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尼克想乾什麼呢?不僅指定了ncer的決戰地點,連與肯尼斯老師你的戰鬥地點都特意規定了。”
韋伯看著之前使魔遞過來的信件,仔細審視著上麵的地址。
“也沒什麼特彆的,隻是條寬闊的街道而已,就算想設下陷阱也辦不到吧。”
“是怕我利用封閉的空間臨時製造小型工房吧,畢竟這家夥也算知道君主家族的雄厚實力了。”
肯尼斯不以為然的說道,催促著韋伯。
“快去讓酒店備車,這種距離,靠雙腿可走不過去。”
“在套房的時候我已經通知過酒店了。”
韋伯點點頭,向前走了幾步,看向了窗外,然後朝著肯尼斯招了招手。
“肯尼斯老師,車已經準備好了!”
聽到韋伯的聲音,肯尼斯下意識的往窗外一瞥,便看見了安靜停留在街邊的黑色轎車,然後不緊不緩的走到了韋伯的身邊。
“出發吧。”
在被黃昏染成一片火紅的街道上,看不見任何人影,因為包房的緣故,就連酒店的工作人員也僅僅是在內部待命,這樣綺麗的景色不由得讓韋伯發出了感歎。
“感覺好安靜,街上也看不到市民,和倫敦差彆真大。”
“大概是因為前幾日教會的戒嚴吧,一般民眾也不會像你一樣如此心大。”
聽到肯尼斯提起自己的醜事,韋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那些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才是要打起精神的時刻。”
“你的心情還真不錯,”
肯尼斯詫異的看了一眼韋伯,不知道這個平常畏畏縮縮的小子怎麼突然勇敢了起來。
“那是當然的,這是我第一次參與真正的魔術戰,肯尼斯老師如此認真,rider也在努力著,所以我也要加把勁才行!”
“說的也是,所謂的魔術師的成長,就來自於過去的經驗與積累,必須證明家族從先代以來一直積累的東西,並非全部白費,這就是作為繼承者的意義,今後也是,隻要我們不停下腳步,通往根源的道路就會不斷延伸……”
看到韋伯一臉認真的表情,肯尼斯也少見的露出了微笑,這種見證弟子緩緩成長的感覺,對他來說也是非常新奇的體驗。
突然,就在二人走出酒店大門,來到街道的時候,刺耳的刹車聲打破了這片祥和的氛圍。
在街道的兩側,數輛轎車一前一後的出現,堵住了出入口,然後,伴隨著車門打開,從中走出的,是一群臉上毫無表情,長相與達尼克一模一樣的人造人,他們每個人手中,都舉著冰冷的槍械。
緊接著,火舌噴吐之間,無數的子彈傾瀉向毫無防備的師徒二人。
來不及發出警告,韋伯就被肯尼斯拉住,擋在了背後。
不逃跑,也不做反抗,加上仍然在持續的襲擊,讓韋伯理智完全離線了,他呆呆的看著從肯尼斯肩膀上滴落到自己鼻尖的血液,用顫抖的聲音發出了質問。
“肯尼斯老師,你在乾什麼啊,肯尼斯老師!”
回應他的是肯尼斯冰冷的怒吼:“彆吵,我還沒死呢!”
在被肯尼斯隨身攜帶的陶瓷大瓶中,泛著金屬光澤的水銀不知何時,已經化作球形,將二人籠罩其中。
韋伯認出了這個禮裝的名字,月靈髓液,這是肯尼斯在二十餘歲時製造的禮裝,因為出色的性能和對流體操作的完美詮釋,很快就成為了埃爾梅羅的代表禮裝。
在被襲擊的瞬間,這個禮裝就已經被啟動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二人才得以幸存,除了肯尼斯肩膀上的傷口,這波襲擊並沒有任何建功。
“自動鎖敵,自律防禦,追蹤抹殺!”
根本顧不得韋伯,肯尼斯迅速的詠唱起了咒文,並在最後的末尾,用像嗬斥一樣的憤怒口氣,發起了反擊的命令。
“scal!”(斬)
而包裹著二人的水銀球像是應答一樣沙沙的顫動著,隨後化作又細又長的帶狀,然後不斷延伸,以讓人根本無法反應的速度,像鞭子一樣蔓延到了街道的儘頭!
