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元年,迎來了第一件慘事,那就是右仆射封德彝,突然死了。
對於這件慘事,不光李世民沒想到,就連裴寂都沒想到。
後來,據小道消息得知,原來封德彝私下答應了封王們,要替他們勸諫李世民,阻止李世民削減封王。
結果事情沒辦成,被封王們怨懟不休。
再後來,他越想越氣,突然就發病了,沒過多久便死了。
雖然這件事,聽起來有些荒唐,但封德彝之死,對某個人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而這個人,也不是彆人,正是被李世民許諾讓他做右仆射的長孫無忌。
於是,在封德彝死後的第十天,長孫無忌靠著修改律法,平定李藝叛亂之功,順理成章的做了大唐右仆射。
而李承乾,也是第一時間為他送上祝福:“恭喜舅舅,賀喜舅舅,終於得償所願!”
“嗬嗬”
長孫無忌頗為含蓄的笑了笑,然後笑著打量了一眼李承乾,道:“承乾放心,舅舅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的,太子之事,舅舅會找機會幫你複立的!”
“多謝舅舅,不過舅舅才剛做上右仆射,得先穩一穩,彆惹怒了父皇,弄巧成拙!”
“得外甥如此,夫複何哉啊!”
長孫無忌感歎一聲,而後又忍不住好奇地道:“承乾,你之前說想找個護衛,這宮中多的是禁軍,為何要去河東那麼遠的地方尋人,是此人有什麼特殊嗎?”
“我也不知道此人是否特殊,就是做夢,夢見了這麼一個人,想請舅舅幫我去找他。如果能找到,那就最好不過了,找不到也算了卻了我的一個心願。”李承乾含含糊糊地說道。
長孫無忌沉吟了一下,笑道;“這件事不是什麼大事,舅舅現在是右仆射了,手中也有一定的權力,找個人應該問題不大,承乾放心,這件事舅舅會幫你的。”
“謝謝舅舅。”
李承乾開心的蹦了起來,然後又想起什麼似的,眨著眼睛問道:“舅舅之前不是說,讓衝表哥他們來陪我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呃”
長孫無忌嘴角抽搐,心說你不提這事我都忘了,不過,他是不會承認自己忘了的,於是尷笑著道:“你衝表哥他們最近在忙於學業,陛下也日理萬機,所以,此事還沒有著落。”
“那什麼時候才有著落啊?”
“應該快了,就在這兩天”
“好吧,那我就等著舅舅的好消息了”
“沒問題。那個,承乾啊,舅舅還有一件事”
“承乾!我們該走了!”
長孫無忌的話還沒有說完,不遠處就傳來了長孫皇後催促的聲音。
今日,他們是要去給太上皇李淵請安的。
因為在半路上遇見了長孫無忌,才有這次舅甥的簡單會麵。
“舅舅,我走了啊!”
看了眼長孫皇後,李承乾故作不舍的朝長孫無忌道了個彆。
長孫無忌是真不舍的目送他離開,不由抱怨道:“唉,妹妹也真是的,什麼都要管,看來隻能下次找機會了。”
說著,便無奈的轉身離開了。
另一邊。
李承乾乖巧的回到長孫皇後身邊,準備跟著長孫皇後去大安宮。
但長孫皇後卻沒有離開,而是麵色嚴肅地盯著他,沉沉地問道:“你又給你舅舅出什麼歪主意了?我可告訴你,你就這麼一個舅舅,彆害他!”
“那長孫安業”
“不許提他!”
“好吧”
李承乾撇了撇嘴,又嘟囔道:“母親把我想得也太壞了,我怎麼可能會害舅舅,我是在幫他”
長孫皇後秀眉微蹙:“幫他就是在害他!你們剛才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就是怕母親聽了不高興”
“我為何會不高興?”
“您上次不是因為舅舅想當右仆射的事不高興嗎?舅舅現在當上了,所以”
“所以你們剛才說的就是這事?”
“除了這事,還有我讓舅舅幫我去河東找一個人,這個人是夢裡那位老神仙讓我找的,說他以後能保護我!”
