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來看啊!這傳單上麵寫著殺長孫無忌,清君側!”
“長孫無忌是誰啊?為什麼要殺他?”
“你連長孫無忌都不知道嗎?那可是當今皇後的親哥哥!”
“啊?原來是皇親國戚啊!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
“據說陛下削減封王,與他有關”
議論著,漸漸地,話題開始變了。
“你們知道嗎?據說燕郡王李藝反叛,也是因為他!”
“什麼?!他不是平叛李藝的功臣嗎?”
“嘿,先激反,再平叛,不正好可以撈功勞嗎?”
“如此說來,這長孫無忌是真該死啊!”
“噓!你們不要命了,快扔掉手中的傳單”
隨著傳單在各處街道散落,越來越多的長安百姓,開始關注此事。
沒過多久,整個長安城都人心惶惶。
不少百姓甚至在擔心,此事會不會鬨成下一個玄武門之變。
而作為此事的布局者,長孫安業則躲在暗處,靜靜看著那些議論紛紛的百姓。
直到城中的禁軍趕來,他才悄悄的離開了原地,走向一條幽暗的小巷子,那裡有兩個人正在等他。
“長孫大人,事情已經辦妥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一人率先開口問道。
長孫安業淡淡一笑,隨後抬手示意:“你們附耳過來。”
“這”
兩人對視一眼,也沒有過多猶豫,直接就低身附耳過去。
“唰!唰!”
隻是一瞬間,長孫安業就抽出兩把短刀,猛地插進兩人腹中。
“你!”
兩人怎麼也沒想到,長孫安業會突然對他們出手。
但長孫安業對他們卻沒有一點廢話,又連續猛捅了他們幾刀。
直到兩人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長孫安業才抽出短刀,在他們身上擦了擦血跡,然後徑自走出小巷,對小巷儘頭的兩名手下道:“將屍體簡單處理一下,記得露出馬腳,讓他們暴露出義安王!”
“是!”
兩名手下應了一聲,二話不說,直接就去了小巷。
而與此同時。
劉德裕跟元弘善,也接到了長孫安業的提醒。
原本他們的任務是控製玄武門,控製百官和長安各大城門,但長孫安業卻提醒他們,李世民是靠政變登上皇位的,他們原來的任務有很大的風險。
也就是說,李世民一旦發現有人威脅長安,肯定第一時間會想到玄武門,以及長安各大城門的風險。
所以,要想順利控製玄武門,控製百官和長安各大城門,首先要控製接替他們的人。
得到消息的劉德裕和元弘善一陣後怕。
雖然他們怎麼也想不通,長孫安業怎麼會有如此智謀,但得到消息的他們,一點也沒遲疑,當即更改部署,等待接替他們的人出現。
另一邊。
得知有人在長安城散布‘殺長孫無忌,清君側’傳單的李世民,第一時間就命大理寺卿戴胄,前去調查此事。
如今,此事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時辰,戴胄才從宮外回來。
卻聽李世民直接了當地問道:“散布傳單的人,抓到了嗎?”
“找到了,但都被人殺了!”戴胄沉著臉答道。
李世民眉頭大皺:“這麼說,你沒有查出他們背後之人?”
“雖然他們做得很隱蔽,但散發傳單,總歸需要拋頭露麵,經過仔細搜查,核驗,臣已經基本確定了他們的身份。”
“哦?”
李世民眉毛一挑:“他們是誰的人?”
“義安王,李孝常!”
戴胄如實說道:“他們都是義安王王府的衛士!”
“看來,這是衝著朕來的啊!”
李世民眼睛微微眯起,旋即果斷下令:“把義安王給朕拿下!”
“是!”
戴胄應了一聲,直接就轉身離開了。
“你們對此事怎麼看?”