在高速的移動和延長中,水銀之鞭越來越纖薄,最後變成了隻有幾毫米的利刃,將兩端的襲擊者連人帶車同時切成了幾塊。
刹那間,局勢就發生了逆轉!
“什麼啊,我攻擊的還挺準的嗎,說到底,不過是一群人造人而已。”
沒等肯尼斯露出得意的表情,韋伯的哭腔就從身後傳來。
“肯尼斯老師,你的傷口……都是為了保護我,第一時間月靈髓液才沒能完全將你包裹……”
“韋伯,你怎麼發出這種聲音……我是你的講師,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家族的第九代繼承人,保護學生本就是我身為講師的責任,一顆子彈不要緊,刻印的治愈功能已經緊急處理過了。”
肯尼斯用猙獰的臉色環顧著四周,用威風凜凜的聲音發出了宣告。
“達尼克!以為故意在必經之路上設下這種陷阱就能夠擊敗我肯尼斯嗎?就依靠那群使用槍械的人造人?沒想到身為千界樹的族長,你連魔術師的榮耀都失去了!”
“從效率的手段上來講,使用槍械是最方便的手段,僅此而已。”
在人造人的屍體中,達尼克走了出來,用冰冷的眼神掃視著麵前的肯尼斯。
“現在,這群人造人的死亡,意味著我是唯一的禦主了。”
達尼克滿不在乎的掀開了自己的衣服,讓胸前那畸形的圓盤暴露在肯尼斯眼前,“現在,與死亡擦肩而過的刺激,加上對於戰鬥的興奮與怒火,還有對勝利的渴望,你的靈魂正是狀態絕佳的時候,該是收割的時候了。”
“就靠你這件意義不明的禮裝嗎?”
肯尼斯發出了不屑的嘲笑聲,臉色迅速的冷了下來。
“但你有一句話的確說對的,我的怒火,已經快要噴湧而出了!月靈髓液!”
流動的水銀如同狂潮一樣,洶湧的奔向了達尼克。
但他隻是再次輕點了一下胸口的符咒,下一刻,氤氳的白光,在這條街道上一閃而逝。
在白光閃過的時候,奔湧的月靈髓液,正在揮手發號施令的肯尼斯,還是旁邊舉起護符一臉堅毅的韋伯,都僵在了原地。
“沒錯,這才是正常的效果。”
達尼克謹慎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終於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為了逼你使用這件夾雜著靈魂工程的禮裝,從而讓羊符咒一擊製敵,哪用的著這麼麻煩。”
他快步走向肯尼斯,然後又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發現,儘管大部分用來攻擊的月靈髓液都在羊符咒的衝擊中陷入了待機狀態,但圍繞在肯尼斯和韋伯周圍的那層薄膜卻沒有消失。
“居然在通過詠唱發動禮裝的時候,仍然留了一部分權限在魔術刻印裡麵嗎?真不愧是神童啊。”
哪怕自身對於靈魂的研究已經到達了冠位的級彆,達尼克依然要為肯尼斯的天賦而感到讚歎,與他這種在偏科的道路上一往直前的家夥不同,肯尼斯可謂正是魔術師對於天才這個詞語最好的詮釋。
魔術刻印,是從魔術家族始祖開始對於研究成果的積累,是為了避免時間造成的流逝,而被製造出來的,像器官一樣的東西,是固定化的神秘。
因此,刻印在其中的魔術,隻用注入魔力,就能夠自行發動,哪怕不理解刻印中術式奧秘的家夥,也能便捷的使用它,而在傳承者遭遇生命危機的時候,魔術刻印更是會自發的注入力量,讓使用者活下來,某種意義上,對於魔術師的家係來說,魔術刻印才是真正的主人,每代的魔術師隻不過是傳遞它的容器而已。
在如此年齡就能夠寫入自己的術式,並利用這一機製,讓達尼克也不由得對肯尼斯產生了幾分欽佩。
“可惜,如果是六十年前的我,對此會束手無策吧,但現在,神童,見證一下冠位魔術師的力量吧。”
達尼克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再度將手放到了羊符咒上。
“所謂的刻印,也不過是根據血脈的波動,靈魂的頻率來決定效率的器官而已……”
忽然,他手臂上的刻印也緩緩亮起,並發出了好像慘叫的一樣的聲音。
達尼克吐出一口鮮血,眼神中的瘋狂愈來愈深。
“也就是說,通過對靈魂的頻率進行調律,與你的刻印進行共鳴,再讓我的魔術刻印毀滅,你的魔術刻印也會受到不可逆的損傷!”
