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七十五萬匹力量·原子分裂境界
或許是因為聽到了根本沒有預想到的答案，木原幻生愣住了。
他對幻想猛獸如今的姿態了如指掌。
規則之外的神聖，離天上的意誌隻有一步之遙的能力者，完全體的怪物。
畏懼，憧憬，向往，麵對這樣的存在，無論出現怎樣的情緒都是理所當然的。
老實說，感到歡喜也不奇怪。
雖然並不理解，但木原幻生也知道世界上總是存在一些會因為能與強者戰鬥就興奮異常的怪物。
但他也可以肯定，羅蘭口中的喜歡到極，與這類情緒毫不相關。
這個評價中蘊含的情緒，就像看到餐桌端上了合口味的佳肴，在生日宴會上收到了心儀的禮物一樣。
那是來自另一層次，是食客與食物的差距。
“愚蠢的渣滓！到現在還沒有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嗎！”
羅蘭這種遊刃有餘的態度激怒了木原幻生，在他的怒吼聲中，透明的觸須像是長鞭一樣，從幻想猛獸的身上探出，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
然後，觸須直直的插入了他已經被扭成肉團的軀體。
連一瞬的時間都不用，那由金屬與血肉的殘渣組成的垃圾，頃刻間就恢複了原形。
破碎的義肢也好，被碾成血沫的大腦也好，都像是倒帶的錄像帶一般重新還原。
對於磁場強者而言，隻要心臟和大腦存在其一，便可通過力量重組身體。
因此，用細胞重組來療傷並不值得驚奇，但隻是修複身上的缺口或者斷肢，和把一團肉餅重新變成一個完整的人，是完全不同的難度。
就算有著大部分身體都是機械義肢，比較好重組的優勢，可要一口氣完成，無疑需要相當強大的力量作為支撐。
“……反地心引力境界，看到在彆人身上出現，還真是讓人感慨萬千。”
羅蘭摸了摸下巴，失笑了一聲。
但在沒有先例的情況下，木原幻生能夠自行領悟將力量之源的心臟變成幻想猛獸這個服務器。
從而由連羅蘭一個念頭都抵抗不了，隻擁有些微力量的雜魚成為到達版本上限的強者，對於根本沒有接觸過磁場力量的土著而言，這已經算得上相當了不起的成就了。
不過，考慮到木原幻生的計劃，有這種收獲不如說是理所當然的。
這個瘋狂科學家一直追求的，是名為syste的研究領域，也就是level6的絕對能力者。
從單純的概念上來說，它與魔法側追求的目標並沒有什麼區彆，都是想要了解，掌握世界的真實。
但在具體操作上，與天然就有相位作為體係基礎的魔法側相比，身為新興宗教的科學就麻煩的多。
它們沒有先例可以參考，隻能按照目前最有邏輯的方法，即讓level5升格成為level6。
但儘管整個學園都市的研究機關都在這方麵不留餘力的進行實驗和探索，可最終的結果卻收效甚微。
一方麵在於，雖然超能力者有七位，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升格的素質。
在大型的研究機關中，除了第一位的一方通行外，其他超能力者都不過是無計可施的候補這點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而另一方麵，目前科學側的手段也有所欠缺。
儘管是時代的大勢，但在底蘊上，它們並不如有著天使，聖人等諸多奇跡可以參考的魔法側那麼深厚。
絕對能力者代表的是上天的意誌，也就是人類無法理解和表達的神之領域。
就像超能力者與無能力者在計算力上的差彆一樣，所以，超能力者也絕對無法做到與絕對能力者同等級的計算。
因此，要先擁有超越人類的身體，才能得到神的解答已經是公認的最優解法了。
可問題也卡在了這裡，科學側正是因為level6無法被理解才去追求。
那麼，要怎麼在根本不理解的情況下，製造超越人類等級的肉體呢？
這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悖論卡住了無數才華橫溢的研究人員，木原幻生也是如此。
在一邊推行正論的時候，他也在嘗試另辟蹊徑。
儘管不知道天使這類淩駕於物質界的高等生命，但人類的思考總是殊途同歸的。
如果要穩定的完成進化，讓肉體超越人類的時間太過漫長的話，乾脆求仁得仁不好嗎？
把肉體與算力這種東西棄之不顧，通過讓ai力場暴走的方式，追求那在這個過程中得以升華的精神。
