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身上看不到任何與戰鬥有關的裝扮,看上去就是這座城市中路過的人,但在場的從者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的實力。
因為他們都感受到了那本應消逝的魔力氣息。
作為神代之前的英雄,她們都是見多識廣之輩,可如此濃鬱的真以太,還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即使是神明,也無法與之相比。
仿佛他自身就是那個時代的延續,是未來的象征一樣。
在這道身影的麵前,就連斯卡哈都收起了身上的傲慢,凝重看著對方。
她擁有著通過超越人類,屠殺神靈,將自己置身世界的外側而獲得的魔境的智慧,所以看的更加清楚。
這份沉重的真以太簡直就像是星球的血管鏈接到了他的身上一樣,那份沉重的神秘,已經無意識的吸引著周圍的一切開始在命運的意義上向他傾斜。
斯卡哈甚至隱隱感覺自己可能觸碰到了世界之外的真相。
“你說要給予我和saber平等的條件,也就是說,我們二人的禦主都失敗了吧。”
“畢竟她們遇上了我呢,就順手捕捉了。”羅蘭攤了攤手,輕描淡寫的說道。
這幅態度讓斯卡哈眼中的殺氣更盛了,但她卻並沒有貿然行動,在這幾天的訓練中對於巴澤特的意誌和戰力她十分清楚,就算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弟子真的以從者的身份降臨,都有可能與巴澤特同歸於儘。
可現在自己的契約仍然存在,巴澤特卻不知所蹤,說明那是一場完勝。
聽到這樣的消息,迦爾納也挑了挑眉,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一樣,手中的神弓悄然下垂。
可saber顯然不會在意那麼多,她再度舉起手中的聖劍,讓凜冽的鬥氣爆發出來。
“caster的禦主!把凜交出來!”
看著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充滿敵意的saber,羅蘭聳了聳肩。
“好啊。”
過於爽快的回答讓saber都噎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對方這麼好說話,可她眼神中的惱火還未曾消退,就被慌亂所取代了。
“啊!!!”
漆黑的夜色扭曲成了螺旋的漩渦之門,雙馬尾的少女就這樣直直砸向地麵,saber猛然踏步向前,在沒人阻擋的情況下,短距離飛行對於她來說是可以輕鬆做到的事情。
但就在她要觸碰到遠阪凜落下的身軀之時,少女瞬間就被漆黑的漩渦所吞噬了。
然後再一次回到了原來的方位,像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循環,其中偶爾還夾雜著某個紅發魔術師的身影。
儘管saber能夠駕馭風之魔力,但在黑夜之中,她永遠也無法快過影子。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可給過你機會了,都沒有多餘的限製,隻要你也能像我的士兵一樣,在影子裡穿來穿去,就可以從我手上奪走她們了。”
“伱到底想乾什麼!”
在第二次營救也失敗之後,saber也停止了這份無用功,用憤怒的眼神看向羅蘭。
“這個問題我一開始就說過了吧,為你們創造一個更加平等的條件,這場混戰再進行下去動靜就太大了一點,試煉的意義就一點都沒有了,而如果我親自動手,不小心把你們都殺掉就麻煩了。”
“所以,還是用人質戰術來創造共同的敵人比較方便一點,畢竟對於一根筋的從者來說,還是簡單的方法最有效。”
羅蘭攤了攤手,一臉無辜的樣子。
這幅理所當然,把嘲弄的態度都隱藏在無害外表下的樣子,讓saber腦海中猛然閃過了兩道身影。
她們都與妖精有著不可解的因緣,都在她的人生中擔任過重要的角色。
沒想到,在她的國家與神代都已經成為泡影的現代,還能看到這樣的存在,簡直就像命運在刻意針對她一樣。
但在嚴峻的形勢之下,saber也隻能暫時平息自己的火氣,準備嘗試著與羅蘭進行交涉。
“說出你的條……”
“沒有這個必要,想要這二人全力以赴的戰鬥,不是有個更簡單的方法嗎?”