“啊啊啊——!”
伴隨著達尼克的手臂上刻印的紋路炸出一團團血花,肯尼斯身上的魔術刻印也不可避免的紊亂起來,讓周圍水銀也無力的垂了下去。
然後,達尼克驀然的抓向肯尼斯的腦袋,而在觸碰到的瞬間,一道衝擊也狠狠的擊中了他的腹部,將他狠狠的擊飛了。
臉色蒼白的韋伯還保持著扔出護符的姿勢,下意識的扶住了旁邊的肯尼斯。
“小看你了呢,韋伯·維爾維特,沒想到在靈魂的震顫之下,你恢複居然比肯尼斯還要快,麵對我也敢發起攻擊,你有著相當高貴的勇氣呢。”
達尼克狼狽的爬了起來,捂著皮開肉綻的腹部,但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減少半分。
“可惜,你還是棋差一步啊。”
韋伯凝神望去,突然發現,達尼克的手中,像握住了什麼東西一樣,可沒等他看清,達尼克就把他一把吞下!
“肯尼斯老師!肯尼斯老師!”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韋伯下意識的搖著肯尼斯,但對方明明眼皮睜開了,瞳孔的光芒卻渙散無比。
“沒用的,他已經是一具殘渣了,”達尼克滿不在乎的站了起來,吞下了肯尼斯的靈魂後,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紅潤無比,就連身上的傷勢也不在乎了。
他剛準備殺掉這個礙事的小個子,卻突然發現,應該已經失去意識的肯尼斯抬了抬自己的手指,用嘶啞的聲音低聲詠唱著。
“沸騰吧,我的血液。”
隨著他的命令,剛剛還攤在地上的月靈髓液,再次聚集到了他的身旁。
“靈魂的殘渣在回光返照之下,暫時從身體裡找回了人格嗎?”
達尼克嗤笑一聲,說道:“可惜,這樣還不如就在昏迷中死去來的痛快。”
但看著逐漸湧動起來的月靈髓液,他的臉上也出現了明顯的猶豫之色,最後,他還是搖了搖頭,放棄了斬草除根的想法,迅速離開了這條街道。
這件事,等到他與恩奇都合二為一之後,有的是時間去辦,現在靈魂如此沸騰的狀態,可不能錯過這個時機啊,今日,他就要榨乾ncer最後的價值!
在達尼克離去後,韋伯根本顧不得擦眼淚,迅速的將肯尼斯拖向酒店的內部。
等到重新進入工房的範圍,處於結界的保護之下後,他才再次呼喚起來。
“肯尼斯老師,我們已經安全了……我現在就幫你治傷……”
“沒有這個必要,”肯尼斯靠在牆上,突然睜開了滿是血絲的眼睛,看向了韋伯,“韋伯·維爾維特,我要求你一件事,快把我帶著刻印的這條手砍下來!”
“快!”
聽到肯尼斯的命令,韋伯也一改之前的優柔寡斷,迅速的抓起一把儀式匕首,用強化魔術配合,一刀斬下肯尼斯的手臂!