目送戴胄離開之後,李世民又將目光落在了房玄齡三人身上。
但三人此刻都一言不發。
特彆是長孫無忌,臉色更是難堪到了極致。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義安王,居然會將矛頭對準他。
然而,李世民的問題,總要有人來回答。
於是沉默片刻之後,房玄齡便主動開口道:“回陛下,臣以為,義安王此舉,無非是想攪動輿論,對陛下新政表達不滿,隻要抓住義安王,此事應該就能平息”
“報——”
還沒等房玄齡把話說完,門外又傳來了無舌的稟報聲:“啟稟陛下,禦史大夫李靖,有急事求見!”
李世民皺眉看了眼房玄齡,而後擺手道:“讓他進來!”
“諾。”
無舌應諾一聲,很快,李靖就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陛下!”
李靖剛走進殿內,就朝李世民稟報道:“長樂王李幼良起兵反叛了!”
李世民臉色一沉:“他為何突然起兵反叛?”
“具體緣由,臣不清楚,但他打的口號是,殺長孫無忌,清君側!”
“這”
李世民語塞,不由下意識看向長孫無忌。
卻見長孫無忌憤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造反就造反,都扯上我乾嘛?難不成把我當晁錯了?!”
此言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晁錯是什麼下場,他們自然是知道的。
但李世民,是漢景帝嗎?
沒人能給出答案,除了李世民。
“哈哈哈!”
李世民冷不防的仰頭大笑,而後大袖一揮:“來人!給朕將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員,所有封王,全都叫到太極殿,膽敢不來者,國法處置!”
“是!”
一名宮侍應聲而退。
李世民又看了眼長孫無忌,轉頭朝禁軍統領雲端道:“雲端,你立刻率領宮中衛士,將右仆射府中之人,全部接到宮中!”
“遵命!”
雲端領命而出。
李世民再次下令:“禦史大夫,你率領兩萬人馬,即刻奔赴涼州,用最快的速度平息長樂王叛亂,震懾涼州邊疆,不要讓突厥人輕舉妄動!”
“是!”
李靖二話不說,直接就出了甘露殿。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世民身上,等待他新的命令。
隻見李世民稍微沉默,便再次開口道:“房玄齡,杜如晦,你們二人,立刻將長安北門,近半個月的衛士值班,徹底改變!所有軍隊調動,十人以上,必須上奏!”
“是!”
“還有長安,立刻實施戒嚴!”
“遵命!”
房玄齡、杜如晦對視一眼,當即領命而出。
與此同時。
李承乾利用小胖子的宮禁令牌,偷偷溜出了皇宮。
此刻,他正坐著馬車,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雖然他現在還沒有重返太子之位,但太子東宮的屬官,他心裡已經有了一些人選。
而他現在所去的地方,就是其中一個人的居所。
這個人,可以說是江南文士的代表人物之一。
後世不少影視劇,甚至將他演成了頂級權謀大師。
而所謂的頂級權謀大師,首先必須得要有才乾,其次是情商要高。
岑文本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在曆史上,他是魏王李泰的支持者,畢生都在為李泰入主東宮而努力。
雖然最終敗給了長孫無忌,但不能說他權謀不行,隻能說李泰表現得太廢柴,太囂張,才會使岑文本功虧一簣。
不過,拋開這些不談,就說岑文本的背後,那可是江南文士集團。
得到了他,就相當於得到了江南文士集團的支持。
所以,李承乾這次出宮,主要還是想看看岑文本,能不能提前拉到自己的陣營中。
“來福,你知道岑先生的住址嗎?”
李承乾冷不防的問了一句前麵的車夫。
他是長孫皇後為李承乾挑選的貼身宮侍,專門負責李承乾的日常起居。
此次偷偷溜出皇宮,李承乾就帶了他一個人。
足可見李承乾對他的信任。
卻聽來福有些疑惑地道:“岑先生?是殿下之前讓我打聽的那個岑文本嗎?”
“對!就是他!你知道他在哪嗎?”
“知道,在永興坊。”
“行!趕快帶我去!”李承乾興奮地催促道。
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了永興坊。
此時,岑文本正在府中焦急地等待朝廷的任命。
前段時間,他被封德彝推薦到中書省擔任新的官職,結果封德彝突然死了,長孫無忌做了右仆射,這件事就被擱置了。
而他之前擔任的秘書郎,也被其他人頂替了。
所以,他現在陷入了尷尬的‘無官可任’的地步。
如果沒人幫他安排新的官職,他就要陷入漫長的等待中。
這讓他十分煎熬。
而就在他煎熬等待的時候,府中下人突然來稟報,說中山王前來拜訪。
直嚇得他連忙起身,帶著府裡的管家出門迎接:“臣,岑文本,拜見殿下!”