灼熱的殺意打斷了saber的言語,明明口中吐出的是疑問句,但archer的行動卻毫不猶豫。
他的魔力膨脹速度好似爆炸般突然,猛烈。
saber驚愕的抬起頭,再次體會到了之前近距離麵對迦爾納時,所感受到的窒息感,但大氣卻並未如同她預想般的那樣被染紅。
如果archer並不是打算激發魔力放出,重新喚來那淹沒一切,如海嘯般的炎流,那這隻有可能是釋放寶具的前兆。
可令saber無法理解的是,archer的弓身上並未有火焰,甚至動作也有些保守,毫無戰鬥的架勢。
可還未等她想通,迦爾納已經猛然抬起了頭,注視著還在天空中充當人肉背景音的遠阪凜,而在他的眼中,濃厚到仿佛凝成實質的火焰浪潮,化作赤色的光束,如山洪決堤般爆發!
“凜!”
saber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呼喊,但即使她的速度快到archer的千裡眼都無法觀測到全部的軌跡,但也不可能快過這貫穿大氣的光束。
這件事發生的太過突然了,高潔的純粹的迦爾納居然做出了偷襲的舉動,而且並不是針對停止戰局的罪魁禍首,而是毫無反抗之力的禦主,這與他的傳說簡直大相徑庭。
比起已無計可施的saber,斯卡哈倒是已經做出了投擲的架勢,但那根能夠貫穿空間的魔槍,卻並未被擲出。
因為,羅蘭已經抬起了頭。
他並沒有如同之前一樣將遠阪凜她們收入陰影之中,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看是最古老,也是最迅速的魔術,所以才難以防備,可用同樣的手段,archer這份真英雄以眼殺人的姿態,也就並非無解的手段了。
從archer眼中具現化的炎流確實的指向了空中吱哇亂叫的遠阪凜,但也僅此而已,雙馬尾的少女依然在空中充滿活力的掙紮著,身軀並沒有遭到貫穿,也沒有化作灰燼。
在她的下方,另一道金色的光束,硬生生的截斷了archer的熱視線。
“電眼逼人!”
從羅蘭眼中迸發出的耀目電光一點點的移動著,像是橡皮擦一樣,將archer的視線在空中所留下的光束軌跡一點點的抹消。
任憑archer怎樣加大魔力輸出,不斷把光束集中在一點上,都無法阻擋那道電光的的移動,甚至到最後,為了避免被已經蔓延到麵前的電光波及,迦爾納隻能主動解除了寶具,打斷了這場視線之間的較量。
但炎流的中斷可並不會就此消除archer這突然襲擊帶來的影響,saber與斯卡哈都看的分明,在被雙眼中幽光映襯的如同神明一般的羅蘭嘴角上,還掛著仿若譏諷的笑容。
archer在心底微微皺眉,雖然在剛剛的較量之中是他輸了,但他並不認為自己連saber的劍刃都無法擊碎的鎧甲會懼怕這種攻勢。
儘管心底隱隱約約有一絲不詳的預感,但在過去無數次赫赫戰績的影響下,archer並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全力退避,而是選擇優先握住手中的神弓,防備著斯卡哈再次偷襲。
然而,下一刻,幽邃神聖的電光如同蜃景一樣穿越了黃金之鎧,在他內部的肉體中長驅直入。
感受到那幾乎要將他意識粉碎的痛苦,迦爾納的神色一變。
這是他現身以來,首度失態,即使是那位弑神之人,也無法無視他甲胄的防護,可在與這看似尋常的電光對抗時,卻產生了這樣的結果。
現在,他已經來不及避開了,在迦爾納驚愕的眼神中,金色的光束刹那間便貫穿了他的心臟!
對於這一事實,親身體會過那身鎧甲有多麼可怕的saber已經驚訝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斯卡哈也眯起了眼睛,但在她眼中迸發的情緒,卻並非恐懼,而是熾熱的渴望。
一時間,偌大的戰場中,隻徒留著幾分帶著焦味的灼熱空氣和死寂。
“稍微過火了一點呢,畢竟早就想和人玩熱視線對轟了呢,“看著迦爾納胸口處那個能夠看到對麵風景的大洞,羅蘭嘟噥了一聲,“不過,是她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嗤——!”
