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無不勝。
這樣無端的自信聽上去十分可笑。
對於魔法師來說,即使是在強大的術式,隻要去追溯其源頭與性質,總能探查到相應的弱點。
在黃金黎明將魔法簡化之前,能聲名鵲起的魔法師往往都有一手動態修改術式,避免被針對弱點的本領。
至少從表麵上看起來,哪怕是窮儘魔法之極的魔神,在物質界的時候似乎也會存在弱點。
因此,能說出這句話的,要麼是井底之蛙,要麼是真正掌握了超越人類理解力量的存在。
在馬太的認知裡,右方之火隻會屬於後者。
作為羅馬正教真正的掌權者,神之右席這個組織中,右方的位置在空缺時間上是最長的。
這不僅僅是因為它代表著神之右席領導者的身份,更是右方這個位置蘊含著特殊的意義。
神之子治療病人時使用的是右手,記載聖經時使用的是右手。
在有這些奇跡作為先例的情況下,縱然是在十字教發源以來近兩千年的曆史,如同繁星一樣的典籍中,對於這個位置的意象描述也隻有寥寥幾種解釋。
承載惟一神權能的位置,被尊為似神的大天使,還有那位忍受過十字架苦難的聖子。
從這些存在的地位就可以窺見,要登臨它,需要要多麼可怕的資質與力量。
但自從右方之火加入羅馬正教後,他就直接占據了這個不可動搖的位置。
哪怕是麵對其他神之右席都會據理力爭,甚至直接否決他們計劃的馬太,在麵對他時,也會感到一絲畏懼。
可因為職責所在,皺緊眉頭後,馬太還是開口說道。
“在學園都市將月亮轟掉一部分之後,戰爭就已經是不可避免的趨勢了,可這是涵蓋整個魔法側乃至世界的大勢。”
“羅馬正教固然有充當領頭人的責任,但在敵方勢力不明的情況下,就算不強迫魔法側聯合起來,至少也要和英國清教,俄羅斯成教它們達成同盟的共識才行。”
“尤其是清教的那個老狐狸,雖然被奪走了禁書目錄和一位聖人,可從後續平淡的反應和對藍夢公司的優待來看,這更像是一場交易,那家夥八成還在和學園都市暗通款曲。”
儘管被質疑了行動的必要性,但右方之火並沒有像前方之風那樣憤怒。
但了解他的人才知道,這並不是因為寬容,而是馬太的想法與態度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
就算對方是俗世的教皇,也不過是一介凡人而已。
“關於這點,我已經和英國還有俄羅斯的那群家夥們通過氣了,在有人願意去主動試探情報的情況下,充當靶子的情況下。”
“儘管不至於同心同力的協作,但提供除了幫助之外的一切支持的餘地還是存在的,而這就足夠了。”
“至於清教的那家夥,嗬,對於這種發展她本就樂見其成吧。”
右方之火冷笑一聲。
馬太點了點頭,勉強認可了這個說法。
在整個歐洲都已經被羅馬正教掌握的情況下,隻要英國不在裡麵拱火,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不過,他心中還有一個疑問。
“既然如此,你為何仍然在等待,而不是親自出手?”
馬太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你應該清楚,晚餐之魚加上使徒十字的力量絕不會遜色於前方之風她們,在這張王牌也失敗的情況下,你不參戰的話,神之右席的戰果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彆。”
儘管最開始是因為右方之火的命令才批準了先遣部隊的試探,但在梵蒂岡被爆破之後,開戰就是被確定的了。
這無關馬太自己的想法,而是羅馬正教整體的訴求。
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會在聖地被毀滅後還忍氣吞聲,否則不用敵人出手,旁邊那些可疑的盟友就會先一步露出獠牙。
到了這種地步,以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方式將學園都市徹底毀滅才是正舉。
戰爭沒有對錯,隻有強弱。
隻靠虔誠和仁慈,馬太也當不上教皇。
右方之火這樣像幻想的反派一樣給主角安排由弱到強的敵人,像葫蘆娃救爺爺一樣一個個送的行為實在令人費解。
“因為現在的時機還不成熟,如今我的力量還沒有達到極限。”
右方之火沒有賣關子,攤開雙手說道。
“力量不夠……你?”