“嗯”
長孫皇後點了點頭,見兒子還算老實,也沒有過多追問,便擺手道:“走吧,彆讓你皇爺爺等久了。”
“是,母親。”
李承乾小聲應了一句,同時心裡長舒了口氣。
與此同時,大安宮。
太上皇李淵正在和裴寂傷感封德彝之事。
“太上皇,陛下如今的做法,越來越不近人情了,封倫屍骨未寒,他就讓長孫無忌做了右仆射,實在令人心涼啊!”裴寂看了眼李淵,感慨似的歎道。
李淵雖然沒有麵對著他,但還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悶酒,道:“封倫的後事,如何安排的?”
“陛下輟朝三日,追贈司空,賜諡為明。允許其遠方家眷進長安奔喪。”
“嗯,二郎此事做得還算人情。”
“可是封倫之後,他又借機貶撤了宇文士及,老臣擔心”
“啟稟太上皇,長孫皇後,中山王來給您請安了!”
裴寂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麵就傳來了一道稟報聲。
李淵故作不悅地擺了擺手。
很快,長孫皇後和李承乾就笑著來到了內廳。
隻見李淵慵懶的靠在胡凳上,抬頭仰天,不知道在想什麼。
“臣媳(孫兒),拜見太上皇陛下。”
長孫皇後和李承乾,剛一進來就朝李淵恭敬行了一禮。
李淵平靜地‘嗯’了一聲,就沒有下文了。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緊接著,長孫皇後又看向裴寂。
裴寂尷尬的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這時,長孫皇後才主動開口,笑著朝李淵搭話道:“太上皇有裴司空陪伴,不應該再感到寂寞了吧?”
“嗬!”
李淵嗬了一聲,仰躺在胡凳上,悠悠地感歎道:“我倒是覺得,一個人清靜點好。”
“一天到晚,那麼多人來問候我,我還得陪著,又不能不見,這比那處理朝政還累”
聽到這話,裴寂與長孫皇後對視一眼,尬笑著低下了頭。
而長孫皇後卻端正了身形,淡笑道:“以太上皇陛下之尊,不想見的人,可以不見呐,何必要委屈自己呢?”
“你說得倒是容易。”
李淵不置可否的道了一句,然後斜眼看了看長孫皇後旁邊的李承乾,道:“承乾呐,最近怎樣啊?”
“回皇爺爺,孫兒最近讀了很多書,因為孫兒答應了母親,要考第一”
“嗬,之前你父皇讓你學習,你說條條大路通成功,不用刻意學習,怎麼你母親的話,你就聽進去了?”
“我”
李承乾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卻見長孫皇後笑著接口道:
“承乾這孩子,聰明是聰明,就是太貪玩了。整日不是鼓搗這個,就是鼓搗那個,沒一個正行!”
李淵隨口說道:“小孩子哪有不淘氣的,越聰明的孩子,越淘氣!”
“可他這一玩兒起來,就跟著了魔一樣,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也是,小孩子該管教的時候,是得管教,不然長大了,想管教都不好管教了”
長孫皇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就在這時,門外再次傳來一道稟報聲:“啟稟陛下,長孫大人到!”
“哎喲,真是煩啊!”
李淵拂袖側身轉了過去。
長孫皇後蹙了蹙眉,裴寂二話不說,當即起身便向李淵告辭離開了。
因為他知道,這種時候,再想找李淵商議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更何況,彆人現在是一家人的事,他也插不了嘴。
隻可惜沒能與李承乾搭上話。
“臣,拜見”
長孫安業剛進來準備行禮,就看見了長孫皇後,不由愣在了原地。
而這時,李淵不耐煩地又轉過了身,道:“你怎麼又來了?”
“呃”
長孫安業嘴角一抽,下意識看了眼長孫皇後,訕笑道:“我是來看望太上皇陛下的”
“你是不是看我的次數,比看皇後的次數還多呀?”
“啊?這”
“父皇!”
長孫皇後搖頭喊了一句李淵。
李淵抬手扶額,苦口婆心地道:“我都已經告訴你了,你以後彆再來看我了!”
說著,拍了拍桌案,怒道:“你說你每次來看我,又沒有什麼事情,我再給你說一遍,以後你彆再來看我了!”