就算這樣的‘一步登天’有許多缺陷，但作為素材而言，已經是珍貴的樣本了。
不過，在意識到磁場力量的存在，並親身感受到對方的潛力後，木原幻生立刻推翻了原本的計劃。
磁場力量可以讓人類的肉體表現出遠超限度的力量，但會受困於環境的枷鎖，無法達成真正的升華。
暴走的ai力場會讓精神在演化中升華到新的次元，卻會受限於肉體的缺陷，在進化的途中就崩潰。
既然如此，把二者疊加起來，不就可以創造出一個涉及神之領域的存在了嗎？
用失控ai力場的次元來營造讓磁場力量突破的環境，用磁場力量的強大來彌補隻有精神升華而缺少的那部分屬於肉體的權能。
雖然隻是一個畸形的早產兒，但從結果上而言，目前木原幻生用幻想禦手構建的怪物，已經可以被稱為人工天使了。
畢竟雖然比正統天使少了許多權能，但結合了磁場轉動之後，它會擁有怎樣的力量，還是相當令人期待的。
至少現在的羅蘭已經能夠隱隱約約的感受到一點壓迫感了。
當然，在大號都沒登的情況下還隻能給他造成壓迫感，這種程度的敵人也不值得畏懼就是了。
“說起來，那個叫泰瑞絲緹娜的女孩，是體晶的最初樣本吧？”
羅蘭輕聲說道：“不僅如此，剛剛這裡的那些體晶，也都是用她製造的吧。”
能力體結晶的原料就是失控的能力者的大腦皮層中分泌出產物與激素。
雖然如果控製得當，失控的能力者也並非不能恢複，但這樣的刺激顯然不是能像上班打卡一樣每天來一次的。
之前那樣的體晶規模，就算木原幻生在學園都市有著很高的地位，也無法通過常規手段得到。
因為這已經不是成規模的銷毀廢棄試驗品，而是赤裸裸的屠殺才能得到的數量。
“沒錯，”木原幻生歎息了一聲，“畢竟為了讓幻想猛獸複蘇的周期提前，體晶是必不可少的。”
“雖然在研究上，我那個孫女實在不成器，但總算還有點作為素材的資質，呀，磁場轉動真是好用的力量啊，這些細微之處的肉體損傷隻要精神上沒有崩潰，就可以不斷的修複。”
“如果不是這樣，我恐怕還真的要苦惱那麼多體晶該從哪裡獲得呢。”
儘管最開始還是一副慈祥的樣子，但也許是因為意識到沒必要偽裝了，木原幻生很快就激動的揮舞著那如同雞爪一樣乾枯的雙手，手舞足蹈起來。
羅蘭點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
“磁場力量與能力者是完全不同的體係，幻想禦手網絡雖然能將所有使用者的大腦聯合起來，但算力增加帶來的ai力場擴大，在提升匹數這方麵並不占有優勢。”
“用體晶直接造成精神上的癲狂，釋放所有潛力，這樣形成的靈魂聚合物才是突破磁場環境所需的養料。”
“不過，速成的缺陷也在於這裡。”
羅蘭聳了聳肩，有些惋惜。
“雖然突破了磁場環境，但也隻限於幻想猛獸個體的突破，並不能造成大環境的影響。”
因為計劃的思路和弊端都被羅蘭一五一十的說出來的緣故，木原幻生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他的心中也沒由來的閃過一絲不安。
明明已經落入絕境，為什麼羅蘭還能如此淡定？
——是對自己的力量抱有自信嗎？
木原幻生隻能得出這樣的猜測。
哪怕重新複原的身體在鏈接幻想猛獸時，同樣獲得了五十萬匹力量，但他還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能夠勝過羅蘭。
就像在考試時臨時抱佛腳的學生反而會失去原本無知時平穩的心態一樣。
因為在懂了一些的時候，才會清楚的認知到自己不懂的部分有多麼龐大，在什麼都不懂的時候，那反而隻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能夠將反地心引力境界的力量駕馭到之前那種舉重若輕，乃至精準按住自己頭顱卻又不捏爆的控製力，根本不是自己獲得了同樣的力量就能夠匹敵的。
可這又如何呢？
他苦苦的謀算了這麼久的神之領域，就是因為它有著能夠將這些不利因素全部抹消的力量。
“我們在力量上已經拉開了差距，隻要這點貨真價實就足夠了！”
木原幻生收回了目光，冷冷的說道。
而隨著他的意念，幻想猛獸也肉眼可見的加快了速度。
密密麻麻的觸須不斷湧出，迅速的纏住了木原幻生的手腳。
接著，它那半透明的軀體像是融化了一般，就這麼穿進了木原幻生的軀體裡，並毫不客氣的霸占了對方的半張臉，把那雖然蒼老，但姑且還有點人樣的臉龐，變成詭異而可怖的陰陽臉。