馬太怔住了。
他沒有見證過右方之火全力出手的樣子,對於他能力的本質也一知半解。
但可以肯定的是,對方的力量遠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大。
這點他剛剛才親身體會過。
後方之水認為馬太是把傷害全部自己承受的方式,從而保住了梵蒂岡。
但產生這個想法的原因隻是因為他當時沒在現場而已。
那從天而降的十字之光的恐怖程度遠超想象,梵蒂岡足以將核彈也避之門外的結界在觸碰到那份光芒時就破碎了。
馬太身上的傷勢,正是那時留下的反噬。
如果不是右方之火擋下了這一擊,他現在已經隨著這座城市一起灰飛煙滅了。
可這樣的怪物,居然說自己的力量還不夠?
“你這種反應可不行呢,這跟你教皇的身份太不相稱了。”
也許是平常總是嚴肅的馬太目瞪口呆的樣子太過好笑,右方之火差點笑出聲。
“雖然本大爺的右手掌握著能發揮奇跡的結晶,但在平常的狀態下,能發揮出的力量簡直微不足道。”
“難得有了一位能讓我無視限製的對手,自然要把握住這個機會,讓神聖之右這份壓倒性的力量徹底顯現才行。”
“這點對於那家夥也是一樣的,所以本大爺現在才會按捺住性子,乖乖的等到戰爭的恐慌傳遍整個世界,讓羅馬正教徹底變為他的養分。”
“養分……難道說?”
馬太麵色一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故意用正教和同伴犧牲養虎為患,隻為達成自己的目的,你這家夥真的是十字教徒嗎!”
“喂喂,還真是嚴重的指控啊,區區這種級彆的犧牲而已,”
右方之火渾然不在意的聳了聳肩,“前方,後方,左方什麼的,再找人補充就好了吧,反正最後勝利的也會是我們。”
馬太不自覺握緊了拳頭,儘管完全不支持右方之火的想法,但想到如今已經成為定局的狀況,他還是緩緩鬆開了手,苦笑了一聲。
“如此自大而狂妄的做派,要是你輸了呢?”
“輸?”
右方之火露出嘲諷的表情,發出張狂而肆意的笑聲。
“哈哈哈哈!身為教皇,你居然認為正義會輸給邪惡嗎?”
“正義?”
“沒錯,無論用怎樣殘忍的手段都好”他的眼眸閃過一絲異色,看向遠方,“唯獨這點本大爺可以保證,我的一切行動都隻會意味著
——絕對之善的到來。”
————
“那個……可以放開我嗎?”
結標淡希一邊說著,一邊微微用力,試圖將自己的手從羅蘭的手中抽出來。
身為沒有門窗大樓的引路人,她還從未遇到過如此尷尬的場景。
畢竟接下來要會麵的是學園都市的理事長,不管客人有著怎樣的來曆與身份,心中緊不緊張,也會在表麵做出一副鄭重的態度。
像羅蘭這樣如同進俱樂部一樣閒適,還毫不客氣的把手直接搭上來的人不說萬裡挑一,至少也是絕無僅有了。
偏偏她還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經常代表亞雷斯塔的意誌配合藍夢公司進行輔助善後的結標淡希十分明白,眼前這個輕佻的少年到底多麼令人恐懼。
“這樣不是更方便嗎?反正待會進行空間移動的時候也要牽著的。”
羅蘭隨口答道。
“……與其他空間能力者不同,如果是我的坐標移動,是不需要觸碰也可以轉移的。”
同為空間能力者,在實戰上大概率也不如白井黑子,可就能力的價值而言,結標淡希才是學園都市的空間係之首。
如果不是因為過去沒算好坐標,導致把自己卡在牆裡的心理陰影,她甚至擁有成為超能力者的可能性。
“哦?”
這樣的答案讓羅蘭抬起頭,打量了一下麵前的少女。
在頭後綁成兩束的赤色秀發,學生製服像是披風一樣掛在肩頭,上半身大部分都裸露著,隻有胸部有一條粉紅色的裹胸布。
下半身的裙子雖然好好的穿上了,但也非常短,絕對是個引人犯罪的長度。
帶著不良大姐頭風格,卻又色氣滿滿,是個優秀的美少女。
然後,他握著少女白皙柔軟的小手,加大了揉捏的頻率,仔細的感受著那光滑的肌膚,滿意的點了點頭。
“感覺這樣放開太可惜了,所以不行。”
羅蘭迅速得出了結論,禮貌的說道。
“嘖……”
看到這一幕,結標淡希也沒什麼表情變化,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對於羅蘭這種無禮的舉動,儘管稍稍感到有些意外,但她也沒多厭惡或是不快。
隻是有些困擾而已。
就算看上去很合胃口,但在這種情況下的相遇根本沒有旖旎的感覺。
而且從來沒被男性這樣握在手心,不免讓人有些擔心。
萬一因為太緊張流汗了,不會惹怒這家夥吧?
