現在狀態有恙,也是貨真價實的魔神,就算是現在的我,也與宇宙是等同的,不管在世界的內與外,你都不可能真正的殺死我!”
“如果你們再早來幾天的話,的確是這樣吧。”
凝視著被激怒的僧正半響後,羅蘭像是認真的思考起來了一樣,微微托著下巴。“好歹也是比我多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前輩,這個術式還是有些精巧程度的,加上你們人多勢眾的限製,我當然會無可奈何。”
“可現在的話,就未必了,因為在和我真正見麵的那一刻起,你自己的身體不是都不相信這種說法了嗎?”
“嗯?”
僧正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對此嗤之以鼻。
“真是不知所謂的的話語。每一柱魔神都是將死亡置之度外的存在,就算死上個億萬次,也不會有絲毫動搖。”
“連精神最不成熟,仍抱有希望的歐提努斯都能承受這樣的上限,你難道認為老朽會畏懼這種威脅嗎?”
這是無可置疑的真實。
由在什麼力量都沒有的凡人時期,就能克服死亡的恐懼的僧正說出口時,更是無形之間增添了幾分令人信服的味道。
“那隻是因為你們知道自己不會死,所以忘卻了恐懼而已吧,因為……”
但羅蘭隻是不置可否的抬起了頭,臉上滿是玩味的笑意。
“僧正,你這不是流汗了嗎?”
“什麼——”
僧正下意識的想要反駁這種荒謬的說法,但在下意識舉起拐杖,看到自己手腕深處的潮濕痕跡時所透露出來的事實時,他啞然無言了。
因為之前在全神貫注的盯著羅蘭,防止其有所異動,他根本沒心思去分心關注自己的情況。
所以,在被提醒後,僧正才赫然發現,從他頭部的領口到後背的部分,已然一片潮濕。
何止流汗。
自家人知自家事,用汗流浹背來形容都隻能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嗎,我流汗了嗎……”
僧正的眼神變得一片冰冷,將手中的黃金劍深深的戳入地麵,然後用沙啞而又淩厲的聲音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不,這是雨!僅僅是除了外界的出身,毫無優勢的你,怎麼可能讓立誓要普度眾生的老朽汗流浹背!”
“那這還真是一場及時雨呢,明明天空彆說陰沉了,就連濕潤的雲朵都沒有。”
羅蘭瞥著被僧正之前卷起的龍卷風變得萬裡無雲的天空,嘴角的弧度咧的更開了。
“你確定不是你急了……”
“住口!”
在羅蘭將口中的話說完之前,僧正就用骨頭激烈的開合聲打斷了他。
轟——
二人腳下鋼筋水泥鑄就的地麵猛然隆了起來,直至天際。
眨眼間,一隻長達數千米,因為被灌注了魔神之力而無堅不摧的巨手將羅蘭周圍的一整片區域都托舉起來,並猛然合攏,投下漆黑的陰影。
似乎要將其中的所有看到了他狼狽表情的生命通通捏碎一樣。
“不要小看我,區區十字教的魔神,也想對同樣對登頂魔神的我大放厥詞嗎!你隻不過是阻我成道的路上,一隻稍微棘手一點的外魔罷了!”
僧正灰暗的臉龐都被驚怒交加的情緒給弄得一片通紅。
他用仿佛是想將羅蘭生吞活剝一般的語氣,咬牙切齒的說道。
“天生邪惡的十字教小鬼,老朽這就親手將你珍視的世界摧毀!”
“是嗎——”
然而,即使感受到了那足以將星河捏碎的力量,羅蘭輕慢的聲音也有沒有任何動搖。
“我就大方多了,隻要你的命就好。”
咯噔——
而擎天的巨手在升到大氣層的距離後,也在劇烈的顫動聲中,停止了移動。
僧正心中一跳,猛然抬起頭。
在上方,猩紅色的晶體棱壁不知何時,已經布滿了整片天地。
從那交錯的紋路縫隙中傾瀉而出的,正是讓他都感到渾身如墜冰窟,好似滅世大洪水一般的原初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