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破碎?”
見到自己一點點化作碎片的景象,就算是完美的貫徹了心狠手辣這一覺悟的麥野沈利,也很難繼續保持冷靜。
她身後的芙蘭達的呼喚中也多出了幾分驚恐。
作為日常與黑暗相伴的暗部,即使是許多殘酷的死法,金發少女也都有所耳聞。
但詭異到讓人瞠目結舌到這種程度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麥野沈利的傷勢的確很嚴重,但除了這些正常的傷害之外,她身上應該沒有其他能力者造成的影響才對,不然瞞不過旁邊的瀧壺理後。
但就算傷勢足以致死,顯然也解釋不了麥野沈利明明還活著,卻在不斷化作碎片,一點點剝落的景象。
“羅蘭——!你做了什麼!”
麥野沈利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手,看著麵前風輕雲淡的羅蘭,怒聲吼道。
“什麼都沒做喔,隻是之前那一擊的遺留罷了。”
羅蘭帶著燦爛的笑容,說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發言。
“我可以很精準的把握住了在奪走你所有生機,卻依然保留意識這兩者之間的界限。如果你不妄想繼續反抗,強行刺激身體的話,伱還會保持在那種垂死的狀態好一會兒。”
“一派胡言,就算你真的打算殺死我,我也不會變成這麼奇怪的樣子!”
“真是失禮,在保留完整外形的情況下,把身上的每一顆細胞的生命力都奪走,這可是隻為了殺死強者而才誕生的死法,我都破例對你使用了,多多享受一下這一刻如何?”
看著羅蘭那玩味的表情,麥野沈利也咬緊了銀牙。
比起這種奇怪的說法,她寧願相信這是心理掌握操縱自己看到的幻覺。
更何況,就算是真的,她要做的事情也隻有一件!
儘管身軀越來越無力,彆說發動能力了,就連要維持行動都很困難,但麥野沈利還是死死的盯著羅蘭,毫不猶豫的揮出了自己的拳頭。
哪怕沒有能力,她的力氣也出奇的可怕,足以將正常的成年人單手提起。
在遇到如果某些用能力秒殺仍然不解恨的對象時,麥野沈利往往會直接用粗暴的鐵拳來放慢這一進程。
當然,少女也明白,就如今的局麵而言,她這含恨的一擊估計不會對羅蘭造成任何影響。
但即便如此,麥野沈利也不想放過這能將血濺到羅蘭身上,把對方這幅高高在上的模樣給弄臟的機會。
可羅蘭仍舊不閃不避,靜候著麥野沈利的攻擊。
果不其然,麥野沈利的揮拳才剛剛完成一半,下半身就好像支撐不住一樣,徹底崩潰,空留無力的上半身緩緩跌落在羅蘭的腳下。
從這種表現來看,用破碎的瓷偶來形容都是對麥野沈利的誇讚了,在沒有力量作為支撐的情況下,她身軀的強度更像湖麵上一觸就碎的薄冰。
“就像飛雪一樣呢,很美麗吧。”
羅蘭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微微低下頭,看著垂死的麥野沈利,滿臉戲謔。
“麥野!”
見到崇拜的偶像也即將步入死亡,芙蘭達也趴在了地上,渾身瑟瑟發抖,淚水不斷溢出。
但比起她這幅不堪的模樣,麥野沈利則要硬氣的多。
她打算同歸於儘的想法可並不隻是一時上頭的氣話。
哪怕是尋常的任務,隻要她自己認為值得,就算付出一隻手,一隻眼睛之類的代價,麥野沈利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儘管因求生欲而誕生的恐懼已經填滿了少女的胸腔,就算連活動身體的力氣都沒有。
但她還是毫不畏懼的看著羅蘭,眼中的暴戾沒有絲毫減退。
“很好。”
羅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讚歎。
這種對敵人與自己都一視同仁的殘暴可能會讓其他人敬而遠之。
但對羅蘭來說,反而會讓促使他的征服欲油然而生。
讓魔性而病態的女孩子隻對於自己順從,這件事對於羅蘭而言,已經是一種慣常的娛樂活動和生活的調劑了。
而麥野沈利,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對象。
毫無疑問,她那病態卻扭曲的性格有很多缺陷,但也並非沒有成長的空間。
隻是因為環境的原因,導致她在大多時候,都保持著傲慢且獨斷的性格。
按照原著的劇情,她在之後會因為這種性格犯上很多沒必要的錯誤,最後在傷害自己和珍視的東西為代價後才幡然醒悟。
除此之外,在戰鬥方麵的表現,她也糟糕透頂。
總是低估敵人的傾向,還有一旦遇到突發情況就無法再繼續擺架子,會被與生俱來的暴躁衝昏頭腦。
但總體而言,不管是那本質是操縱電子的能力價值,還有在暗部行動多年的身份,都注定了麥野沈利是一位可塑之才。
畢竟,他又不是想要救贖她,隻是打算把麥野沈利變成合自己心意的工具人而已。
再者,看著堅強而又倔強的少女隻在自己麵前露出被馴服的模樣,著實也是一種樂趣。
所以,羅蘭伸出手,輕輕地把動彈不得的麥野沈利抱了起來。
“細胞重組。”
首先,給予少女絕望中的希望。
“哈……這算什麼?”