正當結標淡希胡思亂想的時候,旁邊的羅蘭卻突然鬆開了手。
“誒?”
少女先是一驚,發現羅蘭並沒有露出什麼彆樣的表情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但顯然,能產生這種反應,說明她對於羅蘭的認知還是處於道聽途說之間,沒有真正理解到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下限有多低。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罷了,但配上會遵循欲望的性格與極強的行動力之後,他完全就是另類的災難。
就像現在一樣。
“結標同學,這樣說起來,你的能力好像很適合壁x這類玩法啊?”
羅蘭一本正經的說出了糟糕透頂的話語。
“誒?”
這讓強迫自己裝出一副淡然模樣的結標淡希都彆嚇了一跳,有些繃不住。
到底是怎樣的家夥,才能用認真的口氣把這類事隨後說出來的啊!
這又不是今天吃了什麼這樣萬能的問題,用來拉近關係的方式太奇怪了吧……不,如果默認對方知道自己的心靈陰影,這已經不是奇怪了,而是單純的人渣吧!
儘管想要如此怒吼,但結標淡希還是從心的苦笑了一聲。
“……還真是有趣的玩笑呢。”
“我沒在開玩笑喔,畢竟我本來是要快快樂樂回家,和漂亮的女孩子們好好的胡鬨一番的,結果突然彆叫來和倒吊在罐子裡的變態會麵,於情於理都應該得到補償吧?”
“可這件事中唯一符合我要求的女性也隻有你一個。”
羅蘭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伸出了手。
“所以,要來試一試嗎?”
結標淡希無言的後退了一步,看著逐漸逼近的羅蘭,俏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
結果最後,羅蘭的露天y還是沒有成功。
因為刺激太過強烈的緣故,在恐懼的驅使下,結標淡希像是爆發出了潛力一樣,用接連幾次極限距離的空間轉移將羅蘭送到了沒有門窗的大樓。
接著,麵紅耳赤的少女就慌忙的瞬移走了。
因為反抗的幅度太過劇烈,導致慌忙分開的她不小心咬到了舌頭,在今後幾天可能會有些口齒不清。
但從意外克服了心理陰影這點來看,應該還算是可喜可賀吧?
端著下巴的羅蘭暗自想道,擦了一下嘴角,轉過頭。
“所以,發生了什麼?再被我毀掉好幾批後還接二連三的調動滯空回線,這樣很打擾我乾正事時的興致你不知道嗎?”
看著反客為主的羅蘭,亞雷斯塔眼角微動。
雖然臉上依然淡漠無比,但罐子裡陡然升起的一連串氣泡還是說明他的內心並沒有表麵上那麼平靜。
被大部分時間都再充當甩手掌櫃,乾的活還沒食蜂操祈多的人這樣批評,兢兢業業,到處搬東牆補西牆,與命運本身對抗的亞雷斯塔多少也有點無奈。
關鍵他還沒法反駁。
對於啟示錄之獸而言,毀滅世界幾乎等同於本能,因此,通過七宗罪來壓製欲望是很正確的事情。
暴食,色欲,揮霍財富,當樂子人這的確都是羅蘭應該乾的正事。
……雖然他感覺對方早就擺脫了這些欲望的羈絆,隻是單純的樂在其中就是了。
“隻是昨天這些事的影響已經正式吹來了而已。”
亞雷斯塔用淡漠的聲音解釋道:“在昨天的事件結束後,歐洲對於學園都市的抗議已經變成暴動了,除此之外,俄羅斯和英國也陸續產生了相同的抗議。”
“在晚餐的魚已經使用過一次的情況下,還大規模引導輿論,看來羅馬正教已經在外開戰造勢了。”
羅蘭挑了挑眉,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所以,接下來就要開啟全麵戰爭了嗎?”
“——準確來說,是已經開始了。”
當亞雷斯塔的聲音落下後,羅蘭的麵前也浮現出了一片光屏。
那是學園都市港口區外的海洋。
但明明是夏季,這片大海上卻出現了朦朦朧朧的影子,冷凝的空氣化作細小水珠,創造了這片慘白的大霧。
白霧的前方,宛如幽靈船一樣冰藍色的艦隊已經嶄露頭角,露出了閃爍著寒芒的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