長孫皇後聞言,心頭一動,這哪是在說長孫安業,這分明是在說她嘛!不過她還是笑著安慰李淵道:“父皇您息怒”
“能不能讓我這個老頭子,自己安靜安靜啊!”
“我,這”
長孫安業直接被懟得啞口無言。
李淵歎息著擺了擺手:“行了,你下去辦你的事吧,我知道你跟張婕妤她們買了不少好東西”
“是!”
長孫安業小心翼翼的離開了。
沒過多久,長孫皇後又笑著道:
“父皇,上次姨妃她們說喜歡香皂,臣媳最近也得了幾塊,您看,要不讓承乾陪陪您,臣媳去看看姨妃她們?”
李淵笑著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她們可不好相處,你還是留在這裡吧”
“父皇多慮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好相處不好相處的”
“嗬嗬”
李淵笑了笑,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其實,長孫皇後的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他,但他依舊默許長孫皇後離開了。
等內廳隻剩下爺孫倆,李淵果斷趕走了所有宮侍。
然後,爺孫倆才如釋重負的癱倒在地上,擺出一大一小兩個太字。
“哎!孫兒啊!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爺爺啊,我木知啊!”
李淵:“”
李承乾:“”
爺孫倆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然後,李承乾才主動開口詢問道:“那個長孫安業,最近一直來拜訪爺爺嗎?”
“嗯,他跟張婕妤她們走得很近,在長安城也是個八麵玲瓏之人。”
說著,李淵又想起什麼似的,翻身坐起來道:“還記得那個李藝嗎?前段時間,張婕妤、尹德妃曾假借我的名義,托長孫安業的手,送了一份禮物給李藝!”
“哦?”
李承乾小眉毛一挑,也跟著翻身坐了起來,道:“這麼說,他們也在圖謀不軌?”
“是啊!最近長孫安業頻頻向我提及長樂王李幼良,義安王李孝常之事,我懷疑他們,應該在密謀造反!”
“乖乖!長樂王李幼良在涼州,那裡與突厥接壤,我父皇肯定會盯著那裡。他造反,豈不是找死?”
“造反本就是找死,關鍵是,能不能為我們所用?”李淵冷笑道。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道:“火雷我已經分批造出來了,現在得想辦法,怎麼將它神不知鬼不覺的交到他們手裡”
“另外,還得暗示他們,打著‘清君側’的名義來長安,這樣一來,爺爺出場就更順理成章了”
“清君側?”
李淵微微一愣,隨後笑著問道:“你覺得該清誰?”
李承乾搖頭:“我對朝臣不熟悉,我聽爺爺的。”
“聽我的,不如就選長孫無忌?”
“啊?爺爺說誰?那可是我最摯愛的舅舅啊!”
李淵不由有些古怪地道:“那換一個?”
“呃”
李承乾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不是非得要換一個,就是那火雷,怎麼送到他們手裡?”
“嗬嗬”
李淵笑了笑,然後意味深長地道:“你不是還有一個舅舅嗎?”
我擦!
老李頭!你可真是一個狠人呐!
你藏得比誰都深啊!
李承乾直接就被李淵的話震驚到了。
不愧是當過皇帝的人,這手段,這智謀,當真人老成精。
但是,讓長孫安業去接觸那些造反的封王,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反正他本身就野心勃勃,正好可以讓自己和李淵從這件事中撇清關係。
想到這裡,李承乾肅然坐正身形,然後一本正經地朝李淵說道;“爺爺,此事若是成了,當初的條件,孫兒還得加一條!”
“為什麼?”
李淵有些不解地問道。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我都出了兩個舅舅了,爺爺什麼都沒出,這不得加錢嗎?”
李淵無語道:“什麼叫你出了兩個舅舅,辦法是爺爺我想的!”
“反正我除了當太子,還要一個封地!”
“太子是沒有封地的!”
“那我不管,我就想要一個封地!”
“說得倒是簡單,我還想要一個像太極宮那樣的宮殿呢!”
“成交!”
“嗯?”
李淵愣住。
李承乾這話,直接就把他整不會了。
卻聽他反應過來似的道:“你能做主?”
“不能!但我可以出錢,給爺爺修一座豪華宮殿!”
“此言當真?”
李承乾笑了:“騙你是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