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吟瓊換好了衣服，小禮的手很巧，特地給她梳了一個符合她年紀的發髻。
她走到了鏡子麵前，打量著身上的這件新衣。
整件裙子青白相間，曇花都是由金線描邊，裙擺寬廣搖曳及地，輕輕一動，曇花栩栩如生，裙擺處一層又一層的旋轉著如月華流瀉於地。
她後麵的發絲自然垂落，卷發盤繞城華麗的發髻，上麵點綴著明珠和寶石，再配上玉裙子顏色彆無一致的耳環，整個人的氣質都被襯托的溫婉。
“三小姐，這容貌在這京城想必也是能算得上名號的。”
小禮由衷的誇讚。
她還沒見過像三小姐這麼美的人，明明這臉上還未施粉黛，看上去卻像是一塊潔白無瑕的白玉，沒一處五官都長得恰到好處，尤其是那眼睛格外的深邃，微微上挑的眼尾增添了少女的明媚。
這大約就是老夫人口中的淡妝濃妝總相宜。
商吟瓊也隻是無奈的笑了笑。
她的名聲早就已經被商潤玉給毀了，就算真是要被稱讚，恐怕也隻會說她是一個草包美人。
“衣服我很喜歡。”
商吟瓊對這些穿著打扮向來是不感興趣，可要真是穿得寒酸，又總會被那些人揪住毛病。
小禮微微一拱手，退了出去。
唐嬤嬤向商吟瓊囑咐了幾句，又交代了一些關於製衡奴仆的辦法，頗為不舍的開口，“三小姐，老夫人不能時時刻刻護著您，往後的路終究還是要您自己拿主意。”
“嬤嬤意思我明白。”
商吟瓊將她送出去，心裡有了主意。
次日
商吟瓊特地穿上了祖母昨日送來的新衣服，去小廚房做了一道青梅糕，上方用了桂花點綴，看上去都讓人格外有食欲。
路過花園時，前方傳來了若有若無的哭泣聲。
她這次出門沒帶丫鬟，一個錯步就躲在了旁邊的石柱後麵，剛好能夠擋住身形。
抬眸一看，前方站著的人是商潤玉和商斐。
兩人身邊並沒有帶著丫鬟，商潤玉手裡拿著絲帕，擦著臉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通紅的眼眶搭配上了恰到好處的聲音，惹人心疼，“哥哥，這次是我糊塗了，可是我絕對沒有要陷害三妹妹的意思，我隻是害怕……”
商斐緊皺著眉頭，可平日裡麵最疼愛的妹妹哭成了這樣，他心早就軟的一塌糊塗，再一次開口時就軟了語氣，“這有什麼可怕的？”
在他的認知裡麵，二妹妹最是心軟善良，平日裡麵連自己怨則犯錯的小丫鬟都舍不得懲罰，又怎麼可能自殺來陷害商吟瓊？
他是萬萬不會相信。
可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
“哥哥，三妹妹和你們畢竟血緣相連，又是這府裡麵真正的嫡出小姐，現在她回來了，我會害怕，你們都疼愛三妹妹。”
說到這裡，商潤玉眼尾劃過了一抹淚，說出來的話都變得哽咽，“哥哥，我不是嫉妒三妹妹，我隻是擔心你們不在意我，我是真的把你們當做了我的親人，你們不要不理我。”
商潤玉說的聲淚俱下，再冷心冷情的人，恐怕都招架不住這樣的攻勢。
商吟瓊：“……”
要說這鎮國公府最虛偽的人，恐怕非商潤玉莫屬了。
她正在猜想這商斐能擋住幾波的攻勢，沒想到下一秒就聽到他好聲好氣的哄道：“二妹妹，在我心裡麵隻認你一個妹妹，那勞什子商吟瓊，我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裡，爹娘心裡麵自然也是更疼愛你。”
“真的嗎？”
商潤玉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顆的流下，“哥哥，你相信不是我陷害妹妹的嗎？”
商斐拿出了貼身的帕子，輕觸她的臉龐，“我當然相信。”
“哥哥，當時我是真的想把這條命抵給三妹妹，可我院裡麵的丫鬟實在太過於機靈，我才剛一有動作，那倆小丫鬟就把我給抱了下來，可我也著實受了不小的驚嚇。”
商潤玉語氣輕鬆了一些。
“胡說，應該感謝那兩個小丫鬟。”
商斐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以後，你切莫在做這樣的糊塗事，二妹妹母親很為你擔心，我書院裡麵還有事，你替我去陪陪母親。”
商斐一離開，商潤玉臉上的悲痛瞬間消失殆儘，擦眼淚的帕子都拿了下來。
她微微的勾唇。
“啪。”
商吟瓊鼓著掌從柱子後麵走出來，表情似笑非笑，看在有心人眼裡卻是絕對的嘲諷。
她一邊點頭，一邊嘖嘖稱歎，“真是一出好戲。”
一聽到這聲音，商潤玉就看了過來。
她眼底驟然迸發出惡狠狠的光芒，“你什麼時候來的？”
“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你是連裝都不願意再裝一下這賢良淑德的模樣了？”
商吟瓊不得不感歎，這商潤玉變臉的本事確實難學。
商潤玉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你很得意吧？這次在所有人的麵前揭露了我的小把戲，可那又怎樣？他們依舊會選擇我，甚至會主動找理由替我開脫，而你……”
她刻意停頓，嘴角上揚，話語中帶著冷嘲，“他們永遠都不會在乎你，你就不應該回來，這樣你會快快樂樂的做一個村姑，永遠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那真是可惜了，我就是回來了，而且還要奪走你的一切。”
“不，是拿回本來就屬於我的一切。”
商吟瓊的表情永遠帶著笑容，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
在這一輪對峙中，兩人的氣勢旗鼓相當。
商潤玉嘲弄一笑，絲毫沒有將商吟瓊說的話放在心裡，“看來在宮裡麵這三年，你也算是長進不少，但我在這府裡麵的地位不可動搖，你永遠都融入不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端詳著商吟瓊，期待對方露出痛苦的表情。
可事實上，商吟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甚至沒有一絲生氣，隻是淡淡的注視著她，一字一頓的開口，“我不在意。”
有些東西，本來就不屬於她。
求來求去，碰了一鼻子的灰，終究還是落得的一場空。
既如此，不如乾脆一些，直接舍棄，也好過被執念纏身，日日活在悲憤之中。