像是為了回應他的話語一樣,赤色的火焰,在迦爾納的傷口處洶湧的燃燒起來,並迅速蔓延開來,纏繞在他的身上,綻放無儘的光與熱。
不多時,狼狽的迦爾納已經重新立住了身形。
雖然他的臉色蒼白無比,呼吸也有些紊亂,但從他身上不斷澎湃的火焰仍然可以看出,他依然維持了相當充沛的戰鬥力。
隻要禦主的魔力足夠,致命傷這種等級,是無法殺死迦爾納的。
但這件事對於目睹了一切的saber來說,絕對稱不上一個好消息。
斯卡哈用冰冷的目光看著迦爾納,毫不意外他的存活。
“雖然知道你是個愚忠的家夥,但沒想到為了禦主的命令,連親手將自己過去的傳說釘上恥辱這件事也做得出來啊。”
迦爾納絕非會在戰鬥的過程中,為了助興就涉及禦主的角色,就算做,也不會用如此卑劣的偷襲,剛剛的突然襲擊,隻可能是來自禦主的命令。
“我反而有些好奇了,saber的禦主有什麼優點,居然會讓那位獸之女神覺得威脅性要比我還高?她是出於怎樣的考慮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archer做了個深呼吸,並沒有繼續保持沉默。
“大概……是因為嫉妒吧。”
“啊?”
“我並不是很懂少女的心思,但除了這個理由,我實在找不到什麼其他的原因了,對於已經發生的過去,她不會去乾涉,但對於還未發生的未來,我的禦主想必是打算提前抹除掉吧。”
迦爾納的語調也逐漸恢複了平靜,即使被指責,被殺死了一次,他也沒有動容,臉上掛著什麼事都能接受的坦然。
“那這份愛意還真是有點危險,亂來的禦主攤上一個會無條件服從的從者,真是過分的相性。”
羅蘭也毫無殺死了一次迦爾納的自覺,攤了攤手,用無奈的語調說道。
“好了,既然也已經懲罰完畢了,archer的禦主也應該冷靜了一點,不會再乾擾我了,讓我們進入正題吧。”
他的目光從黃金的弓兵,雙槍的女王身上掃過,最後停在了saber那張嚴肅的臉上。
“如你們所見,現在ncer和saber的禦主都在我的手上,我本可以直接強行威脅你們離開,但誰讓我是個大善人呢?”
羅蘭伸出一根手指,微笑著說出了險惡的言語。
“一擊,在接下來,我會朝著你們發出一次攻擊,如果你們能夠扛下來,今夜就此結束,我不會再乾涉你們的離開,甚至連你們的禦主的生命與令咒,我都會放過,但反之,如果你們誰逃避了,我就會把她和她的禦主一起殺掉。”
這份言語中的魄力讓時間都仿佛靜止了一瞬,就連saber臉上的焦躁都轉換成了激動的潮紅。
這也能算是善行嗎?
而且……
“caster的禦主,即使是同時對抗三騎從者,你也不在意嗎?”
她用憤怒的聲音發出了挑釁。
但從她時不時瞥向已經在夜色中逐漸隱去的漆黑漩渦的視線還是能捕捉到焦躁的色彩。
看樣子,為了避免就此失去挽回禦主的機會,騎士王也學會了變通。
能夠與從者對抗的禦主,雖然讓她驚訝,但就連她都無法擊殺的archer被羅蘭直接貫穿心臟時,那種騎士的態度就被saber扔到天邊去了。
遠阪凜在對方的手上,這種條件她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因此,倒不如為自己儘可能的創造有利條件。
“不如說大歡迎呢,”羅蘭咧嘴一笑,“有三位頂級英靈的合作,想必就算是我,也能收獲一點樂子吧。”
在場的從者隻有三騎,但放在常規的聖杯戰爭裡,她們無一不是站在所屬職階的,必然會取得勝利的大英雄,可現在居然有人要同時對抗他們,就算是一直波瀾不驚的迦爾納,眼神也產生了一絲波動。
羅蘭的態度實在很難稱之為認真,連帶著之前的話語都變的像是調侃一樣,但從羅蘭身上不斷升騰起的高昂氣勢可以看出,他正準備把這句話變成現實。
可無論他們心中到底有著怎樣的想法,三騎的共演這件事都已成定局。
因為,在羅蘭輕輕敲擊了一下麵前的虛空之後,血紅色的天空驟然崩塌,朝著她們直直的壓了過來!