伴隨著撕心的痛苦,肯尼斯的嘴角卻在扯動中露出了笑容。
“謝謝你……韋伯,埃爾梅羅的刻印因為那家夥的術式,已經崩解了好幾成了,但這樣及時的處置,也許還能多保留一些能用的部分,我不能讓埃爾梅羅就這樣在我的手裡斷絕。刻印暴走,靈魂缺失,我的生命已經無法挽回了。”
肯尼斯的聲音越來越嘶啞,眼皮也開始打眨。
“都是我……如果我能更有自知之明的話……如果我根本就沒有來參加這場聖杯戰爭的話,肯尼斯老師你就不會……”
看著這個心口不一的老師在保護了自己之後,陷入死亡,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場景,韋伯已經被愧疚與自責的心給淹沒了。
“韋伯·維爾維特,你無需在意,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還輪不到你來承擔。”
肯尼斯瞥了一眼韋伯。略顯蒼白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那篇論文,我仔細看過了,你認為通過精妙的術式可以彌補血統的差距,但很遺憾,這是最理想的狀況,也許在百年後的未來,現代魔術的基盤誕生後,確實有這種可能性吧,但現在,這是違背常理的。”
“所謂的魔術師,就是為了通往根源,而不斷前進的生物,一代不行就下一代,每一代的血統,研究,都會直接站在上一代的成果上,即使要經曆漫長的歲月,即使可能在這段路途上家係就因為意外斷絕,但我們仍然不會停止。”
肯尼斯的頭無力的垂了下來,就像打著瞌睡一樣,但他的意識卻無比清醒,好像脫離了軀體,邁向了那片美好的夢境。
“隻要不停止前進,通往根源的道路就不斷延伸,你不是說要顛覆魔術界嗎?不談顛覆,哪怕你隻是改變了一點,都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所以,韋伯·維爾維特,可不要停下來啊,你可是我肯尼斯的弟子,隻要你不停止前進,那前麵就一定有我。”
“肯尼斯老師!”
韋伯的視線已經變得一片模糊,他不斷的擦著湧出的淚水,可每次眼前的視線才剛剛清晰,更多的淚水就湧了出來。
“我知道,肯尼斯老師,我都清楚……雖然你是貴族派的一員,平常也總是端著一副裝模作樣的傲慢,但你在批改作業的時候,不管是平民學生,還是貴族學生,都會一視同仁的看完,在教授時也不會刻意藏私,我人生最值得高興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這樣的老師。”
雖然聲音越來越小,肯尼斯辛辣的言語仍然沒有停止。
“事到如今,我依然不會收回對你的評價,你過去那些基於理論的成績,不過是空中樓閣,你過去那種衝動的態度,不過是自以為是。”
“——不過,這次的課外實踐,我給你打優秀。”
從那個倔強的男人那可以得到這樣的評價,讓韋伯下意識的發出了詢問。
“肯尼斯老師?”
可肯尼斯並沒有傳來回應。
他已經死了。
過了好一會兒,在遙遠的天際,rider駕著戰車,宛如流星墜落一樣,衝進了結界之中。
“ncer突然被他的禦主呼喚走了,然後我就趕回來了,結果路上我就感到契約斷掉了,小子,aster他沒事……”
征服王的聲音突然停滯了,他下意識的拉緊了韁繩,讓狂暴的神牛也安靜下來。
看著麵前的屍體和呆坐在旁邊的韋伯,伊斯坎達爾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粗獷的臉上也滿是沉重。
“居然真的中計了,本王也失職了,小子,快離開這裡吧,這場戰爭的走向已經有些不對勁了,這些禦主們不知道在算計著什麼,一次又一次的放過唾手可得的勝利,好像他們追求的根本不是聖杯一樣,雖然很不情願,但本王的征程,似乎要走向最後一幕了。”
“不,”反駁征服王的,是一道斬釘截鐵的聲音。
韋伯握著肯尼斯斷掉的手臂,看著上方還沒來得及消散的令咒,以平生最精細,最認真的方式完成靈媒的術式。
“小子,你……”
在征服王訝異的聲音中,韋伯抬起了頭,臉上滿是如同鋼鐵一樣的堅毅。
“要是就這麼狼狽的退場了,肯尼斯老師的努力,不就全部白費了嗎?征服王,讓我來成為你的臣子吧。”
“以我韋伯·維爾維特之名……以埃爾梅羅之名,我發誓,你的征程,不會就在這裡停止的。”
說著,韋伯緩緩站了起來,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在上麵,兩道仍然鮮紅的令咒清晰可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