感受著周圍的碎片一點點重歸於身體,體會到從心臟的跳動傳遞到脈搏裡,那種生存的美妙感覺後,麥野沈利慘白的臉色也稍稍多了幾分紅潤。
但她眼中的憤怒與殺意仍然沒有絲毫消減。
如果不是身體還如同大病初愈的人在一點點找回感知,也不知道為什麼使用不了能力的話,她恐怕會將之前的舉動延續下去,毫不猶豫的自爆吧。
“不想那麼痛快的殺了我嗎?那就來啊,繼續動手吧!”
但羅蘭卻根本沒有理會麥野沈利的叫囂,隻是伸出手,緊緊的扣住少女的咽喉。
無論麥野沈利如何掙紮,那隻有力而穩定的手臂都沒有移動分毫。
接下來,要打碎麥野沈利的偽裝。
雖然暗部組織中大部分人的行動理由都隻是因為無法反抗的權威與豐厚金錢的誘惑,但麥野沈利並非如此。
在亞雷斯塔給予的資料中,清晰的描述了這一點。
麥野家本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幾個家族之一,掌握著世界上五分之一人口的糧食運轉,甚至有著私人的軍隊。
身為貨真價實的大小姐,麥野沈利在小時候就被發掘出了能力者的素養,並順風順水的成為了超能力者。
她並非是因為暗部這黑暗的環境才造就了這樣扭曲的性格,而是因為這樣扭曲的性格才加入了暗部。
對於超能力者而言,暗部的任務的危險性也根本沒必要慎重。
強大的能力,優渥的家世共同造就了少女的目中無人。
說來可笑,對於麥野沈利來說,目前最耿耿於懷的挫折居然是在排名中落後於第三位的超電磁炮這種奢侈的煩惱。
在這樣的成長經曆中,加上出色的能力,麥野沈利完全被這光鮮亮麗的外表迷惑,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缺陷與弱小。
要讓她的心靈崩潰,必須先把這幅偽裝給撕下來才行。
在脖子被強烈壓迫的處境下,少女的臉色也泛出一陣青紫,淚水更是在生理本能的作用下不斷湧出。
直到麥野沈利露出差點又要因為窒息而死亡後,羅蘭才慢慢放鬆了力道。
就算少女的意誌再堅韌,也無法改變身體的本能,她下意識俯下身子,克製不住的咳嗽起來。
看著金屬上自己倒映出來的軟弱模樣,麥野沈利的眼中的怒火就差噴湧而出了。
“感覺如何?”
在羅蘭帶著笑意的低沉聲音響起時,麥野沈利也惡狠狠的回望過去。
“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然而,之前那種渾身纏繞著能力之光的情況也就罷了,在臉上的淚痕都沒乾涸的情況下說出這樣的話語,除了隻會讓羅蘭更加想欺負她之外,並沒有彆的幫助。
羅蘭不但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反而更加放肆了。
“在連反抗之力都沒有的時候,這樣虛張聲勢實在不是什麼理智的行為,說點好話如何?”
羅蘭輕笑了一聲,開口道:“比如,‘咕,殺了我’之類的,如果你乖乖複述一遍,就這樣放你走也沒問題喔。”
“你這家夥是笨蛋嗎?我怎麼可能說出這麼羞恥的話語!”麥野沈利憤怒的叫道。
她可不是食蜂操祈那樣在這方麵純潔無比的大小姐,就算因為性格和身份的原因,並沒有這方麵的經曆,這句話裡隱含的惡趣味她一清二楚。
“是嗎,我倒是覺得現在說比較好呢,”羅蘭保持著笑眯眯的表情,看著因為羞惱的麥野沈利,用更加惡趣味的聲音回答道。
“畢竟未來遲早要做更過分的事情,現在提前習慣一下比較好喔。”
……還,還有更過分的事情?