這當然不是現實的崩潰,隻是空間本身的移動給五感帶來的錯覺。
saber,斯卡哈自然不必多說,archer更是看的分明,那道與空間本身彆無二致,用世界之壁來形容也綽綽有餘的立場,是從羅蘭的手上釋放而出的。
而既然被波及了,無論三人對於羅蘭的狂妄有著怎樣的想法,都隻能先放下抱怨,默契的舉起手中的武器了。
猩紅的魔槍,黃金的聖劍,神賜的寶弓一同擊出,與血紅色的立場徑直碰撞著。
“嗡——!”
難以言喻的聲音頓時在周圍回蕩著,稀世的英雄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即使用能夠以凡人之身弑殺神明的技巧也好,即使用足以斬殺白龍的怪力也罷,哪怕是能夠將森羅萬象都化為煉獄的神炎,三者合力之下,也未曾讓看似脆弱無比的晶壁產生一絲一毫的停滯。
彆說停滯了,能夠抵抗諸神將地表毀滅十幾遍都有餘的合力攻擊的血色立場,表麵就連一絲多餘的波動也沒有產生,在那平靜而又無可阻擋的推進速度中,即使傾儘全力,也無法做到僵持。
絕對防禦。
就像戰士隻需要一次交手就能夠互通心意一樣,在那深不可測的壁障之中,saber也理解了對方的本質,三人手中的武器,都是承載著古老神秘的寶具,這份曆史彆說對抗幻想種了,它甚至擁有對抗魔法的資格。
可現在卻連抗衡都做不到,這已經不是什麼寶具或者力量能夠做到的了,這是權能。
但無論她們怎麼想,好似城牆一樣推進的血色晶壁還是朝著她們壓了過來,saber的雙腳在這種無可抵抗的壓力之下,都被深深的嵌進了水泥地中。
雖然無法令她們就此死亡,但這種被當成釘子一樣硬生生敲進去的感覺,絕不好受。
就在saber猶豫要不要嘗試解放寶具,或者逃到劍鞘裡的時候,血色的立場,突然停住了,在它的表麵上,出現了許多晶格一樣的形狀,讓人能更清晰的意識到它的存在。
可明明並沒有人解放寶具,或者改變攻擊方式……
“反轉了。”
掌管死者之國的女王,喃喃自語著,解答了saber的疑惑。
反轉?
saber神色一緊,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羅蘭承諾了是一擊,雖然用晶壁一點點的壓死敵人也很有壓迫力,但考慮到這種低下的輸出效率,還有在場從者的韌性,這顯然不符合他那副強烈的傲慢態度。
但如果把這份力量反轉開來,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份他們無法觸及的力量如果釋放出來,會造成怎麼樣的結果?
在那比鮮血更加純粹,宛如從宇宙星空中降臨的深邃紅色中,saber看到了答案。
巨大的壓迫感化作實質的重力,覆蓋著整個戰場,物理法則被蹂躪著,就連空間與時間都好像在光芒之下擺脫了束縛。
就像是世界的創造者親自降下了懲罰,命運的惡意得到了具現化一樣。
會死會死!
她的內心生起了無數焦躁,絕望的情緒,但堅韌的意誌還是將不安儘數壓下,控製著身體,將澄澈的鬥氣火花纏繞在手足上,鼓舞著她的行動。
“ex——!”
在聚集的光芒開始在saber的劍身扭曲之時,斯卡哈的手中已經握住了被紅色魔力包裹的螺旋。
但依然有人比她的動作更快一步。
宛如火山爆發一樣,archer也不複之前的淡然,耀眼的身姿中綻放出了太陽般無窮的熱量與扭曲大氣的魔力,晦澀而帶有無儘威嚴的吟唱從他的嘴角溢出。
“梵天啊,詛咒吾身!”
下一刻,金紅的烈焰便率先與幽邃的血光碰撞,引爆開來,將空間都揉碎,讓世界就此沸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