“嗬嗬,先生不必如此多禮,承乾隻是路過,進來看看先生!”
李承乾笑著擺了擺手,然後仔細打量眼前這個三十多歲,一身書生打扮的男子。
不得不說,這個岑文本,很有江南文士的特點,給人一種很濃的書生氣息。
而岑文本聽到李承乾稱呼自己先生,不禁有些受寵若驚。
雖然李承乾說他隻是路過自己府邸,進來看看自己,但自己府邸周圍,也有不少江南名士,為何偏偏選擇自己呢?
更何況,一個尚未成年的封王,是不能輕易出宮的。
難道,李承乾此次出宮,是專門為自己而來的?
想到這裡,岑文本心裡略微感動,當即躬身一迎:“殿下請!”
“先生請!”
李承乾抬手一禮。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府中客廳。
“先生家中的布置,倒是典雅”
李承乾坐在客廳上位,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圈,然後笑著詢問岑文本道:“不知先生平時有什麼喜好?”
“回殿下,臣平時沒有什麼喜好,唯獨喜歡看點書,或者種種花草什麼的。”岑文本如實說道。
李承乾點了點頭,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跟岑文本請教了一些學問上的事情。
雖然這是岑文本第一次跟李承乾接觸,但李承乾的事跡,他也是略有耳聞的。
所以,經過一番交談下來,他對李承乾的學識,以及性格,包括那些傳言,都有了新的判斷。
不得不說,兩人這次交談,可謂相談甚歡。
但是,李承乾此次來這裡的目的,可不是跟岑文本閒聊的。
隻見他稍微沉吟了一下,主動轉移話題道:“據我所知,先生此時應該在當值,為何閒賦在家啊?”
“這”
岑文本遲疑了一下,有些苦澀地道:“不瞞殿下,臣現在已經無官可任了”
“啊?”
李承乾吃了一驚,不由道:“這是為何啊?”
“唉!”
岑文本歎息一聲,也沒有隱瞞,當即就將自己的窘迫告知了李承乾。
李承乾聽完之後,心頭大喜,嘴上卻義正言辭地道:“先生之事,承乾會儘快幫先生辦妥,大唐絕不會埋沒先生這樣的人才!”
“這”
岑文本愣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似的道:“能得殿下幫助,臣不甚感激,希望日後有機會,再與殿下談論學問。”
“機會肯定是有的,就看先生能不能把握住。”
“殿下不辭辛勞而來,臣豈能不識時務?”
“哈哈哈!”
李承乾仰頭大笑。
他很喜歡跟這種聰明人說話,當真是一點就透。
雖然岑文本是江南世家子弟,但他卻沒有那種世家子弟的‘孤芳自賞’,他懂得什麼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畢竟他現在隻不過是一個無官可做的落魄之人,就算他曾經是秘書郎,也不過才從七品,根本不值得一個封王主動招攬。
如今,李承乾主動招攬,對於他來說,就像劉備當年三顧茅廬一樣,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宮了,希望先生以後,好好為大唐效力!”
說著,李承乾便準備起身,返回宮中。
就在這時,門外忽地傳來一陣嘈雜。
岑文本眉頭一皺,當即叫來管家,詢問發生了何事。
那名管家忙道:“老爺,大事不好了,朝廷下令戒嚴,現在外麵全是兵,咱們不能外出了!”
“這”
岑文本吃驚了一瞬,不由扭頭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也是滿臉懵逼,心說來的時候好好的,怎麼就回不去了?
難不成,長孫安業他們已經發動政變了?
想到自己當初寫的那份造反計劃指南書,李承乾嘴角飛速浮現出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轉瞬即逝。
“看來,爺爺還是挺給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