麥野沈利的瞳孔裡裡露出憤恨的表情。
她終於察覺了自己的疏忽。
在暗部的行動中,她並不是沒有對敵人施虐,或者拷問過。但因為自身和周邊人都是女性,麥野沈利常常忽略了一個本質上問題。
身為男性的羅蘭會進行的懲罰,和她想象中的懲罰,真的是一回事嗎?
少女的俏臉上,不可抑止的流露出一絲恐懼,瞳孔也不自覺因為驚恐而放大了幾分。
“也沒必要這麼恐懼,彆看我這樣,但我其實是很有分寸的人,在亂來這件事上,一向都是點到為止的。”
“而且,以現在的你這幅就差咬過來的樣子,如果強來的話,恐怕就真的變成施暴了吧,這樣太沒意思了。”
羅蘭平淡的說道。
但這種習以為常的口吻,卻讓麥野沈利的心中,沒由來的生起一陣寒意。
雖然很快就被強行壓下去了,但還是沒有逃過羅蘭的眼睛。
他饒有興致的看著因為剛剛的威脅而僵住,卻仍不打算屈服的麥野沈利,輕聲說道。
“因此,在進行到最後一步之前,你要學會聽話。”
羅蘭微微一笑,輕撫著麥野沈利的麵龐的那隻手上,一種特彆的力量也開始逐漸凝聚。
從絕望中衍生的希望已經齊備,強與弱的地位也已經被擺在明麵上。
最後,隻需要用絕對的力量,讓麥野沈利意識到一件事就好了。
她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
“現在,你便給我痛吧。”
“啊啊啊——!”
扭曲的尖叫聲頓時響徹了整條通道。
“好痛,好痛啊!”
一個照麵間,淒厲的慘叫便取代了麥野沈利所有情緒。
憤怒,恨意,戰意,管他是怎樣的情緒也好,和此刻蔓延在她身體裡的痛苦比起來,就不值一提。
羅蘭隨意的鬆開了手,少女的身軀便從他的手上跌落。
可即使恢複了行動能力,麥野沈利首先做的卻不是嘗試能力是否仍在封印之中,或者站起身朝著羅蘭攻擊。
相反,她隻是半跪在地上,將身體如同蝦米蜷縮起來,用雙手抱緊自己,並發出哀嚎聲。
“喔,痛苦力量的效果比我想象的好用多了啊。”
羅蘭目光微閃,在全身骨折,內臟都被斷骨刺穿的可怕傷勢下,麥野沈利連悶哼聲都沒有發出過。
可在如今他使用,更多隻是帶來感官上刺激的痛苦力量麵前,對方卻在一刹那就失去了所有戰意,披散著頭發痛哭著。
這樣看來,痛苦力量應該並不單單隻是涉及幻術,而是真的將這種情緒的概念的具現化了。
“麥野,你怎麼了……”
搞不清狀況的芙蘭達看到麥野沈利的狀態,也終於站了起來。
正當她奇怪已經被恢複了完好無損的麥野沈利為何會如此失態的時候,那股激射而來,將周圍一切都感染的痛苦,就讓她知曉了答案。
仿佛全身的內臟都在扭曲摩擦,被壓迫成一團,骨頭在一根根的爆開,血肉在一片片被撕裂的感受好似潮水一般湧入了她的心中。
偏偏在這樣極致的痛苦中,人的意識卻清醒無比,隻能被動的感受這一切。
已經昏過去的絹旗最愛的身體也在這份痛苦中下意識的顫抖著,本就在強撐的瀧壺理後更是直接被震昏了過去。
唯有始終清醒著的芙蘭達,被迫承受著這痛苦的一切。
“不要,不要!不要再讓我看見這幅景象,不要再讓我聽見她的慘叫了……”
芙蘭達的眉頭緊緊蹙起,淚水止不住的流出,口中的話語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感受到那還在逐級加深的痛苦後,她的意誌還是崩潰了。
在這樣繼續下去,芙蘭達甚至懷疑自己會控製不住的自殘。
所以,即便無比清楚在這種時刻拋棄同伴,獨自逃跑的行為無異於背叛。
可為了逃避這可怕的感覺,芙蘭達還是挪動著雙腿,毫無留戀的朝著身後跑去,嘴裡不斷哭喊著。
“——哇,我不要看口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