但對於拋棄了大部分肉體，就差機械飛升的木原幻生而言，這種姿態上的變化反而讓他感到陶醉。
因為在與幻想猛獸合二為一之後，那份打破了束縛的界限，也降臨到了他的身上。
“是了，這就是了！觸碰到神之領域的力量！”
“——七十五萬匹力量·原子分裂境界！”
木原幻生亢奮的高喝著，胸口處也閃爍起了火苗一樣的電芒。
先是一簇，旋即以烈火燎原之勢飛快膨脹。
眨眼間，大氣就沸騰了起來，相互傾軋發出刺耳的悲鳴聲。
如同火山噴發一樣，恐怖的熱浪憑空綻開，好似無形的岩漿，周圍被吹拂而過的地麵承受不住那般高溫而融化陷落。
一時間，本來就崩裂了不少的平台再度變得一片狼藉，隨處可見灼熱的焦土與深深的溝壑。
“羅蘭，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與我抗衡！”
木原幻生肆意的狂笑著，滿目猙獰。
他本就是會因為興奮而忘乎所以的人，此刻更是掩蓋不住自己的表情。
“明明我已經慷慨的給過你機會了！甚至願意和身為磁場力量之源的你一起分享這份難得的榮光，可你卻拒絕了這份好意！”
他的眼中滿是迫不及待。
沒有比勝過擁有智慧和堅強意誌的人更令他感到滿足的事情了，更何況羅蘭從始至終都保持著那種輕蔑的態度。
就像是在嘲笑他的傲慢與無知一樣。
正因如此，木原幻生才沒有命令幻想猛獸直接發起進攻，而是選擇與對方融為一體。
因為隻有用這樣的方式，他才能夠親手終結之前的羞辱。
“如今哪怕你想要投降，我也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不過放心吧，與你不同，我是如此的仁慈——我會用這舉世無敵的七十五萬匹力量，把你變成完美的實驗品……”
木原幻生一邊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吐出刻薄的話語，一邊端詳著羅蘭的表情變化。
然而，他的表情卻愈發陰冷起來。
因為直到此刻，羅蘭也沒有因為他的諷刺而發怒，依舊是那副淡然的麵孔。
“嘛，七十五萬匹力量，放在當前的磁場環境中，確實算得上首屈一指，但舉世無敵就不好說了。”
羅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卻根本沒有對上他的視線，而是盯著徘徊在木原幻生體內的光芒，像是在和他體內的幻想猛獸對話一樣。
“尤其是它的使用者是你這種井底之蛙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
羅蘭歎了一口氣，無奈了攤了攤手。
“畢竟哪怕拋開匹數與境界的差彆，伱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弱者呢。”
“從明明踏入了那麼明顯的陷阱，卻一無所知來看，唯一能稱道的智慧，我也打心底感到懷疑。”
“陷阱？”
木原幻生冷笑了一聲。
“身為在環境的壓製下，不借助外力就達到巔峰的人，我原本以為你應該更聰明一點的。”
這是因為受到的刺激太大，開始胡言亂語了嗎？
他現在掌握的可是七十五萬匹力量，這一境界已經可以隨意重組物質。
隻要是想得到的東西，都可以瞬間無中生有。
在這樣的前提下，將身軀重組了一遍的他本質上已經煥然一新了。
就算自己那些機械義肢真的在他沒察覺的情況下被藍夢公司下了病毒，也已經在之前被破壞的時候一並消失了。
而且，對於能隨時複原肉身的他而言，也無需擔憂設備帶來的危害。
木原幻生是如此篤定的。
但是——
“是嗎？那可就奇怪了，磁場力量是十分危險的東西，如果不是天生就擁有的話，對於沒有接觸過的人來說，怎樣的言傳身教都沒有作用。”
“在親自體會的時候，如果不是本身就擁有強絕的力量可以進行壓製，就避免不了被這凶猛的怪物撕成碎片的結局。”
“就算隻是借用也是如此，木原幻生，你顯然不符合擁有強大力量這個標準，卻又擔當了幻想禦手網絡的中樞，負責調配力量，而既然你並沒有變成碎片……”
羅蘭無視了木原幻生冰冷的眼神，露出溫和的笑容。
“也就是說，你安裝過創夢者吧？”
——木原幻生瞳孔一縮，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